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404節
他還活蹦亂跳,處處踩點做小賊,說明說,那被砌在墻里的人尚未掙脫泥墻的束縛,亦或是沒有化作怨靈厲鬼。 …… 好客來賓館。 年已過,十五才來,這幾日接連有返工潮,便是好一些人要在家里過了元宵再出遠門,可就算如此,生意也不該差成這樣。 “挨千刀的張大旺,要是讓老娘我逮著他,一定把他皮剝了,點燈!”昏黃的鴨梨燈泡下,老板娘拿著一根筆撓那蓬松的卷發,瞧著自家蕭條的生意,怒從心起,罵罵咧咧的咒罵著人。 不單單客人少,偌大一個賓館,工作人員也少。 這不,前臺被辭退,老板娘得自己干活,這會兒親自在樓下的收銀臺處瞧著,巴巴地盼著客人進門。 也不能說是辭退,前臺是自己不做了。 過年那一日,賓館的墻里挖出了個死人,這事兒誰不怕呀?想想都是瘆得慌!前臺登記客人,還得夜里守著班,誰能守得???趕著年節返工潮,恰好是工荒時候,好找工作,這不,當即就辭了工作。 做衛生的阿嬸都怕了,提著桶就跑了。 工錢少數了兩天都不計較,要換做以前,那是噴著口水唾沫,耗上半個月也得討回來的主兒,哪會這么輕易就算了! “哪里來的這么多老鼠,去去去,快走快走!”只見角落里跑過幾只老鼠,各個肥大。它們吱吱吱地叫著,鴨梨形燈泡下,隱隱能見上下各兩顆的白牙。 好客來的老板娘拎了拖把,拖把頭對著往賓館里跑去的老鼠橫掃了幾下,跳腳不停。 不成不成,明兒一定得找個阿姨來。 火車站人來人往的,發生的事也多,過個幾天,這賓館的墻壁里掘出尸體的消息便會淡去了,便是還有人討論,她放出幾個消息混淆混淆,誰能清楚是哪個賓館啊。 別到時客人來了,屋子里卻患了鼠害。 瞧著又來了三五波的老鼠,各個尖牙,趕都趕不過來,老板娘丟了拖把,氣得叉腰。 “見鬼了,今天怎么這么多的老鼠往這兒跑!” …… 第213章 “噠噠噠, 噠噠噠——”高跟的小皮鞋踩在地上,鞋跟和水泥地相碰,有清脆的聲音響起。 夜很靜, 今夜下了一些雨, 天上還有灰蒙的烏云, 瞧不到一絲月色,除了門口的鴨梨形燈泡投下昏黃的燈光,這處沒有別的光亮。 老板娘被驚了驚,轉頭看去。 遠一些的地方,只能瞧到朦朧的影子, 一處處的房子像一個個蹲地的怪獸, 而自家賓館這處大門就像怪獸的嘴巴,人走進來,瞅著就像被怪獸吞吃一樣。 老板娘驚了驚, 一掐自己大腿兒。 “呸呸呸!” 想的都是啥啊,都怪那張大旺, 殺了人哪里不好藏, 居然藏了尸體在她的賓館里,害得她自己都胡思亂想了。 挨千刀的, 挨千刀的! “不迷信, 相信科學——” 老板娘伸出手指, 將桌上的筆打轉,一邊嘀嘀咕咕念叨著話, 讓自己心里安定一些。 只聽腳步聲近了,門口的燈下走近了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子,烏黑長發,撐著一把黑色的傘。 “萍姐, 今晚是你值夜班啊?!?/br> 黑色的傘抬起,露出下頭的一張芙蓉面。 只見她腮若新荔,鼻若凝脂,彎月眉下是一雙含情眸,不笑也帶著三分笑意,臉蛋略帶圓形,如此一來,倒是沖淡了那細膩五官帶來的沖擊,給人一種可親的感覺。 h市多雨,自過年到現在,也只初八初九放晴過兩日,其余的日子都是煙雨蒙蒙日,空氣好似都帶著濕意,黑色的雨傘上有潮濕的水炁,水炁匯聚,滾動成珠,滴答滴答落下,像雨簾。 女子的黑發好似都帶著一分濕濡之意。 “哎喲,是小寧啊?!崩习迥锱牧伺男目?,“嚇我一跳,我還道是誰呢?!?/br> “是啊,今晚又是我自己值大夜,沒辦法,還沒招到人,可不得啥都要自己上……錢難賺啊?!?/br> 想著這幾日的辛苦,大過年的一日沒歇,別人都打牌打麻將,她倒好,一個老板娘天天看店,老板娘也是唏噓不已。 “辛苦了?!北粏咀鲂幍娜诵α讼?,撐著傘入了大堂,站在一處陰影處了,這才將手中的黑傘闔上。 雨傘的尖頂朝下,水炁匯聚,滴滴滴地落在了地上,淌濕了好一塊地。 老板娘瞅著地上的那灘水,欲言又止。 “小寧啊,這——” “恩?”薛寧抬起了頭,目光看來,只見那含情眸柔柔,面有無辜之色,饒是同為女子的老板娘都心中泛憐,連忙擺擺手。 “沒沒沒,你先上去吧,我就想說這天還怪冷的?!?/br> “萍姐,那我上去了?!毖幮α诵?,拿著傘往里走。 老板娘愛財,賓館里有空余的位置都拿去隔成房間了,老話說的是,一文錢掰成兩文用,她呢,是一個房間最好掰成三間用。 走廊極窄,燈泡也離得遠一些的間隔才有一顆,用的還是最低的瓦數,隱隱能有個光亮就成。 “嗐!我怎么就關心她冷不冷了?”老板娘認命,拎了剛剛才丟一旁的拖把頭,任勞任怨地朝地上捯飭去,將雨水濕濡的地板擦凈。 “我這老腰喲,累死了——” “呸,生得和狐貍精一樣,眼睛里就像有鉤子,冷不丁地就被鉤得犯迷糊了,下回,下回我一準兒喊她自己擦,回回都不知道在門口甩掉傘上的雨水,一點規矩禮貌都沒有!” 做得累了,脾氣便不好,老板娘小聲地又數落了薛寧幾句。 不過,她倒是不敢說得太大聲,怕薛寧聽到了。 墻里挖出死人,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不單做衛生的阿姨提桶跑了,烏泱泱的,老客也一窩蜂兒地離開了,說啥都不留下,便宜也不行,好幾個甚至連押金都不要了。 是嚇人。 封條一拉,來了好幾個公安,墻挖出來,里頭的死人隔著木炭,沙子和水泥……久不見天日和空氣,甚至還有人的模樣。 不說別人了,她自己都瘆得慌。 該死的張大旺,天殺的,天殺的! 老板娘罵咧咧地咒罵。 薛寧那兒,她是一點不敢數落,除了有些馬虎又瞧不懂別人眼色,傻乎乎又進了賓館入住的零星幾個新客,薛寧是她僅存的老客了。 老板娘支著掃把棍,探頭瞧了眼狹長的過道,燈光昏昏黃黃,風從窗戶縫隙吹來,經過甬道的加持,只聽聲音呼呼的怪響,像野鬼在哭嚎。 “別瞧這姑娘嬌嬌弱弱的,膽子倒是大……”老板娘稀奇。 要知道,那挖出尸體的屋子就薛寧隔壁屋。 “嘖,膽子不大也不會一個女孩子在外頭討生活,天天住賓館,白天呼呼睡,就晚上出去,還長成那副模樣,也不知道做的是什么生意?!?/br> 要說這里頭沒什么貓膩和道道,她可不信。 老板娘嗤笑了一聲,聳聳肩。 算了,做啥生意都不關她的事,能按時給她付房錢就好。 …… “又是老鼠!”角落里又跑了幾只老鼠過去,老板娘氣得不行,才坐下又站了起來,拎著拖把就要去捅。 老鼠跑得極快,又小小一只,骨頭極軟,小小的洞和縫隙都能鉆進去,只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跡。 老板娘拎著拖把捅了幾下,捯飭出乒乒乓乓的動靜,倒是一無所獲,最后,一叉腰在那兒喘氣。 這活,就不該是她這老板娘干的。 找人,明兒別的事都不忙,這做衛生的阿姨,她一準兒要把人請回來。 太重要了! 甭管是賓館還是啥,這做衛生的阿姨可太重要了! …… 夜色昏暗,薄云遮住了月光,黑暗中,夜色濃郁得好似凝結成霧,粘稠又凝滯,好似一個怪獸的內部一樣,將聲音和一切都吞噬。 “吱吱吱,吱吱吱——” 突兀的,窸窸窣窣的動靜在屋子里響起,老鼠一只接著一只,黑暗中隱隱能見有紅光點點,那是老鼠的眼睛。 “好多老鼠!”身影從窗戶落進時,瞧著黑暗中那一雙雙紅點,饒是潘垚在鄉下長大,平時見慣了老鼠蛇蟲,都有些不適應。 衣裳下頭,雞皮疙瘩冒了一層。 “吱吱吱,吱吱吱——”聽到動靜,老鼠們瞧了過來。 黑暗中有紅色的小光點,密密麻麻,瞅著就像一面漾著紅光的墻。 潘垚手一晃,上頭便拎了一盞龍形燈,龍口銜珠,光彩耀耀,驅散了那像墨汁一樣濃稠的黑,也將這一處的屋子照得光亮。 屋子頗為臟亂,地上落了水泥塊,木頭地板上有腳印斑駁,小小的屋子里擺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其余的便擱不下了,而前頭,充當一面墻的地方,儼然是將自己堆疊,壘砌得高高的老鼠群。 它們瞧來,眼睛紅紅,門板牙尖尖。 光亮漾過,老鼠受了驚,瞬間,那如一面墻的老鼠塌了下來。 潘垚瞳孔地震。 塌了塌了! 老鼠吱吱吱地叫著,尾巴遛遛,四肢快速的扒動,慌不擇路一般的四處逃竄。 瞬間,地上涌來了名為老鼠的潮水。 “??!”臟了臟了,地板都臟了! 潘垚急促地叫了聲,動作利落,抓著雷云紋的袖袍,一跳就跳了上去。 她扒拉著玉鏡府君,從他背后探頭看了去,還心有余悸,好懸,差點就被老鼠群爬腳背上了。 玉鏡府君側頭,正好撞進小姑娘有些慌而水汪汪的眼睛。 玉鏡府君頓了頓。 “怕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