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351節
就見阿茶拿著杯盞,說起這話,它微微低了低頭,露出纖細又白皙的脖子,那線條柔美脆弱極了。 瞧新娘本該是件快樂又有趣的事兒,可它輕輕咬著唇,捏著杯盞的手很細,一副傷神艷羨,又帶一份幽怨在里頭,竟是連那杯月華都沒了滋味。 頓時,潘垚心里一個咯噔。 不好! 為啥是這副表情,難道她瞧錯姐夫了? 這幾天瞧的那些電視劇在潘垚腦海里回蕩,一瞬間,潘垚已經將人妖情未了,新郎結婚了,新娘不是我……諸如此類的橋段想了又想。 阿茶幽幽,“明兒,我也要做新娘子了?!?/br> 潘垚瞪眼。 新娘子? 一個花鬼,還是初初修成人形的花鬼,做啥新娘子??? 還有,這新郎又是誰? 阿茶抬頭,眼睛里有艷羨,“之前聽了新娘子和志安哥的事,我就想來瞧新娘子?!?/br> 這段日子里,湖安將軍巷這一處誰家不談論莊志安??? 每一家都在說他! 無他,這時候大家找媳婦,那都是長輩托了媒婆尋摸合適的人家,年輕小伙子和姑娘相看相看,再處一處,看看合不合適。 莊志安不一樣,他的媳婦是自己談的! 還是個外頭來的姑娘。 這媳婦一領回來,說著領了證了,現在要辦酒席,消息一出,就像是往平靜的油水鍋里丟了一粒水,大家一下就沸騰了。 頭一個,頭一個不用別人介紹對象的青年。 有說不合規矩的,也有說新時代嘛,不能盲婚啞嫁,志安這是趕著時髦了……七嘴八舌,各種說法都有,在小地方很是掀起了一陣熱鬧。 許麗云人緣頗好,再加上她家有一株好山茶,院子拾掇得干凈又漂亮,街坊鄰居都愛上她家大門閑聊。 山茶樹下,大家說著話,冬風吹來,山茶花搖擺,側耳聽著話,一句不落,可認真了。 …… “我好羨慕她呀,可以自己挑著人嫁,到了我這兒就不行了,mama別的都沒瞧,就瞧著聘金給最多的那一個,也不瞅瞅他會不會養花種花?!?/br> 六百六十六,它得挪去別人家了。 屋子里,阿茶想起自己的花聘,還悶悶不樂。 “我就想來瞧瞧新娘子,看看她有多開心,要是可以,我還想問問她,到底怎么樣才能自己找新家呢?” 可惜它沒有長腿,只聽著別人說起莊志安的新娘子。 據說,那是個害羞面皮薄的……也確實如此,都不見她上門來嘮嗑,它費了牛鼻子老勁兒了,這才一絲妖鬼之力沿著鏡子尋了過來。 結果,就瞧了個新娘子的腦袋,那道妖鬼之力便支撐不住了。 今兒不小心刮了mama的臉,那血很香,它忍不住舔了舔,哪里想到,夜深時就能出山茶樹。 頭一件事,它就是來瞧新娘子。 “再不瞧,明兒我就瞧不到了,因為、因為我要嫁到別的地方去了?!?/br> 潘垚:…… 她可算是知道這山茶花鬼是誰家的了。 “是挪居,不是嫁!” “我今兒瞅了,你家是貼了紅對聯,可是,宅子里并沒有陰陽雙氣匯聚成的【囍】字,你呀,就是單純地挪個地方住罷了?!?/br> “jiejie,你別多想?!?/br> 要是可以,潘垚恨不得抓住花鬼的肩膀,用力地搖上幾搖,然后超級大聲地喊上一喊。 傻阿茶,是挪新居啊,喬遷之喜呢! 別傻乎乎地,憑白給自己套了個已婚的身份。 這、這多虧呀。 …… 第179章 夜風呼呼地吹來, 院子里的燈串和紅燈籠都還亮著。 第二日便要接親,莊志安準備送丁玉如去小鎮上的照相館里化了個妝,回頭直接送去親近的嬸嬸家, 吉時到了再接親。 因此, 此時才早晨三點多鐘, 莊家的院子里便有動靜了。 “小大仙,怎么起得這么早?不多睡一會兒?” 瞧見潘垚屋里拉的燈光, 莊志安趿拉著棉鞋, 捂著嘴打了個大哈哈。 他打院子里走過, 還未洗臉,正是睡眼朦朧時候,裹著大襖子就在窗戶下頭問了一聲。 屋子里, 被潘垚說家中沒有【囍】, 只有喬遷之喜的阿茶, 原先面上就有些發懵, 再聽到這一聲聲音,臉上又添了分慌。 這是天亮了? 新娘子還沒瞅呢。 要藏哪里?它要藏在哪里比較好? 小花鬼知道自己是妖鬼, 許麗云家也有個電視機,最近最熱門的電視劇便是《西游記》。 孫大圣一個金箍棒, 妖魔鬼怪原形畢露,哪個都逃不脫。 阿茶還未修成人形,就已經怕著被人發現自己的不尋常,眼下瞅著熟人,心虛的同時, 膽氣就更小了。 明明就只打算偷偷瞧幾眼新娘子的,怎么就飲茶談天到這個時間了? 至于新郎官,它平時瞅慣了, 也沒啥好稀罕的! 潘垚瞧著山茶花鬼左瞧右瞧的模樣,甚至還拈起茶杯子遮臉,當即便笑得兩眼彎彎。 是個傻jiejie。 這杯盞小小模樣,夠遮個啥呀。 下一刻,就見阿茶將茶盞遮了自己眼睛。 這是效仿了鴕鳥,它瞧不見別人,別人就瞧不見它了? 掩耳盜鈴! 潘垚好笑。 她伸手拉了拉阿茶的手,笑著搖了搖頭,示意不打緊。 轉過頭,潘垚朝窗戶外頭喊了一聲。 “要去睡了,剛才口渴,起來倒了杯水喝?!?/br> “水還熱著嗎?你屋里那開水瓶用了兩年了,要是不熱乎,我去廚房給你燒一壺?” 莊志安聲音熱情。 對于丁玉如而言,潘垚是救命的大恩人,夫妻一體,于莊志安而言,別瞧小姑娘小小年紀模樣,擱他心里,那也是貴客。 頂頂重要的貴客。 得好好招待著,半分輕忽不得。 潘垚:…… 難怪玉如jiejie嫌棄他啰嗦,是有些絮叨呢! “不會不會,姐夫,您忙著去吧,這會兒還早著呢,我再睡一會兒?!?/br> 說著話,屋里的燈被拉暗,里頭沒了動靜,莊志安看了兩眼,也就忙自己的事兒去了。 今兒是結婚的大喜日子,早早起床也不累,這是甜蜜的負擔,莊志安快活地哼起了小曲。 屋子里,潘垚和阿茶聽著院子外頭傳來的哼曲聲,對視了一眼,也忍不住一笑。 …… 潘垚已經知道,阿茶是許麗云家的姑娘,才落地不久便沒了性命,被許麗云埋在了一株觀音白的山茶花下。 一開始,它并沒有神智,就像初生的嬰孩還懵懂著,也無那時的記憶。 隨著年歲漸長,觀音白的山茶花染上了緋和紅,成了人們眼中的緋爪山茶。 有一天,阿茶在清風中簌簌而動,聽著屋子外頭奔來個小子。 他腳步輕快,滾得滿身都是泥巴,吸溜了下鼻涕,快活地沖許麗云喊了一聲,“阿媽,我放學回來了,好餓呀,有沒什么吃的?!?/br> “小皮猴,”許麗云一拍莊東福的手,嫌棄又親昵,“一天天的跟個餓死鬼投胎,去,洗干凈手了,去給你買了雞蛋糕,就擱廚房的桌子上?!?/br> “哦也!雞蛋糕,我喜歡這個!” “洗干凈了手再吃!” “知道了——” 小男娃拉長的聲音傳來,快活又雀躍。 山茶樹于風中搖晃,突然間,它瞧清了這宅子里的人,依著根系處纏繞的那坨未化的骨rou,懵懂間明白了一件事。 許麗云,這本也是它的阿媽呢。 …… 過路的人瞅著它合眼緣,直道漂亮?;ㄆ?,枝干漂亮,就是那如云的葉子都美。 人出了三千三百塊的巨款要聘它……mama沒有允。 那時,瞅著許麗云遲疑,阿茶提著心,聽到一聲不嫁,心里別提有多歡喜多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