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342節
“小良差不多也到讀書的年紀了吧?!?/br> “對,”連建峰喜上眉梢,“今年就算了,再養養身子,我和他mama再自己教點東西,明年再送他去學校?!?/br> “我們呀,不求他多聰明,只要平平安安就好?!?/br> 連建峰半點沒怪石娟,他是個心細的人,還主動說了,這事兒他知道就好,就別給連家其他人知道,免得出現爭端。 畢竟,那小鼎算是古物,財帛動人心,不迷信的,那能纏著石娟償還小鼎。 這東西聽著就邪,可不敢再往家里招,只一個太太太爺的墳,就能牽連到他家小良,這事可不能不防。 “說起來,我倒是聽過這太太太爺的事,我爺爺說過,他風流多情,女人緣很是不錯,家里就找了好幾個小老婆,外頭也有……就是死得早,也死得慘?!?/br> 連建峰推了推眼睛,想著家里傳下來的事。 “有一個女子瞧上了他,他也招惹著人,偏偏那女子有個情人是落了寇做山匪的,這不,一氣之下,山匪提了刀就把人腦袋砍了,死無全尸,腦袋還是找了人縫的?!?/br> …… 隨著時間變化,物是人非,往事早已埋藏在歲月長河中。 連家祖上風流,想來和陳柏升一樣,是依著藏魂鼎而變幻面容,最后更是吞噬宿主的頭顱,成為藏魂鼎中的一張臉。 只是沒想到,機緣巧合下,在連家祖宗那代,藏魂鼎意外被當做了陪葬品,埋到了地下。 想來,連寶良腦子受損,便是藏魂鼎作祟,想引著連家人開棺撿骨,是以,它這才誘著石娟將它藏回了家。 只是石娟將它擱在供桌抽屜里,保家公鎮宅,保佑了一段日子,直到陳柏升自己翻抽屜,拿了藏魂鼎起了貪心,這才讓邪物尋到空隙,誘了陳柏升。 聽了潘垚的話,石娟若有所思。 “這么說,要不是被人奪了小鼎,陳柏升那小子也得死無全尸了?”石阿婆推測,“如此一來,陳柏升倒是要謝謝他口中那小鬼了?!?/br> 這是救命的恩人啊。 “阿娟,回去后可得和柏升說說,讓他也謝謝人?!睂げ坏饺?,心里謝,那也是謝。 石娟應下:“哎!” 想到陳柏升鐵定又是一張苦瓜臉,憋屈得不行,頓時,潘垚心里又是一陣笑。 “對,可得好好謝謝人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活命的大恩情呢!” …… 第172章 “她真這么說的?” 屋子里, 陳柏升圓乎著兩只眼睛,問起潘垚說過的話,眼睛里頭還有幾分忐忑。 “是啊,”石娟坐在床榻邊折著衣服,隨口應道。 “人家說了,活人命的恩情大如天,你可得好好的感謝?!?/br> “心里謝還不成, 逢年過節時候得供一桌做謝禮,這錢不能從我這兒拿,得你自己賺, 這樣才心誠?!?/br> 石娟瞥了陳柏升一眼,就見他憋著一張苦瓜臉。 都說十年修得同床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她疊衣服的動作頓了頓, 難得地多說了兩句。 “我瞧小大仙說的也在理, 嘴皮子一掀, 吐謝謝兩個字,不免輕飄飄又沒個分量, 聽你話里的意思,那小鬼不是個心大的, 你謝得不夠到位了,仔細人又回頭來尋你?!?/br> “做我們這一行的都知道, 有一些小鬼就是好捉弄人,捉弄成功了一回, 它尋著樂子,下次還愛尋那人?!?/br> “說不得…你還得遭一回罪?!?/br> 說著話,石娟的視線往下, 在陳柏升下身的位置溜了一圈。 陳柏升注意到,連忙將雙腿一夾,動作大了些,扯到無形的傷口,他還疼得齜牙咧嘴,呼呼地出了幾口涼氣。 陳柏升心里苦哈哈又憋悶。 哪里有什么小鬼,分明是個小煞星。 小大仙說起這話,重點哪里是擺一桌的謝禮,分明是提點著自己去賺錢養家。 別老想著靠女人,媳婦也不成! “知道了?!标惏厣曇魫瀽?,“我會瞧著辦的?!?/br> …… 接下來一段日子,石娟驚奇地發現,陳柏升勤快了一些,還在鞋廠找了份貼標包裝的工作。 相比別人家養家的男人,他是還懶散了些,找的工都是輕省不費勁的,自然,那工錢也比別人家少。 就這樣的活,游手好閑了好幾年的陳柏升還喊苦哈哈,每天回來就嚎著累,不過,第二天再是不甘不愿,卻還是洗了把臉,扒了碗飯,拖著沉重的腳步,耷拉著臉出門了。 “你…最近變了不少?!憋堊郎?,石娟遲疑了下,還有些不習慣。 陳柏升扒飯的動作頓了下,心里淌著苦水,面上卻得往肚子里吞。 “不你說的么,一些小鬼心眼小,捉弄了一回,指不定還會來第二回 ……我知道,她還在暗地里盯著我,哼,別想抓著我小辮子,這輩子,我是再也不要遭這份罪了?!?/br> 不就是上班嗎?他干了! 石娟不解:“真這么疼?” 陳柏升臉上露出個不忍回想的表情,良久,他才搖了搖頭,憋屈又不堪重負,道。 “這疼,你們女人家不懂,說不通,和你沒共同語言?!?/br> 石娟:…… …… 元神出竅,佛子出游,如風似光。 夜風拂過院子里的龍眼樹,晃得樹梢微動,伴著清風朗月,潘垚落在碧綠的樹梢間。 她還真盯了幾回陳柏升,見他找了個工,勤勤懇懇地上班了,這才頗為滿意地點頭。 她就說嘛,哪有什么真的懶人,就是懶驢,抽一抽也就上磨了,人還比不上畜生了? 他陳柏升就是缺教訓! 這不,趕一趕也就動了。 養一個好的習慣,也只要二十一天的時間,只要去做,就是成功了大半。 大半個月的日子過去,見陳柏升漸漸習慣上工,潘垚也就丟了這事不再管。 …… 入了秋,隨著一場場的秋雨,天氣一點點變冷。 一些樹木染上了枯黃,風一吹,葉子搖搖擺擺地落地,河岸邊,蘆葦凄凄,蘆絮隨著秋風飛揚,更為秋日添幾分的蕭瑟。 秋日,是傷感的季節,卻也是豐收的季節。 小廟屋檐處一團的月華,灼灼而綻,潘垚瞅去,只覺得似天上的一輪月墜在小廟那處,廣袖的仙人也落入了人間,抬頭望月時,衣袖翻飛,似要乘風而去,卻也有幾分寂寥。 “府君?!迸藞悊玖艘宦?。 玉鏡府君低頭看去,就見小姑娘手中拎著把小鋤頭,杏眼彎了彎,歡快地沖自己招手。 “夜里清冷,咱們去挖個番薯烀一烀,也暖和暖和,怎么樣?” 神魂不懼嚴寒酷暑,自然也不分春夏秋冬,自在的同時,卻也失去了許多體驗。 玉鏡府君還在遲疑,下一刻,就見潘垚隨風而來,拉住玉鏡府君垂墜的寬袖。 只一瞬間,風卷起寬袍,如卷動天畔那朵無心清冷的云,周圍的景在往后退,拂過樹梢,撥動過屋檐頂上的戎火草,吹得江邊的蘆絮紛飛…… “府君,神像里是什么樣的呢?是不是也有個大房子?”潘垚好奇。 “我以前看了本電視,是講灶君的,只小小的一張紙,灶公灶婆住在里頭,屋子可大了,雕欄畫棟,神像里也是這樣的嗎?” “……” 小姑娘的聲音嘰嘰喳喳,聽得玉鏡府君忍俊不禁。 他認真思考著,是不是得將神像中開辟一個空間,回頭也能邀請小客人來做客。 金秋十月,雖然蕭條,卻也是萬物豐收的日子,潘垚拉著玉鏡府君掘了好幾處的地瓜,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這地瓜也一樣,每一地的土壤不一樣,地瓜留的種子不同,種出來的地瓜也不同。 紅心的,黃心的,口感糯一些,或是口感甜密一些……有好些種的滋味。 小廟前的空地上有了一簇的火,地瓜丟在火堆中,表皮被烤得焦黑,內里燙呼呼又綿軟甜蜜,就連空氣都帶著番薯的香氣。 潘垚沖玉鏡府君笑了笑。 玉鏡府君也是一笑。 他就坐在半截木樁上,手中拿著根火鉗子,廣袖被一條月牙白的襻膊纏起,秋風吹來,火星被撩動,漫天飛舞。 潘垚坐在對面,也不講究,直接席地而坐,這會兒,她托著腮,瞧著玉鏡府君,想到了什么,又是一笑。 火光中,小姑娘的眼睛很亮,玉鏡府君多瞧了一眼,眼里也被染上了笑意。 “怎么一直瞧著我笑?” “瞧著府君烀地瓜,我心里就高興?!?/br> 玉鏡府君看去。 “剛才來尋你的時候,瞧著你抬頭瞧月亮,就像詩文里寫的那樣,幾欲乘風踏月而去?!?/br> “不過,我就是覺得有幾分冷清,還是現在這樣更好,接地氣,我瞧了還不心慌?!?/br> 潘垚頓了頓,咬了咬唇,抬眸看去。 “府君,要是有一天你要走了,一定要和我好好地告別,不能突然地就離開,我會難過的?!?/br> 玉鏡愣了愣,側眸看去。 說著難過,小姑娘好像想到了分別時的場景,神情一垮,鼻子抽了抽,肩膀耷拉了下來,已經提前傷心上了。 不難過不難過—— 潘垚在心里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