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359節
第184章 “怎么這么大的風?!?/br> 莊東福抬手遮住了眼睛, 微微側頭,身下的腳步都不自覺地成了弓字步,降低重心。 “乒乓——” “砰!” 莊家這處有颶風起,風卷得院子里的盆子籮筐鐵桶到處亂砸, 混亂中, 只聽一聲頗大的聲響。 莊東福側頭看去, 就見許麗云被風刮起,重重地砸進了院子西角。 那兒堆著兩袋化肥袋, 里頭裝了翻曬過的鴨糞肥, 這會兒,化肥袋都被撞破了,她大半個頭扎在里頭。 鴨糞味重, 曬干還有粉塵,許麗云吸了一鼻子,鼻孔都被填堵得滿滿, 被嗆得拼命咳嗽。 莊東??s了縮脖子, 馬步扎得更穩了, 手是一絲半點也不敢松。 也、也不錯了,埋汰是埋汰了點,還是倒蔥栽……不過,好歹那鴨糞肥柔軟,還護住了腦袋, 不幸中的萬幸。 ……算是走狗屎運了? 不不,是鴨屎運! 莊東福漫無邊際地瞎想,不想不成啊,不想他心慌慌! 不知何時,天色愈發的黯淡, 莊家這一處宅子就像是處在風眼之中,隱隱地,眾人還能聽到雷鳴的轟隆聲,風云朝此處匯聚而來。 在這風眼之中,有兩人的身影巍然不動。 灰袍的僧人閉著雙眼,左手立掌,右手的大拇指虛撥佛珠,只見他越撥越快,臉色也愈發的難看,青中透白,似失了血色。 他的對面,山茶花樹自成天地,風雨無侵。樹下,小姑娘席地而坐,同樣雙眼緊閉。 好似越戰越暢快,她的臉色由原先的白,漸漸恢復紅潤,只見杏眼闔上時,眼睛處有淺淺的眼痕,相碰的睫毛長長,微微顫顫。 她天生生了個笑模樣,好似下一刻就要睜開眼睛,沖人甜甜一笑。 狡黠,機靈,鮮活…… 天色將黑未黑,天邊有山巒的輪廓,一陣風從遠處拂來,廣袖寬袍的仙人落下。 玉鏡府君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胎身命?!?/br> 見潘垚好端端的,玉鏡府君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視線一轉,很快便注意到了坐在潘垚不遠處的許風和身上,知道這便是自己方才心神不穩的原因。 楊梅頭和尚的背后半浮一道虛影,手中盤一串的佛珠,只見他眼梢細長,視線直視潘垚的元神,嘴巴張闔,無聲地念著佛經。 每一次撥動佛珠,便有一道寶光綻出。 玉鏡府君一眼就瞧出了這道虛影的來歷。 胎身命,人身后還有一魂的真童子。 觀其氣息,原應是幽都神官前的童子。 此處颶風起,風炁如刀似劍,玉鏡府君抬眼看去,就見風眼之中,潘垚的元神手握打鬼棒,身形如風似光,又似一尾靈活的魚。 無邊的天際便是汪洋的海。 佛珠寶光灼灼,本應有一百零八的珠子,這時只剩一百零七。 小姑娘越打越激動,見她眼下沒有吃到虧,玉鏡府君便沒有插手,只是負手而立,目光落在半空中纏斗的氣勁上。 廣袖迎風,如云浪翻滾。 都說天下武學盡出少林,此話果真不假,隨著寶光每一次的綻放,里頭都出現一個武僧,半赤胳膊,穿一身黃色的僧服,腿部纏扎著黑帶,利落又悍勇模樣。 他們或使棍,或使刀,或赤手空拳…… 潘垚越打越激動。 自打修行后,她便愈發的耳聰目明,瞧著什么東西,不需要多琢磨便能知道其中的竅訣。 在你來我往中,潘垚也學了武僧的招數。 打鬼棒橫斜著刺出,打碎了面前飛旋而來的一顆佛珠,用的是上一顆佛珠中武僧的招數。 佛珠串已經黯淡了大半串,在佛珠串上又一顆佛珠亮起的時,潘垚皺了皺眉,心下也有些著急了。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打鬼棒。 牛頓先生說得對,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打鬼棒每一擊打佛珠,擊去上頭的寶光時,打鬼棒也吃到力,受到了傷害。 這個時候,握在手中的打鬼棒發出嗡鳴聲,潘垚能夠感覺到,要是再不管不顧地擊打下去,打鬼棒會碎了去。 打鬼棒簌簌而響,在潘垚手中嗡鳴,似在催促著繼續,它不要緊,還能再戰十個百個回合。 潘垚捏緊了打鬼棒,卻是心中不舍。 她的朱元帥,她的孟元帥…… 嗚嗚,不行,她舍不得。 這該死的大和尚!賊禿! 潘垚遷怒,瞪了下頭盤腿而坐的許風和一眼。 “小心!” 時刻看著氣勁中心的玉鏡府君眉眼一沉。 只見他寬袖一拂,一道靈炁正要迎上那一分為二,從旁邊襲來的佛珠,下一刻,就見小姑娘的身形在半空中一轉,如鷂子翻身一般。 她躲過去的同時,也不忘追擊。 “砰!”一聲巨響起,如雷聲轟鳴。 許風和身后那道舉巨大的虛影都停滯了片刻,本無波無動,猶如古井一樣幽幽深深的眼眸看了潘垚一眼,又低頭看持在右手上的佛珠串。 佛珠串閃了一閃,又是一道寶光滅去。 許風和臉色又難看了幾分,抬眼看前方虛空,聲音沉沉。 “好,好!好一個元神出竅,佛子出游,檀越好修為,元神淬煉得如此凝實,堪比神光利器?!?/br> 潘垚:“客氣客氣,大和尚你的腦袋也不差,就比我差一丁點兒,回頭再努力努力,好好修行?!?/br> 禮尚往來,被夸了一聲,自然得夸回去。 許風和臉色更青了。 豎子!竟敢嘲諷他! 方才那一下,小姑娘用的不是打鬼棒,用的是自己的腦門,正好這一顆佛珠中,武僧的功法正是鐵頭功。 狹路相逢勇者勝,兩顆鐵頭相碰,必有一顆勝。 鐵頭的武僧皮膚古銅,半空中消失的虛影里,只見他眼睛微睜,好似都在詫異迷茫,為何自己會是敗的那一顆。 …… 不成不成,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昏招。 潘垚眥了齜牙,疼得想揉自己腦門,對上許風和的視線,一下又不記得疼痛了,當即又瞪了回去。 這大和尚不好對付,就是疼了,她也不能表現出來,得云淡風輕! 這一瞧,潘垚眼角的余光瞧到了屋檐下站著一人,廣袖寬袍,袖口的雷云紋若隱若現,黑發白衣,此時處在颶風之下,衣和發只微微而動,如天畔疏朗的云。 他也朝這邊看來,眸清似水,微微笑了笑,似有安撫之意。 “府君!”潘垚高興壞了! 許風和聽到潘垚一聲府君,心中一個咯噔。 何人能稱府君,舊時的郡相、太守……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對神靈的尊稱。 順著潘垚的視線,許風和這才發現莊家的屋檐下站了一人。 白衣黑發,做一身古人的裝扮,沒有錦衣,沒有玉授,卻形象的詮釋了何為皎如玉樹臨風前…… 當真是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這是何人?又是何時站在這處的? 隱隱的,許風和能察覺到眼前這人身上有神力的波動。 “噗!”許風和驚懼,目光驚疑地在潘垚和玉鏡府君身上來回瞧了瞧。 佛珠的寶光寂滅了大半,本就失了半壁江山,正在心煩苦悶,這會兒見潘垚歡快的神情,知兩人定是熟識,關系親近,許如風更是氣血上涌,嘔的一下,他吐了一口血。 右手按住心口,生生將嘴邊的血吞下了肚子,許風和看著兩人的目光如淬毒一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疼不疼?”玉鏡府君問。 “不疼?!迸藞惡俸僖恍?,趁機摸了摸腦袋,悄悄揉了揉。 手一拂,原先擊出的靈炁在廣袖下消弭,玉鏡府君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扶額了。 這小丫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拿自己腦袋去撞! 怎么能在這樣緊張的時候,讓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另一邊,許麗云好不容易倒騰出了鼻孔里的鴨糞土,止住了咳,一頭狼狽地站穩了身子,待看到許風和嘴角邊留下的幾絲血,心揪得不行。 “大哥——” “大哥——” 許麗云喚了幾聲,一開始聲音低喃,到了后頭,聲音越喊越大聲。 許風和抬眼看了過來,嘴巴微微翕動,看那唇形,似是叫了一聲小妹。 許麗云心中大慟,“你這死丫頭,到底對我大哥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