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運昌走來，謝立還在開門，衣服濕透一半，卻問陶運昌，“你怎么不打傘?！庇终f，“可以在車上等我啊?！?/br>
    “能看看嗎?！碧者\昌難得請求。謝立一滯，馬上笑笑說，“沒問題，帶你參觀?！闭f完又捂臉打了個噴嚏。

    陶運昌多少看不下去，問他，“你這有沒有備用衣服？”

    謝立將濕劉海用手梳到腦后，開了燈請陶運昌進屋?！皼]事，等會兒去旁邊學姐那，買件t恤就好?！?/br>
    謝立的工作室大而簡單，保留著裸露的線路和水泥墻面，風格冷硬。進門是兩米高的置物鐵架，工具，顏色，材料都分門別類地貼好，一點不像他混沌的思維。工作室中間用塑料布罩著未完成的軟泥，置放有旋轉臺，半人高的鐵絲框架。

    謝立帶陶運昌穿行時說，“小心別被戳到?！?/br>
    陶運昌的視線停在工作臺的一個小型木雕上，是一只寫實的，精細的手。他看了一會兒把自己的手伸開，對比了一下，又把手收進口袋，不太在意地跟著謝立去了里間的工作室。

    “外面的都是練習用，里面才是謀生的?！敝x立打開隔出來的小房間，請陶運昌進去?！霸趺礃?，我分類都用了你以前教我的方法，羊毛的材質，顏色，產地，都很清楚?！毙》块g的墻面上是固定的方格架，里面放著一團團云霧般的羊毛。內有一條長桌，桌上隆起的軟針座上收納戳針，切割板上放著一個手掌大小的羊毛氈狗頭，身子放在桌子的另一側，是未固定的半成品。

    “怎么在做羊毛氈？”陶運昌拿起小狗的頭仔細看，言語竟有些柔軟。

    “定制手工的小動物，比我做雕塑來錢快?！敝x立不好意思地撥弄劉海上的水珠，和他的眼睛一樣亮，“外面做的那些雕塑，有的送人都沒人要?！?/br>
    “挺合適?！碧者\昌環顧這間暖色調的小房間，“以前你不是也喜歡捏小動物?；ⅥL，北極兔，小熊貓，海燕。。?！?/br>
    “可是我送你的，你都扔了吧?！敝x立自嘲地笑笑，多少失落。

    他低頭，注意到桌邊的戳針尾端尖銳，便將針座往桌里推，讓它離陶運昌遠一點。

    陶運昌眼神暗下去，故意伸長手，拔出一根戳針，在小狗未完成的背上戳了幾下，松散的羊毛緊了些許。

    “是啊，都扔了?！彼种刂卮亮舜琳f，“畢竟也是沒什么用的東西?！?/br>
    小屋里靜下來，謝立看著陶運昌在小狗背上亂動也不阻止，當顏色不對的羊毛完全被戳進背里，謝立才出聲說，“顏色錯了?！庇终f，“好像一塊疤?！?/br>
    陶運昌攤手，問道，“那怎么辦?！?/br>
    “揭了?！敝x立接過小狗的身體，用針想把錯了的顏色挑出來，但是陶運昌戳的太緊，他挑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可能是由于急躁和緊張，戳針挑破了食指的表皮，血珠子涌出來，謝立趕緊松手，怕把血弄在羊毛氈小狗上。

    陶運昌撿起小狗的身體責怪道，“都戳傷了怎么還擔心別的?！?/br>
    “這很花時間，時間就是金錢?！敝x立看血沒染在小狗上舒了口氣，陶運昌抓過他破皮的手，直接朝上面噴隨身帶的消毒噴霧，冷冷道，“怎么這么不小心?！?/br>
    “你來了才破例。我平時戳半人高的雕塑都不會戳手一次?！敝x立被酒精刺激地一縮，陶運昌溫熱的手又把他拽回去。

    “以后可別再為我破例了?！碧者\昌揶揄道，處理好傷口才松開謝立。

    “說不準的?！敝x立涼手才握熱，有些不舍得，偷偷去勾他手指，陶運昌不想糾纏，故意將手背后。

    謝立尷尬地眼神亂轉，決心裝作無事發生。他看著傷口胡言亂語，“這個會不會留疤哦?！?/br>
    陶運昌想到那針尖大小的傷口冷笑，“留疤最好，長點記性?！?/br>
    謝立笑笑說，“就像小狗身上錯掉的顏色一樣，看到這個疤，我就會想起你?！?/br>
    陶運昌聽聞謬論無言以對。他抬手拿起小狗，挑了大一號的戳針，斜著勾了幾下，就把那塊錯色挑開了。而后把沒有了“傷疤”的羊毛氈身體遞給謝立，語氣頗有無奈。

    他說，“你總會忘的?！?/br>
    頓了頓又自顧自的，釋懷地笑笑，“忘掉了就好了?！?/br>
    作者有話說：

    希望這周開的自行車可以不被鎖?。R罵咧咧

    第17章 17.

    謝立想說自己又不失憶，還寫日記，并不像陶運昌想象的那么笨和涼薄。

    話未出口，工作室外的雨聲突然變重，像落石下墜。陶運昌提醒道，“怕是冰雹，最好換地方泊車?！?/br>
    謝立出門探望，車上已留有細小的冰渣。謝立暗罵倒霉天氣，又冒雨鉆進駕駛座，而他一開門，陶運昌也上了副駕。

    謝立疑惑，“你在工作室等就好?！?/br>
    “我是來提醒你買更換的衣服?！碧者\昌示意謝立注意身上。

    謝立垂眼，發現衛衣上的雨水已暈開，胸口以下全潮了，他不好意思地撣撣領口說，“抱歉啊，把你的衣服弄濕了?！闭f完又打了個噴嚏。

    陶運昌皺眉道，“要你不注意?！北愣酱僦x立開車。

    謝立嫌陶運昌事多，只是把他的衣服弄濕了也發脾氣?？捎种e在自己，就說，“別生氣，回家我肯定洗的和新的一樣還你?！?/br>
    陶運昌望著窗外的冰雹，明明落下那么有力，可進了水洼就像沒了聲息。他悶悶道，“隨你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