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大燈太亮，對想要入睡的人來說過份耀眼，謝立憂心陶運昌睡不著，就匆匆脫手工作，也簡單洗漱完，關上主燈，只留一盞小燈，聽話地躺下了。

    謝立剛睡下，陶運昌就伸長手臂去摸他的手，隨口道，“不算涼，冷的話我毯子給你?！?/br>
    謝立在他測完溫度欲收回手時，一下把陶運昌抓住了。一只手的手指慢慢插到另一只手的指縫間，謝立轉身面向陶運昌，“小運哥，我不想去國外，你不要逼我，我不喜歡我爸?！?/br>
    陶運昌依舊仰面躺著，沒看謝立，卻捏了捏交握的手，沉默片刻說，“這樣吧?！彼麌@口氣道，“你出國，我就聽你的，去考學?！?/br>
    謝立聞言撐起上半身，驚訝道，“你說真的？”

    “前提是你出國念書?！碧者\昌也轉過身，看著謝立的明亮眼，淡淡道，“如果你還會回來，我就答應以后同居?！彼Z氣很飄渺，像在描繪一場夢。

    謝立掙扎道，“你這是在逼我，想和我分開?！?/br>
    陶運昌心意已決，沒有給謝立商量的余裕，他的手指輕敲謝立的手背，安撫道，“我沒說過要和你分開?！?/br>
    他也坐起身，拍拍自己的腿問，“要抱嗎？”

    謝立不情愿地爬上陶運昌的腿，摟抱住他。簡易床架支撐力不算夠，布面因重量陷下去過多，謝立的小腿環住陶運昌的腰，半摟著他脖子說，“床要塌了?！?/br>
    “你得乖一點?！碧者\昌啄吻他，把謝立的姿勢調整到舒服。兩人抱著，有一點欲念，但卻被溫馨填補更多。又因為條件有限，也未再逾越一步。

    謝立沒想過陶運昌能在考學上松口，但他也不想以離開為代價。異地相隔，擁抱都難，怎么度過呢。再想到周岳今天問陶運昌的話?；蛟S他真的不算喜歡自己，才能舍得隨便就說分開。

    謝立把頭擱在陶運昌肩膀，悶悶問他，“小運哥，你是不是真的不太喜歡我啊?！?/br>
    他在陶運昌頸側磨蹭，失落道，“是不是你只是喜歡我長相啊?！?/br>
    陶運昌抱謝立的手一滯，隨即松開，似笑非笑地在昏燈下，安靜望著謝立道，“你真會猜?！?/br>
    陶運昌把謝立在腿上扶正，盯著他平淡道，“猜的很對，確實不太喜歡?！?/br>
    謝立不知道他是說真話還是開玩笑，低下頭親陶運昌鼻尖，陶運昌沉著嘴角不為所動，謝立只能討好說，“沒關系，我喜歡你就夠了?！彼鲃尤ヌ蛩浇?，陶運昌微微側開，眼眸黑而深，發出低啞的聲音拍拍謝立背說，“下去?！?/br>
    謝立不愿意還想抱他，陶運昌順勢摟著他站起來，謝立重心不穩，任由擺布地被放回了自己的床鋪。

    陶運昌背對謝立躺下，對用爪子不停撥弄他的謝立說，“老實睡覺?！敝x立不放棄，還是碰他腳踝，脊背和發尾，陶運昌抓過他亂晃的手背，淺淺親了一下，就松開怎么都不理他了。

    謝立悻悻地，有些傷心地躺回了自己的床架上，很久都沒有合眼。

    次日，謝立忙完雕塑的面部調整，正和陶運昌把櫥窗材料往車上裝。兩人忙得有些熱，預備在工作室涼一會再走。

    正在門口聊天之時，有個打扮精致，面容漂亮的中年女人，向工作室走來。

    她走近后，清冷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只敲敲工作室的大門，對著陶運昌禮貌道，“這是謝立的工作室吧?！?/br>
    陶運昌點頭道，“您好?！庇终f，“又見到您了?！?/br>
    女人起初頗有疑惑，但仔細觀察陶運昌后才說，“你是那天飯局上，謝立帶來的市立大學的同學?！?/br>
    陶運昌這才想起謝立一個月前撒的謊，面色陰沉也不好辯解。

    謝立迎上來，有些訝異道，“阿姨怎么來了？”便趕忙請她進了工作室。

    女人從容坐下，接過謝立倒的水，手上精美的鉆戒閃著暗光，她淡淡道，“上次在王局的酒局上，沒多說。我叫徐恬，是王斌的母親，現在是何超的妻子?！?/br>
    謝立和陶運昌聞言都很意外，陶運昌沒有避諱說，“但王斌是王局的孩子吧?！?/br>
    謝立覺得陶運昌唐突，想對徐恬賠禮，可徐恬無所謂，“王斌是我和王局的孩子?！彼D了頓又說，“我是18年10月和何超結的婚?！?/br>
    “何超前幾日供出，他幫陳美娟保守了殺人的秘密?？申惏⒁逃须[疾，行兇可能性很小。陶建成是18年9月失蹤，10月何超便辭職回了海邊老家。你覺得會不會有些太巧了?！?/br>
    陶運昌言辭直接，徐恬倒聽得平靜，只說，“我和何超在海邊老家結的婚?！?/br>
    陶運昌知她還有話說，給她添了水。徐恬看著翻飛的茶包，想了想道，“不過，我嫁給他并不是自己全部的意愿，算是有人委托?！?/br>
    陶運昌緊接著問，“王局嗎？”

    徐恬只是喝水，沒有應答。工作室陷入了沉默。

    “如果請您做證言，您想得到什么？”陶運昌直視徐恬多少有些冒犯，徐恬冷笑道，“上次沒看出你這么機靈?！?/br>
    她頓了頓對謝立說，“我是有事來拜托小謝?！?/br>
    謝立感知到氣氛緊張，急忙問，“阿姨您說?！?/br>
    “聽說小謝和蔡老畫家是熟識?！碧者\昌聞言皺起眉，又聽見她說，“王斌準備藝考，還是需要一些業內人士的幫助，不知道這個忙你可不可以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