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用心吧?！敝x立盯著繁忙的雨刷又說，“我媽還說過，賣了他送的珠寶，能夠買輛新車?！?/br>
    “你覺得這等于真心？”陶運昌的語氣輕蔑。他點下開關，雨刷停止了工作。但很快地，新的毛毛雨又覆蓋上來，將視野模糊了。

    “也不是，但他盡力了?！敝x立辯駁道，“就是給了我媽和我，他的能力里能給的最好的！”謝立脫口而出，語氣有些重。

    陶運昌打開了除霧開關，玻璃在暖風里變得清亮，透明起來。

    空氣凝固了一會兒，陶運昌先打破了沉默說，“我知道了?！币驗槁曇舨淮?，也不知是說給謝立聽，還是自言自語。

    “我是這么覺得的。但，說不清。他有家庭還和我媽在一起，沒人看了會認為用了真心吧?！敝x立情緒過去，失落又吞噬了他。

    “我媽每個相好都有家庭?！彼f完就看向窗外，看著雨點擊打在窗上，被車速拖拽，像是劃開一道裂痕。

    “我知道?！碧者\昌不在意地點點頭，又說，“陳阿姨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br>
    謝立聞言疑惑地看向陶運昌，只聽他補充道，“她是一位很好的母親?！?/br>
    謝立問陶運昌到底和mama有什么聯系，又念及要把五萬塊歸還，陶運昌平靜地打斷他，“這錢是我給陳阿姨的，你妥善使用，就是記住，不是給你的?！?/br>
    “什么啊。。?！敝x立只覺莫名其妙?？赊D念一想，又小聲道，“你如果不要五萬塊，我就用來建房了?！?/br>
    謝立說完，剛巧遇上一個快兩分鐘的紅燈，陶運昌緩緩剎車，若有所思地問他，“陳阿姨說過要重修舊宅？”

    “是啊，真的，不是我想的?！敝x立有些氣悶地辯解。

    “那你記不記得，她說這句話是陶建成失蹤前還是失蹤后？”

    謝立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問題，他陷入了沉思道，“大概。。。是陶叔失蹤后?！?/br>
    陶運昌思考了一會兒，紅燈的倒計時還有一分多鐘，謝立好奇道，“這之間有什么關系嗎？”

    “沒什么，就是問問?！碧者\昌又恢復了冷臉，但在紅燈還有三十秒的時候他問謝立，“你沒記錯嗎？”

    “怎么會記錯，陶叔是一八年九月二十三日失蹤的，我媽說要重建肯定是在這之后。。?！敝x立說著說著突覺詭異，他剛想再說兩者之間是不是有聯系，可陶運昌卻問他，“你怎么把陶建成失蹤的時間記得那么清楚？”

    謝立表情一滯，像是電腦宕機，一時答不上來。他不想把曾經休學的事告訴陶運昌。他有很多話一輩子都不想讓陶運昌知道。

    紅燈的最終倒計時落下來，綠燈在灰天亮起，陶運昌卻沒有開車。他靜靜地等待著謝立回答。

    直到后面的車子瘋狂鳴笛，陶運昌才緩慢地發動引擎。

    他目視前方，動作閑散，也沒有再多問。

    第9章 9.

    謝立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車里的溫度好像高了一些?？諝夂艹?，四肢又暖，將醒未醒的瞬間以為自己在溫泉浴場。眼前略過市郊的廠房，謝立估計車程已接近四十分鐘。

    “你想不想泡溫泉?！敝x立揉著眼睛尚未從夢中清醒，說的話也不著四六。

    “不想?！碧者\昌答的干脆，他指了指置物槽的濕巾說，“洗臉會清醒點?！?/br>
    “我租的工作室就在這附近，廢棄紡織廠的一間，特別大。旁邊有一個溫泉館?！敝x立用了濕巾好像也沒清醒，“我們回程可以過來玩?！?/br>
    “你在市郊租的工作室？”陶運昌斜眼看了看窗外的廠房片區，又說，“這里很舊?！?/br>
    “市里太貴了，租不起。我們美院很多學姐學長租在這，環境友好也便宜?！敝x立聳聳肩道，“沒名氣的都這樣。雖然工作室很舊，但我布置的很舒適?！?/br>
    陶運昌沒有發表是否想要拜訪的意見，他手指敲了敲方向盤，問謝立先去哪。謝立說市中心的銀行街，又問陶運昌幾點辦事，位置在哪。

    陶運昌眼神有些躲閃，但也沒猶豫太久，“下午兩點半，市立大學?！?/br>
    “去干嘛？”謝立有些意外，他以為陶運昌開皮卡是來市里置辦貨物。

    陶運昌顯然不想回答，他悶了一會兒，見謝立還眼巴巴地在等，只好說，“沈榷推薦的一個建筑系的講座?！?/br>
    “你一直在聽市立的講座？”謝立驚訝之余還有些高興，好像看到落水的人仍有呼吸，尚有援救的可能。

    “第一次?！碧者\昌的回應撲滅了謝立的積極性，車子駛入收費通關口。他遞給工作人員計程卡，淡淡地說?！拔冶静幌雭??！?/br>
    謝立有很多疑惑想要拋出，但他手機收到了一條來自“李叔”的訊息，他看完咧嘴一笑，趕緊回復了?；貜屯昴樕蠋е谔者\昌面前，從不會出現的油滑，“我媽的小院和地基應該有著落了?！?/br>
    陶運昌似乎瞥了他一眼，嘴角有些微的松動，卻未加評論。

    皮卡車停在市立銀行的總行門前，與行駛而過的新型轎車格格不入。陶運昌要謝立先下車，它去把車泊在地下車庫。

    “那你等會來銀行旁邊的咖啡店，我們在那談判?！敝x立認真道。陶運昌沒聽說過要禮金和談判有什么關系，覺得好笑卻只是抿抿嘴說，“好?！?/br>
    陶運昌從地下車庫上來咖啡店的時候，謝立和一個身材不高的中年男子在吧臺前聊的很熱絡。男子穿面料挺括的藍襯衫，系暗色領帶，胸前有職員掛牌，并不像管理層的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