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殘忍
“不是活膩了么,刀給你,你自己解決,我不想臟手?!弊T有囂轉身走向那面掛滿槍械的墻,連多一眼都懶得再看,在場的任何人,除去權御,在他心目中的價值都遠遠小于這些冷冰冰的工具,沒有生命和自我意識的東西就這點好,新了隨便用,舊了隨便換,絕不會有添麻煩的可能性,不像人,給他們再好的利益待遇也換不來絕對的忠誠,最后誰都可能背叛他。 譚有囂想著,內心漫上了一層濃烈的悲涼,然后是為自己的果決感到慶幸,他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可能會產生的損失,而給他們一個痛快,不折磨他們,則是他所能給予到的最后的善意。 老征捂住脖子痛苦地喘著氣,他抬頭看向應眠,想叫她幫忙求情,可惜應眠的視線自始至終都鎖定在譚有囂一個人身上,他只能自己來說:“囂哥,念著我為您做的那些貢獻,饒我一命吧?!?/br> “貢獻?”譚有囂的指尖劃過槍管,語調里的憤怒還未消散“你做的那點貢獻抵得了我給你擦屁股的次數嗎?出來混了這么久,我不信你還不懂挨打要立正的道理?!?/br> 言盡于此,老征知道這事是完全沒有回轉的余地了,想起以往譚有囂對自己是如何高傲,他惡向膽邊生,覺得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拖個墊背的,即刻抓起手邊的刀就沖向了譚有囂 。 但譚有囂能讓這么多人心甘情愿地跟著自然是有他的本領,而老征忘記了這一點,沒等他靠近,譚有囂就側過身子朝著他的膝蓋猛踹了一腳,老征吃痛地跪伏回地上,被踹沒了膽子。 “我懂了,你一定是有更心儀的死法?!?/br> 譚有囂揮退了正欲上前的手下,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拋到了權御的頭臉上,他嘆了口氣,開始解袖扣,挽袖子,老征看到譚有囂小臂的粗筋和盤桓其上的紋身相互交錯,平面的蛇,活物一樣在眼前晃,而同時又有更多無形的蛇從房間的各個角落里爬出來,窣窣地纏到他身上,吸走了所有體溫。 譚有囂拾起地上的刀,用左手從背后托住老征的下巴將他的頭抬了起來,愉快而突兀地笑了一聲,他拿刀的右手繞到前面,在老征的臉上拍了拍:“希望我的手還沒生?!?/br> 鋒利的刀刃移至脖子,一用力便輕松地劃開了皮rou,拉胡琴似的,橫切的刀口越拉越長,出來的不是樂曲而是人類的慘叫,等割破頸動脈,這種聲音消失的時候,胡琴便退化成了未加工過的木頭,中間的骨頭不是一星半點兒的難鋸,加上鮮血爭先恐后從大動脈噴涌出來,粘在抓著刀的手心里,起初是滑,稍微干了點后是粘稠,如果譚有囂不下死勁地握著,沒幾下這把刀就要脫手。 鐵銹味在暗室里彌漫開,嘎吱嘎吱的破rou聲不絕于耳,在場的沒幾個見過這等血腥的場面,轉過頭去干嘔的干嘔,沒吐的也是在努力憋著,權御無奈地給他們拍背順氣,挨個的安撫過去,應眠雖沒什么太大的反應,但心卻像被一根魚線提著,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兒,一下子又覺得沉了回去。 老征的頭和脖子只剩下了一丁點兒皮rou相連,刀身滑得不行了,譚有囂便甩下刀子,兩手捧住他的頭,一腳抵住他的背心向地上一蹬,整顆頭顱便被拔了下來,只剩下軀干兀自倒向前方,紅燈下黑得像石油的血濺了譚有囂滿身,而從脖子切口處流出的血很快匯聚起來,以一個圓形為基礎向周側漫延開。 他低下頭掃視自己的衣服和手臂,又把老征的頭轉向自己看了看,那副猙獰痛苦的表情定格為生命結束前的最后一幀,死不瞑目。 男人笑說惡心死了,把頭往地上一摜,踢到了墻角,四周又響起陣此起彼伏的干嘔聲,遭來了他蔑視的一眼:“權御,你有空應該多帶他們看看恐怖電影——這一個兩個沒出息的樣子?!?/br> 權御點了點頭,把外套遞給譚有囂,譚有囂接過來以后隨便披在了背上,點著地上的尸體說道:“把他運去阿左叔那兒燒了,這里也打掃干凈,凡是臟了的東西一律不要留下?!?/br> 手和臉上沾了血的皮膚逐漸發緊,他轉動手腕,繼續對權御道:“監控已經全部停了吧,我上樓去洗個澡換身衣服,這里就交給你了?!闭郎蕚涑鋈?,他看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應眠,仿佛這才終于注意到她:“至于你——回去好好工作,干得好了,薩婉的位置就是你的?!?/br> 乘電梯上到頂層,譚有囂怕血沒干蹭得到處都是,先用衣服包住了手再拿房卡刷開了門,而這門一關,電話就來了,他看了眼號碼,把手機放在島臺上摁了免提。 “譚有囂——你他媽是死了還是死透了,你記不記得上次跟我打電話是多久以前的事啊,虧我在這里累死累活幫你管那群死人和死人生意,你連個慰問都沒有,中國是有誰把你的魂給勾走了吧?!?/br> 譚有囂把西裝外套丟進框里,揚起唇角回罵了幾句:“你這張嘴巴真夠賤的,皮努跟權御說的可是你整天打著我的名號在曼谷耀武揚威?!敝Z緹普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這個嘛……小權怎么什么都轉述給你?!?/br> “行了,有屁快放,你沒事不會找我,”譚有囂倒了杯涼水一飲而盡“是譚濤派去公司的那幾個高管不老實了?” 諾緹普道:“不是不是,他們倒都還好,知道我們開的工資比譚濤更高之后就沒鬧過,跟家里人把日子過得可美了?!彼托ζ饋恚骸笆菆D朗家的小兒子上月結了婚,他妻子一家都是移民過來的華人,小兩口計劃等過完中國歷的新年就去中國度蜜月,問我有什么建議,我向他們推薦了你那里,江撫市?!?/br> “你別私自給我找活干,和人際交往有關的事情辦起來最麻煩?!?/br> 譚有囂拿著手機推開磨砂門走進衛生間,他沒有開燈,只借著外面的一點燈光打量著鏡子里映照出來的人:他本來穿的白襯衫現在已經新添了腥紅色的花紋,額頭上沾染了大片的血漬,順著額角淌下來,淌到脖子根處,乍看和頭破血流的尸體沒差別。他鎮靜地凝視著自己,他瞇眼,鏡子里的人也瞇眼,他歪頭,鏡子里的人也有樣學樣,他被一圈朦朦朧朧的陰影框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譚有囂突然將掌心的血抹到了鏡子上,待遮蓋住鏡像無神的雙眼后,他才又輕松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