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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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也不可能是白羽弦太, 他無比確定邵棠會在其“再訴衷腸”后予以怎樣的答復。 吃一塹長一智,他可是被白羽弦太使陰耍狠斷過一只手, 自然不會再信那小子人畜無害的表象。 像白羽弦太這種為達目的不惜和夏初狼狽為jian的一丘之貉, 被拒絕后大概率會惱羞成怒,對邵棠做出任何事都有可能。 卓熠想到這里,便匆匆道了聲謝,暫且掛斷了這通和嚴太太電話。 然后便立刻從通訊錄中調出徐念的號碼撥了過去。 “對不起,卓熠哥, 我……都怪我不長腦子,完全沒想到那個小日本會搞這一手,伙同夏初不說,還偽裝成左向遠騙邵棠姐過去……” 聽他言簡意賅地陳述清來龍去脈, 徐念也急了,趕忙把之前幫邵棠說謊的事情向他如實相告。 “我……你……現在怎么辦呀?” 徐念說著, 聲音已然慌出了哭腔。 “烈士陵園在八寶山那邊呢,就算咱們立刻趕過去也……” 也怎么樣? 無需她嚶嚀著將話說完,卓熠就在心里飛快地算出了他們所有人去到邵棠身邊所需的最短時間。 他身處遠郊療養院,豁出去全程超速也得一個小時。 徐念在howl,國貿商圈的地界,趕上十一長假的出行高峰,怕是只會比他慢不會比他快。 事到如今唯有報警,但打了報警電話又要怎么說? 他的前妻數日前突然收到了亡兄戰友弟弟的聯絡,想與她一起去為家中已故的兄長掃墓。 結果同一人剛剛又聯系了他,他順嘴一提,不料對方直接否定了此事,他因此懷疑他前妻是被人騙出去的,極有可能已經遇到了危險? 可如果這樣說,他是不是更像那個對前妻糾纏不放的變態? 他既然已經明說了是前妻,那么他要怎么證明邵棠對他說的是實話,而不是為了避免被他打擾的托詞? 除非報案人能夠將矛頭直指白羽弦太,證明他盜取左向遠的郵箱在先,也確實對邵棠不懷好意…… 思索間,卓熠又兩次撥打了邵棠的電話。 毫無疑問都沒能打通。 他懷疑白羽弦太是用了什么手段屏蔽了他們周圍的信號,因為聽筒里傳來的,正是象征對面根本無法接收訊號的短促忙音。 白羽弦太辦得到這種事,那日在“糖芯制菓”他就用過一模一樣的手段。 一度險些誘發了自己的戰后ptsd發作,畢竟他也曾在戰場上遇到過如出一轍的情形…… 卓熠一貫是個冷靜自持的人,可當過往的慘痛經歷和如今的不好聯想重合在一起,他再次從通話記錄里調出嚴穆號碼的手都在抖。 “嚴總,麻煩您讓夏初立刻用他自己的身份報警,把白羽弦太做了什么,又準備做什么如實告知警方?!?/br> 嚴穆倒是接得快,卓熠也在確定了電話另一邊是他本人而并非嚴太太之后,明說了自己的要求和交換條件。 “這次算你們幫我?!弊快谡f,“無論結果如何,之前夏初做過的一切事情,在我這里全都一筆勾銷?!?/br> “好,我知道了?!?/br> 夏初向他透露白羽弦太真實身份在先,嚴穆這會兒深知邵棠對卓熠的重要性,出于顧及對方底線的考量,甚至比卓熠更擔心再拖久邵棠會出事。 于是連忙把夏初叫到跟前,打開手機的公放功能,讓卓熠親自交代他報警后要說什么都怎么說。 卻不成想適才面對他們夫妻一直慫破天際,口口聲聲求他親爹救命的夏初居然當即換了副嘴臉,不待卓熠說完就出言打斷。 “……卓總,你求我和嚴穆的誠意我感受到了,可是不好意思哈,這忙我不能幫?!?/br> 他這話一出,不只令明事理的嚴太太驚惱萬分,連一定程度和他蛇鼠一窩的嚴穆都目瞪口呆。 平心而論,嚴穆在為人處世方面絕稱不上什么正人君子。 人狂手腕兒狠在京圈地界是出了名的。 可他也更多是以牙還牙以惡制惡,好人他一般能不動即不動。 而對方若是買他面子,主動展現出胸懷和誠意,他也斷然干不出以怨報德,去臭不要臉欺善怕惡的事。 所以他萬萬沒料到向來在他面前狗腿至極的夏初會在這時違背他的意思,對擺明了打算幫襯一把的卓熠坐地起價。 “艸,夏初你……” 嚴穆疑似又關了公放,不過只憑聽筒里隱約傳來的動靜就足以見得他們此刻的交流方式絕對不和平。 嚴穆不可能搞不定夏初,夏初說白了就是個靠抱大佬大腿狐假虎威的狗腿子,若是不了解他們的人,很容易會基于二人的表面相處模式做出類似的誤判。 可早在嚴穆被夏初說動,投了當時誰都不看好的卓越時,看人較一般人透徹的卓熠就堪破了二人根本不是那么簡單的從屬關系。 畢竟嚴太太也在,嚴穆這次未必拿捏不了夏初。 只是現在情勢緊迫,卓熠著實沒時間等嚴穆夫婦管教好自家狗腿子,給他一個所謂的交代。 “嚴總,麻煩您把手機給夏初,讓他有什么要求和我直接說?!?/br> 卓熠微微增大了音量,以便那邊拿著手機的嚴穆能聽清楚。 他盡可能維持著聲線的平穩,但咬字間不容置疑的意味仍讓嚴穆懾了一瞬,下意識便將手機遞給了身旁還在胡攪蠻纏的夏初。 “要什么,說話?!?/br> 確定手機已經落到夏初手里,卓熠的語氣更重了幾分,話語的內容像是對夏初示弱,口吻卻強硬得如同下達命令。 夏初此人當然不是除了跪舔大佬之外一無是處的狗腿子。 不過人慫也是真的,不然不會在意識到白羽弦太是拉他玩火后果斷反水,跪回來求嚴穆保他。 他必然會怵真實身份為暴力團首腦,又能一言不合殺他全家的白羽弦太,但并不代表他有膽子在邵棠的問題上和卓熠顧盼言他。 他已經見識過一次了。 邵棠是卓熠的底線,他但凡敢觸,卓熠保不齊比白羽弦太更什么都做得出來。 “卓總,我和你實話實說,白羽弦太不是我能惹起的人,我幫你這一次可以,但我得匿名?!?/br> 夏初有些艱澀地吞咽一聲,似是在忖度說辭。 “之后你打算和他怎么個斗法隨便?!毕某跽f,“不過我希望在確保他沒辦法拿我怎么樣之前,你別讓他知道我跳反到你這邊了,也別牽扯到嚴穆……” “說什么屁話,你慫你自己的,當老子和你一樣是慫逼?” 結果他話沒說完就遭了嚴穆的打斷。 狂妄如嚴穆從沒往個人字典里放過“膽小怕事”這個詞,聽夏初竟當著卓熠的面一并替他認慫,一直按捺的火“噌”地燃了起來。 要不要和卓熠統一戰線兩說,反正嚴穆才不會在那小二鬼子面前畏首畏尾。 然而卓熠卻聽明白了夏初真正想傳達的意思。 夏初未準有多在意嚴穆會不會因為攪和進這些事里給他自己招來麻煩。 這貨無非利己到了骨子里罷了。 他更怕的是嚴穆如果明目張膽地插手,會叫白羽弦太一并對和嚴穆關系匪淺的他產生懷疑。 正如他擺在最前面說的,直到確定白羽弦太以后都無法對他構成威脅,否則他都不打算將同白羽弦太決裂一事光明正大地放至臺面。 “沒問題?!?/br> 卓熠琢磨透了這些,便輕哼了聲。 嚴穆只感念夏初狗腿子得十幾年如一日,陪他白手起家一路走過來,認為二人是同甘共苦的過命交情。 大概根本沒想過,夏初之所以會表現得對他不離不棄,全仰仗他是那個笑到如今的人而已,他一直沒讓夏初輸是因,然后才有了夏初始終同他站在一處的果。 “但我提醒你,最好從現在就想清楚到底要茍在哪邊?!弊快谡f,“要是讓我知道你中間干出一點兩頭堵的買賣,我不會像嚴總一樣只著眼于結果?!?/br> 安排好夏初那邊,卓熠自己也沒耽擱,一刻不待地叫來司機,讓司機盡可能快地載他去八寶山。 路上,他又接到了徐念的電話。 同樣心急如焚的小姑娘也在去往八寶山烈士陵園的車上。 howl的祁總,也是周晨驍的mama為她安排了司機和車,怕她自己慌里慌張地開車再有危險。 “放心吧,有嚴總和嚴太太坐鎮,夏初搞不出幺蛾子,會老老實實辦好我交代的事?!?/br> 邵棠那邊一刻沒有消息,卓熠的心就也一刻懸著。 可他深知自己表現出慌張于現在的情況有害無益。 除了讓本就手足無措的徐念更慌之外沒有任何效用。 因此只將目前有利于他們的情況同步給了徐念。 徐念好歹是做了軍嫂的人,同樣心知肚明當下不能自亂陣腳,便也盡力平穩了情緒,和卓熠說了邵棠確實已經恢復記憶,并且早就不再怨他這件事。 “卓熠哥,嚴太太的判斷沒錯,邵棠姐那么好的女孩兒,她拎得清當年邵榮哥哥的犧牲該怪誰?!?/br> 徐念言辭十分懇切。 “你聽我一句,別再折磨你自己了?!毙炷钫f,“你和邵棠姐好好的,這不僅是邵棠姐的愿望,邵榮哥哥,還有邵院長……如果他們在天有靈,也一定想看到你們破鏡重圓?!?/br> “放心吧,我不會再讓棠棠難過了?!?/br> 卓熠的喉嚨發緊,沉淀多年的愧疚沒有那么輕易一筆勾銷,可他已經隱隱看清了自己該選的路。 即使徐念說得委婉,他也聽懂了。 如果他繼續以虧欠之名行退縮之事,那么不只是折磨他自己,也無疑是在折磨還愛著他的邵棠。 “我聽棠棠的?!弊快谡f,“她既然愿意再給我一次愛她的機會,我不會逃?!?/br> 在路途還剩三分之一的時候,卓熠的手機又一次響起,這一次是已經被警方找到的邵棠。 正如卓熠之前猜測的那樣。 白羽弦太果然又故技重施。 他采用特殊手段屏蔽了他和邵棠周圍的通訊信號,讓遭他糾纏的邵棠根本沒辦法自己打通包括110在內的任何電話。 但他這一cao作也為警方提供了搜尋的便利。 在接到夏初的報警后,警方立刻便通過科技手段鎖定了那個周遭通訊異常,又被整個包場下來的咖啡廳。 “阿熠,你別擔心,我到警局了,得知我是烈士家屬,警察同志們都很照顧我?!?/br> 邵棠向來是個敏銳聰穎的姑娘,雖然一時想不太通卓熠是如何知曉自己遇到危險的,但她不難猜出她這次能逢兇化吉,一定又是卓熠想出了辦法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