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324節
稀罕! 這鳳凰洲的老客誰不知道,朱阿婆從來只做左邊那鍋的生意!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么做右邊那鍋的生意了? 瞅瞅剛剛長頭發的姑娘,她接過的碗就是右邊鍋里煮出來的東西,也不知道香不香。 心里饞了一下,包從文瞅著攤子上右邊的鍋,只覺得它特別的香,深深吸一口氣,唔,好像越來越香了。 朱阿婆皺眉,聲音很兇。 “快走快走,我不做你們生意?!?/br> …… 第159 怎么能不做自己的生意呢? 被一而再, 再而的趕客,包從文心里也不痛快了, 更何況,他真的覺得好香啊。 再看右邊的那口鍋,包從文咽了咽唾沫,央著道。 “阿婆,你就給我打一份嘗嘗吧,你瞧,咱也算是老街坊老客了, 沒道理別人吃得,我就吃不得——” 不知是不是夜深,天氣泛涼, 空氣中的白霧好似更濃了。 濃霧中有人影過來,朱阿婆煮了幾碗餛飩過去, 就是不搭理一旁的包從文。一旁,包從文眼睛都發怔了,視線盯著朱阿婆的手, 又落到食客的手中, 最后定格在攤子右邊的那口鍋。 心里空勞勞的, 沒別的念頭, 就想也吃一碗。 朱阿婆定定地瞧了包從文一眼,老邁的聲音在黑夜中顯得有些飄忽,許是街道幽長,莫名的, 聲音也添幾分詭譎。 “真的要吃?” “不后悔?” “再和你說一句,吃了后,你就走不了回頭路了?!?/br> 悔啥? 這么香的餛飩丸子, 他不吃才后悔。 能吃是福呢! 包從文張嘴想應什么,這時,一只手拉住了他。 順著胳膊往上,包從文瞧見大江卡著自己的手,小江站在一旁,瞧過去心不在焉的模樣。 冤家路窄,瞧著這倆冤家兄弟,包從文怒從心火起,一下就忘記剛才的發饞了,嚷嚷起來。 “嘿,扯著我作甚!” “我告訴你,還好我今兒沒事,要不然你就等著我報警,抓你們進局子!” 他嘟嘟囔囔,“撞了人可沒那么容易私了,你得賠我醫藥費,還得賠我誤工費…七七八八,老不少了?!?/br> “你說說你們兄弟倆,大晚上還開什么輪摩托!這有錢玩意兒開給誰瞧呀?!?/br> 這時候有一輛摩托車可不容易,還是摩托輪的!萬元戶也不好這樣嚯嚯,包從文心里酸得臉上都要冒泡泡了。 “走!”昏黃的路燈下,大江的臉白得嚇人,“跟我走?!?/br> “哎哎!你怎么扯著人呢!”包從文嚷嚷。 只見大江不說二話,拉著包從文要往外走,小江失魂落魄,又有些緊張。 只見他像個小媳婦一樣,“躥”的一下,貼著大江的身邊,不安地盯著朱阿婆,挪著腳步往攤子外頭走。 包從文眼睛一瞪,正想喊什么,突然,他的眼睛瞪圓了。 “多謝,很好吃?!笔晨徒o了朱阿婆付了飯錢,不是大團結,是一張黃色的紙。 這紙張包從文見過,逢年過節拜祖宗時得燒,八人抬棺上山時得揚,是買路錢,黃紙上鑿個錢印子,或是貼個金箔銀箔。 一陣風吹來,將朱阿婆裝錢的紙盒子吹動,里頭的錢簌簌而動,紙鈔揚起,露出好些張的黃紙。 媽呀!為啥收的是紙錢。 包從文驚恐得不行,兩腿軟耷耷的,走不動路,差點還摔了。 被大江連拖帶拽的,這才拉離了餛飩攤子。 走出一段路了,包從文沒忍住,回頭瞧了朱阿婆一眼。 昏黃的路燈下,只見耄耋老太本就年老的臉被照得更蒼老,銀白的發透著無情的光,她板著臉沒吭聲,手中拿一鐵勺子,這會兒也看著這邊。 眼皮耷拉,更添幾分陰深。 “媽呀——”包從文鬼叫。 “別喊了,快走快走?!贝蠼B連催促。 他臉白得像一張紙,兩只眼睛驚恐,黑黝黝的,像是在紙上戳了兩個窟窿。 走出一段路了,回頭不見朱阿婆的攤子,人還覺得心悸得厲害。 “哥,咱們這下該去哪里?”小江環顧四周,茫然不安。 被小江這么一問,大江都愣住了,他拉著包從文胳膊的手不自覺地松開。 是啊,他們該去哪里? “不是!”包從文反手便拉住了大江,又是困惑,又是害怕,“剛剛那是什么情況,為什么、為什么朱阿婆的客人給的是紙錢?!?/br> 包從文出走的腦袋回來了,這時,他才察覺到好像有些不對。 朱阿婆收的是紙錢,那些客人的臉色白得厲害,僵僵又木木。 “腳!” “那些客人的的腳好像都是飄著的?!?/br> 是鬼! 朱阿婆右邊那口鍋,做的是鬼客的生意! 突然,包從文盯著大江,一臉的驚恐,“你你你!我我我——” 大江和小江順著他的視線低下頭,一看。 完了,他們的腳也飄了! …… 此時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葉子,空氣好像突然凝滯,此處靜得讓人心驚rou跳。 “鬼——”包從文眼睛不受控制地滾動,吞了吞唾沫,瞅了大江,又去瞅小江,最后瞅自己的腳,艱難不已地發聲。 “咱們、咱們也是鬼了?” 大江小江沉默。 是啊,他們明明是開著柴油輪出門的,怎么這會兒不見輪車了?吃飯時還撈不到筷子。 …… “你們還不是鬼,不過,再耽擱下去,就真得去婆婆那兒吃餛飩了?!?/br> 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插了進來。 “誰?是誰?” 人轉頭尋人,就見前頭的白霧漸漸淡開,前頭有一道光。 只見一個小姑娘站在龍眼樹下,手中掌一盞龍形燈,身邊還跟一條小黑狗。 “走吧,我帶你們回去?!?/br> 潘垚瞅了瞅這個人,最后目光落在包打聽身上。 這個傷得最嚴重,要是再不送回rou身去,身體就該涼了。 回頭他再去朱阿婆那兒,朱阿婆想不賣他餛飩都不行! “走吧,你們該回去了?!比诉€想說什么,就見小姑娘手中多了一個清鈴。 只見她輕輕一搖,空中有叮鈴鈴的聲音傳來,幽幽又靜謐,凝神安神。 不自覺地,人便停了心慌,抬腳往前走了。 …… 白霧中有其他鬼影掠過,嗅到生魂的炁息,它們起了捉弄之意,聽到鈴聲,瞅著龍形燈綻出的光亮,又心生俱意地避開。 “桀桀桀——” “呼呼——” 遠處有野鬼哭嚎嬉鬧的調子。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一處小路,這兒靠近大江,修了堤壩,沒有裝路燈,只見遠處有江波微漾,月光落在上頭,偶爾閃過幾道銀色的光亮,江邊樹影微動,落在地上似鬼爪張牙舞爪。 “摔在這兒了啊?!?/br> 潘垚探頭瞅了瞅,就見柴油輪車摔下了堤壩,下頭還摔著個血糊糊的人。 “嗚嗚,我想起來了,我這是死了啊?!?/br> 包從文看著臉趴地的自己,一開始難以置信,仔細比對身上的衣服,身形,不得不承認,自己這是死了。 大江小江也恍神。 對了,突然見著人,來不及剎車,他將車把子扭了個方向。 哪里想到,堤壩上這路這么窄,一不留神就沖出去了,最后,要撞的那個人也沒有避開,帶著一起被摔了下去。 “還沒死,不怕,我送你們去醫院?!?/br> 潘垚寬慰了一聲,手中的清鈴又重重一搖。 緊著,人只覺得自己沉沉地往下墜,見不到底一般,周圍一片的黑。慢慢的,身體變沉了,也感受到了痛處,腦殼疼,渾身都疼,動都動不得。 人精神不濟,想睜眼卻沒法子,最后腦子一黑,人都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