燕長青睡的挺好的，昨晚上比較投入，二級的熟練度多少動了動，算是收獲不錯。

    主要是環境合適，在積雪未消的一大片墳頭旁，氣氛也很對，天上有時隱時現的昏黃月亮……

    還有寒風輕拂枯枝，暗夜籠罩老村……

    再加上偶爾一聲半點的鴉鳴……

    這環境，這氣氛，你說要不拉一曲二胡助助興，都對不起自己。

    以前都要拉高興快樂激昂奮進的曲子，難得有一次放開了拉不那么高興快樂激昂奮進的曲子，還是挺過癮的。

    就是有點凍手。

    但是回家就暖和了，家里面他的小房間里，火盆里的火燒的正旺，估計從他們走就燒了起來，現在屋里暖和的很。

    還有晚飯剩下的熱湯可以喝。

    也沒人問他那‘眾怒難犯’的計策如何，只能他自己說：“才第一天，我和二叔明天去打探打探消息?！?/br>
    “村里的事兒就這樣了，村長他們家肯定惱火咱們，但是他們沒法，以后咱們還是過咱們的，只要不惹咱咱就不找事兒?！?/br>
    這事說到大伙兒心坎上了。

    燕鐵生老兩口一輩子老老實實，兩個兒子就小兒子不太靠譜，但是也不是多能折騰的人，無非是年輕人耐不住村里枯燥日子，喜歡瞎折騰。

    燕大海夫妻也一樣，如果沒有燕長青重生，他們一輩子也就是個打工的命。

    而且看起來生活好了，其實還不如燕鐵生老兩口。

    將來他們掙的錢沒多少，看起來每年打工回來都能帶點錢回來，可是最后都是一身毛病，還不如在村里守著老家的燕鐵生老兩口身體好。

    不過這輩子肯定變了，至少現在就已經變了。

    燕長青早就打定主意，就算一輩子守著家，也不能讓他們再落一身毛病回來。

    ……

    一夜好睡，第二天早上吃過飯，燕長青和燕二河就去了打麥場等著。

    熊孩子們積極的很，大冷天的被糖誘惑，居然沒一個睡懶覺的。

    昨天被帶回家的幾個孩子也得到消息過來了，顯然燕長青目前更被村里人看好，他們的家長也不怕跟著燕長青得罪村長了。

    還有幾個家長跟著的，不過倒不是真的不放心，純粹是這段時間沒什么事兒干，湊一塊兒人多溜達溜達也不錯。

    燕長青當仁不讓帶了群熊孩子走前面，雄赳赳氣昂昂地，和干什么大事兒似的。

    二里路也沒熊孩子喊累，都被去花錢誘惑著，迎著寒風溜著鼻涕心里也美滋滋地。

    其實也不要小看這些熊孩子們的體力，每天滿村跑都不會閑著，夏天更是在河里在池塘里撲騰半天都不喊累的。

    ……

    小李灣的小賣部其實也就是一家人在墻上開個洞，站外邊一看就知道，里面根本沒啥東西。

    一下子來這么多人，小賣部的老頭驚訝的很，知道要買糖還看了看后邊跟著的大人，然后趕緊提了兩大包上來：“這種是五分錢四塊的，這種五分錢六塊的，味道都差不多，不過這種包裝好點，快過年了才進的貨……”

    都是小小的方塊糖，五分錢六塊的那種只有個簡單薄糖紙，上面簡單印了點圖案，也看不出來是什么。

    五分錢四塊的包裝紙看著好點，上面印的能看出來是桔子和蘋果之類的，看來還分口味？

    燕長青講價：“這種五分錢四塊的按六塊賣給我吧，我買四塊五毛錢的，買完你就還得去進貨。我知道你進貨價多少，你們都是按斤買進來的，我也不說按斤買，五分錢六塊你也虧不了?！?/br>
    老頭不樂意：“那你怎么不買這種？知道進貨價你怎么自己不去進？”

    燕長青反駁：“我也就是懶得等才來的，我和我二叔經常出去跑的，鎮上縣里市里我都來回跑，要是你不賣我就等下次出去了買，你自己算算你虧不虧本？能不能賣？”

    老頭還遲疑，燕長青給他加碼：“去縣里就在車站邊的商場進的貨吧？你問問我們村里的，我是不是過幾天還要出去，去油田，從縣里再坐車去的?！?/br>
    他給老頭示意后邊一群熊孩子：“我不想讓他們等，要是等幾天，我一個人還能多給他們分一塊兩塊的。你說是不是？”

    老頭也沒法，村里賣東西，一是有人圖省事方便，二是大部分人自己出去鎮上，也買不到進貨價——老頭才不會去縣里進貨，都是去鎮上趕集進的貨，小賣部那點銷量，單純坐車去縣里都不值當。

    今天遇到了知道情況的，只能一咬牙：“賣了，你等我給你數?！?/br>
    燕長青把錢放窗口的石板上說道：“你慢慢點，一共五百四十個，你再算算，不會錯的。算了，我買五塊錢的吧，六百個，這不用算?！?/br>
    不用算還是要點數的，數了半天，老頭老眼昏花的，挺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燕長青總覺得這老頭好像沒睡好的樣子，點個數都慢的厲害。

    一群熊孩子口水都流了一地，才算給數清楚。

    燕長青看他忙完：“你給我找個袋子裝起來，我帶回去再分?！?/br>
    老頭低頭翻找半天沒找到合適的袋子，最后看裝糖那袋子是進貨給的，不算太好，干脆把里面還剩下不多的糖倒出來，還有點挺不舍得地。

    燕長青安慰他：“你等下還得去進貨，人家還能不給你袋子？對了，我聽說你們村，昨晚上鬧那啥了??？”

    老頭頓時一個激靈，而后一瞪眼：“噓，這可不能瞎說，有時候本來沒有的事兒，說多了也成真的了。小孩子不許胡說的啊，一會兒回家讓你媽用柳樹枝打打身子再進家……”

    燕長青無語的很，也不知道這老頭是好心，還是故意嚇唬自己。

    接過糖就一招手：“排隊排隊了，走到那邊咱們分糖?！?/br>
    做人要講道義，咱也不能在人店門口，把剛講過的價格宣揚的到處都是，影響人家以后生意。

    ……

    走到大路口，燕長青找了片干凈的地方，就喊道：“剛才都聽見價格了，一人分二十四個糖，都沒問題吧？排隊來領?！?/br>
    一群熊孩子就開始興奮起來，也有唧唧喳喳的，幾個大點的在扳手指數數，燕長青不耐煩他們那數數水平：“別數了，先過來拿糖，算不清楚的回家問你們家大人去?！?/br>
    后邊的大人有那么一兩個聽見這話，下意識地就往后退遠了點：怕問！

    還有個反應快的：“七斤你咋不教他們算，還讓他們問，當場算清楚了才行?！?/br>
    燕長青看出來這些人的心思，有些無奈也有些無語，干脆說道：“都聽著，我給你們算??！剛才那大爺說這種糖五分錢四個，我講價到五分錢六個。那一毛錢是幾個，都會算……算了，我繼續說……”

    第35章 打探消息

    燕長青忽然又發現，當老師也沒那么難。

    五分錢能買六個糖，一毛錢買十二個，兩毛錢就是二十四個，挺簡單的是吧！

    說了兩遍一群熊孩子都會念叨了，五分錢六個，一毛錢十二個……

    才不管他們是真的會了還只是暫時記住，先分糖再說。

    一群孩子就這么圍著，數數：一二三四……二十四，這是一個人的，再來，一二三四……

    教學就是這么簡單，二十多個人，等分完每個人都會從一數到二十四了。

    如果學校里老師這么教學，那用不了多久……學校就破產了！

    之所以買五塊錢的，是給那幾個原本被家長拉走，燕長青當時有些不爽，說只給他們一毛錢的。

    小孩子又沒錯，就算燕長青知道他們日后如何如何，但是那都是以后，而且現在，這不是有些事情早已經改變了嘛！

    反正大部分孩子都沉浸在分糖的喜悅中，也忘了說有幾個應該少分點的。

    然后燕長青也不走，他答應了一只喜鵲的，是鐵蛋最先會背誦順口溜，現在要給鐵蛋打一只喜鵲，還得是活的打下來。

    就在這路邊一群人到處掃視著，看有沒有喜鵲。

    跟著來的大人其實也都是年輕人，鄉里人結婚早，別看孩子滿村跑，其實也都和燕二河差不多大，二十多歲而已。

    也跟著孩子們瞎胡鬧，反正回去也沒事兒。

    ……

    燕二河到了小李灣就自己找個借口離隊了。

    他去找李明發，就是那個一起打過兔子的朋友。

    李明發睡眼惺忪，正在院里曬著一點不暖和的太陽發癔癥。

    看到燕二河還挺開心：“二河哥來了啊，怎么今天有空了？中午喝點？”

    燕二河笑嘻嘻地：“我侄子帶他的小朋友們來買糖，我陪他們一起，等下就得走?！?/br>
    可不能信這家伙說喝點的話，他有個屁的酒。

    就算有，也是最便宜的不知道加了多少水的散酒，買回來自己還再加點白開水——充數，不然太少不好看。

    現在燕二河眼光高了，看不上那玩意兒，有點酒味而已，和白開水差不多，喝撐死都不醉人。

    他是來打聽消息的：“怎么你晚上沒睡好？昨晚上又出去打兔子了？沒打著？”

    “沒去?！崩蠲靼l郁悶的很?！白蛲砩喜恢勒Φ?，沒睡好?！?/br>
    說著左看看右看看，看家里人都不注意，才低聲說：“我覺得我們村昨晚動靜不對，我半夜驚醒好幾回，本來說后半夜起來去打兔子的，我沒起來，他們幾個也沒過來喊我?，F在坐著還感覺耳朵里有動靜，真的，不騙你……”

    “就是有什么響動，我剛出去轉了一圈，不少人都沒咋睡好。村里的狗還叫了大半夜，叫的特狠。估計是村里過不干凈的東西了，還是挺厲害那種。今天有些人都不出門，還有人出去燒紙……”

    燕二河頓時覺得自己昨晚上受的罪值了！

    怪不得他過來找李明發時候，看到昨晚上侄子選的‘風水寶地’那里，還有人燒紙。

    當時還以為剛好是祭日，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一看他臉上帶笑，李明發不樂意了：“你別不信，不然你晚上來我這住一晚試試，騙你我是這個……”

    說著還攥著拳頭只把小指翹起來，賭咒發誓。

    燕二河忍不住說道：“你就沒想，是有人故意折騰你們村的？”

    “誰那么多本事，大半個村子都有感覺?！崩蠲靼l經過一夜思想斗爭，又經過早上的觀察總結，現在對自己的結論深信不疑，他還特意說明，自己正在證明自己的理論沒錯。

    “你沒看我們今天都安穩在家，我們都覺得，可能那動靜是老……鬧的，快過年了，怕我們給他們忘了。估計今天有人燒了紙，以后就好了。他們可能不認得人，但是認得家門，我們在家待著，他們知道是家里人就不會來嚇?！?/br>
    這貨越說越覺得自己想的沒錯，在敘述中還自我完善，歸納總結。

    要不是親眼看著侄子在那拉二胡，燕二河都被他說得相信了。

    不過燕二河也算得到了可靠的一手消息。

    想了想，他決定提點一下：“你們有沒有想過，是不是村里有誰，干了太缺德的事兒了？就像那啥電工，是不是你還得喊叔哩？他收我們村的電費可狠了，加一塊錢額外費，一度電一塊六……”

    李明發撇嘴：“那什么破叔，我特么都白喊了，讓他給我們家免電費都不干，就只顧著他自己那一窩人。我們家電費也是一塊六……”

    然后話頭一轉：“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加的是八毛額外費用，村里人也有不少人都不樂意，誰不知道他自己家還有他那幾窩親戚都不出電費，天天都把好幾個燈開著，誰家這么用電??！”

    燕二河表示深以為然：“有可能就是他這事兒干的太不地道，咱們這邊村子里，除了他也沒別人干這么缺……那啥的事兒……可能是，惹的有人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