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243節
愛鳳小姨子還怪好的嘞! …… 天氣一日冷過一日,冬風呼呼吹來,大家的衣裳也越穿越厚,除了要上班的,地里的活少了,大家也懶散了許多,顧菟打的哈哈也愈發地頻繁。 到最后,金蟾血脈中,冬眠的天性甚至壓過了愛財的天性,夜里時候,它攤子也不擺了,錢也不賺了,咕嚕嚕幾下泡泡,沉入井水中。 聲音帶著困倦和不放心,像貪耍的小孩子,到了上眼皮打下眼皮,這才不甘不愿地閉眼。 “盤盤,我要去睡了,等春天來了,你一定要叫我,一來就叫我起來,別忘了?!?/br> 潘垚趴在井的邊沿,探頭瞧水井下頭,就見小蟾蜍變成玉質模樣,腳下還踩著金銀元寶和銅板,井水冒著泡,下一刻歸于沉靜。 她瞅了一會兒,井沿邊沁著夜露,冰涼涼的,微微結成冰霜,有一些涼手,心口靠著這井沿,就連心口都有些涼涼的。 潘垚好生不舍,卻還是搖了搖手。 “好,等春日來了,我就來叫你?!?/br> …… 揮別了顧菟,潘垚似一陣風般掠過芭蕉村,最后落在小廟的屋檐處。 玉鏡府君的身影從仙人騎鳳神像中出現,落在屋檐上。 他看了一眼坐在屋檐處,雙腳懸空,托著腮幫子瞧月亮的小姑娘。 順著她的視線,就見到天畔那輪明月。 十五已過,滿月漸漸缺了一角,薄云拂過,月光溫柔地暈染了那縷遮了它流光的云。 “怎么了?” 察覺到潘垚有心事,那道朦朧的白影也落在小姑娘身邊坐下,雷云紋的寬袍隨風而動,如云似霧。 兩人一道看天上的云和月。 “冬天了,顧菟要睡覺,玄鳥也去了更溫暖的地方過冬?!?/br> 玉鏡府君側頭,就見小姑娘手中拿著根蘆葦,百無聊賴地吹了吹,瞬間,蘆絮紛飛。 這是小伙伴走了,沒人作伴,孤單了? 與人淺交的玉鏡府君沒有體會過潘垚這樣的低落,他沒有說話,只在小姑娘手中那根蘆絮吹完時,又遞了一根過去。 蘆絮漫天而飛,在小廟這處飛揚,慢慢地,潘垚眼里盈著笑意。 輕快的,活潑的,自在的。 玉鏡府君眼里也染著笑意,他將又一根蘆葦棒推了過去,“還要嗎?” 潘垚搖了搖頭,笑道,“就跟月有陰晴圓缺一樣,哪能時時圓滿,來年春天,它們就回來了,府君不要擔心,我不難過了?!?/br> 花不能常開,不過,一年皆有花開,她可不能因為顧菟它們離開,就耷拉著臉,那會變丑的! 潘垚準備自己玩去,說不得還有別的小伙伴。 “給,請你吃?!彼苏菩?,朝玉鏡府君推去。 玉鏡府君低頭瞧去,只見小姑娘手中兩顆亮晶晶的糖,一顆是淺藍色透明糖紙的,一顆是桃粉色糖紙,上頭都綴著點點雪花白,月光下,兩顆糖好似漾著光一樣。 玉鏡府君輕輕一笑,捻過一顆,剝開嘗了嘗。 “唔,涼涼的,像夜息草的香味?!?/br> “你那是薄荷的,”潘垚湊近嗅了嗅,也剝了自己的那一顆,丟到口中,一下便眉開眼笑了。 “我這是水蜜桃味的,我最喜歡這個味道了?!?/br> 玉鏡府君愣了愣,隨即失笑。 淺藍色的糖紙被玉鏡府君折了只紙鶴,潘垚托著腮瞧著,覺得那糖紙清透好看,折紙鶴的手也好看。 “如三春之桃,又清如九秋之菊,美哉美哉?!?/br> 還好這手養回來了,潘垚以自己貧瘠的語文修養,搜腸刮肚,想了這么個文雅詞。 “頑皮!”玉鏡府君彈了彈糖紙,就見那紙鶴振著翅,落下藍光點點,尖著嘴就要朝潘垚的腦門啄去。 “嘿嘿,追不到我?!?/br> 潘垚哈哈直樂,如一陣風又似一道光,跑在紙鶴前頭,繞著小廟屋檐這一處轉了幾圈。 一剎那間,寒風起,拂動寬袍如云。 鬧了片刻,潘垚重新落在玉鏡府君旁邊,掌心托著這糖紙折的小紙鶴,將前些日子吃席的事說了說。 “那大榕樹好可憐,只差一點,當真只差一點點,它便能脫離樹身,成為樹靈了?!?/br> 玉鏡府君側頭看去,就見小姑娘一副扼腕模樣,急大榕樹所急。 “是可惜,精怪修行不易,其中又以草木為尤?!?/br> 潘垚聽著玉鏡府君說草木修行不易,便是他,見過虎精穿山甲精,甚至野豬精都有,動物精怪繁多,見過的草木精怪卻少。 那時天地靈炁豐沛,不但人間道門昌盛,就連精怪也多,一個山頭便有一個大王,妖物似人,也有貪嗔癡的癡念,甚至,因為它們是動物修成人身,更多幾分肆意和無拘。 無規矩不成方圓,隨性肆意固然暢快,卻也惹下不少禍端。 妖物橫行人間,這樣,道門弟子享天地造化,自是要擔一份責。 斬妖除魔,還人間清朗。 見潘垚聽得認真,玉鏡府君笑了笑,仔細回憶過往的時光,將自己游歷時碰到的妖物,說得更詳實了。 “大王手下還有小妖,得在山間巡山,尋大王的一份庇護……小妖法力低微,很多化形不是太成功,很是好認。狐妖留著大尾巴,黃鼠狼鼻子處一團黑白,有些像唱戲的丑角?!?/br> “我記得,我見過一頭虎妖,生得八尺高,行進間自有腥風陣陣,額頭處落個王字,我見過的草木精,便是它養的一株薔薇花?!?/br> “初見之時,它也只是開了智,還未化形?!?/br> 那薔薇花種在一個盆子里,由那虎妖抱著,花朵會說話,他就多瞧了幾眼。 潘垚聽得眼睛都亮了,她掰著手指頭,數道,“一尺是33.3厘米,八尺得多高?” 數學老師沒白教,只一刻,潘垚便算出來了。 “兩米六!”乖乖,巨人啊,果真是猛虎嗅薔薇。 “后來呢,后來呢?”潘垚好奇,“那薔薇花化形了嗎?” 要是薔薇花化形了,有了經驗,她說不得還能幫一幫那大榕樹。 那樣大的一棵樹,只差一步成靈,她一個外人瞧了都可惜。 “帝流漿?!?/br> 玉鏡府君想著自己再次瞧到虎妖時,那虎妖手中拿著的便是帝流漿。 “那株薔薇花是以帝流漿月華化形?!?/br> 聽到帝流漿這個詞,潘垚泄氣地嘆了口氣。 帝流漿是月之精華,每一甲子年七月十五這日夜里的月光,其中才會含有帝流漿。 可遇不可得之物,草木精怪得其一口,便抵千年修行。 上一次帝流漿,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潘垚又仔細地想了想,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自從少了香江的貨源,顧菟的生意沒有以前好做,好的貨源不是那么好尋,她一直想煉那生發膏,和顧菟一起去賣狗皮膏藥,保準獨一份。 呸呸呸! 潘垚連連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子。 “說錯說錯,才不是狗皮膏藥,府君,我給燕妮jiejie煉過,這藥效可好了,前些時候,燕妮姐還愁自己頭發多了些,在學校里,洗發水都用得比別人快,還被她奶奶念叨了?!?/br> 這時候錢不好賺,尤其是鄉下地方,洗發膏這些東西貴,有的人家家里,那都是用洗衣粉和肥皂洗頭的。 這東西去污強,又利又澀,十分傷頭發。 潘燕妮難得有一頭好頭發,寶貝著呢,自然不肯用洗衣粉埋汰她自個兒的頭發。 曾幾何時,潘燕妮是露著大腦門,頭發又細又薄的主,如今,她豪得都愁自己頭發多了。 潘垚一擊手,越想越覺得可以。 “那個時候,我就是向榕樹的氣須借發,繪了生發的符紋。我是這樣想的啊,這兩日,我就去月亮灣尋那株大榕樹,朝它借發,再制成生發符紋液?!?/br> “然后,我將生發符紋液拿到市里去賣,賣得優惠一些,就算是替大榕樹行了功德?!?/br> 有了功德,機緣自然再來。 至于生發是不是功德,潘垚一點也沒有懷疑。 禿頭生發,猶如枯樹逢春,這可是再生父母! 誰說不是功德事一樁,她捶誰! 這可是拯救了美麗,拯救了人生的大好事。 潘垚越想,越覺得自己好生聰明。 這腦袋瓜到底是怎么生的,竟然這樣靈活? 她美滋滋道,“府君,我覺得這事兒妥!” “我隨你一道去看看?!?/br> 聽到玉鏡府君說要一道去月亮灣瞧那大榕樹,潘垚眼睛一轉,隨即笑彎了眼睛。 “對,生發這事,府君可是有經驗的,我還能向府君再討教討教?!?/br> 玉鏡府君愣了下。 他什么時候有的經驗? 潘垚嘿嘿一笑,“你忘啦,你在札記里寫了,趕考的時候,你感念同窗夫妻情深,就幫同一個院子的書生繪了【夢中相見符】,結果那同窗變心,他娘子從老家殺來,鬧得院子里是雞飛狗也跳……” “你去勸架,還被薅了兩撮發,晚上時候,就著黃豆大的燭光,瞅著兩縷斷發,你還偷偷掉眼淚了呢,就怕自己斑禿了?!?/br> “這事兒你不記得了?” 說到這里,小姑娘又是哈哈一笑,她瞅著白影的眼里帶著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