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126節
叫什么小寶哥,喊一聲寶哥就成! 陶一鋒哈哈大笑,再一喊,還是叫小寶哥。 三個成年的男子,做的又是下力氣的活兒,沒一會兒,周愛紅帶來的一桶粉干便被吃空了。 …… 三人在榕樹下頭歇著,春日的太陽是不曬,不過曬上大半天,那也會曬傷人的。 潘垚幫著周愛紅將臟碗收進鐵桶里,留下茶水和干凈的陶瓷小碗,準備拎回去洗。 墻已經砌高了,陶一峰站在高處,磚沒有拉上去,每一次磚用完后,下頭的陶小寶便丟一個上去,正正好落在陶一鋒的手心。 潘垚瞧得頗為稀罕,繞著屋子走了兩圈,還去瞅這磚砌得工整不工整。 不愧是孫永傳特意推薦來的,陶一鋒這手藝著實不錯。 只見砌屋子的地方拉了墨斗線,磚塊就依著線砌的,上下特別直,沒有一丁半點的歪扭。 這活做的是花了心思的。 陶一鋒在高處,瞧見潘垚看墨斗,還咧嘴笑了笑。 …… 日頭一點點偏西,鳥兒撲棱著翅膀朝山林方向歸去,倦鳥歸巢,做活的人也回去了。 上船的人比較多,還有推著自行車的。 客船在水中微微晃蕩。 耳朵邊除了流水的聲音,便是那脖子上套了繩子,身前掛一塊板,上頭都是零嘴的婦人在叫賣。 “瓜子嘞,香噴噴的瓜子?!?/br> “廣澳梅,吃一顆酸酸甜甜,不會暈船的廣澳梅?!?/br> “……” “小弟,要不要來瓶汽水兒?!眿D人側了側身,露出腰側的白布袋,里頭是一瓶瓶的汽水。 透明的厚玻璃碰一碰,還叮叮叮的脆響。 這幾天陶一鋒經常坐船,有時會買些汽水什么的,船上賣零食的婦人都認得他了。 “成,給我三瓶汽水?!碧找讳h笑道。 汽水到手,還不待婦人遞過開瓶器,陶一鋒對著座椅木頭邊緣一壓,這瓶蓋便開了。 陶小寶嫌棄,“回回喝汽水,咱們是真男人,又不是小娃娃,要喝也得喝百樂啤?!?/br> 陶小寶說著嫌棄的話,不忘慫恿賣零嘴的婦人,“大姐,下回進一些啤酒來賣,別人是不知道,我們肯定是會買的?!?/br> 做活回去,喝點酒最是解乏了。 婦人笑了笑,嘴里應著好,心里卻不以為意。 汽水便罷了,酒可不行,這出門在外,喝了酒磕磕碰碰了,回頭找的是誰,還不是找她這賣酒的。 想要喝酒啊,還是在家里喝就成。 前年時候,九龍鎮碼頭就有個趕船的,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點酒,瞧著船要開了,心里一急,趕著路便摔了,這一摔啊,就再沒有睜開眼睛。 賣零嘴的婦人心中惋惜,嘴上自然不說這些掃興的,只笑得爽利。 “成,下回進貨的時候,我瞅瞅有沒有酒,有的話就捎帶上幾瓶?!?/br> 陶一鋒喝著汽水兒,突然想起來什么來,他一拍大腿,瞅著自己手中的汽水瓶,還是橘子味兒的汽水兒,笑著道。 “嘿,我見過那潘半仙!” “我就說那小孩怎么看著有點面熟!” 敢情,他和她還是在船上遙遙碰過杯的交情啊。 陶一鋒越想,越覺得可樂。 “誰?”陶小寶問。 “就這次于東家那小徒弟,和大嫂子拎粉干來給我們吃的小姑娘?!?/br> 陶一鋒想著那大冷的天兒,還和自己一樣喝著汽水的潘垚。 天冷都要喝,可見是個愛喝汽水的。 他準備明兒上工了,給潘垚也帶一份。 “哈哈?!狈殴ち?,陶小寶和真子渾身輕松,聽到這話,都笑了幾聲。 “你還真的相信這小姑娘是半仙啊,這都是迷信,我瞅著她那師傅,也就是那老仙兒,倒是有幾分神通的模樣,主要是夠老!” 真子點頭。 “別的不說,那眼睛是有點像那相面看卦的先生,城里的橋洞下待著的大爺就這模樣,要是再加一個黑色的蟲合蟲莫鏡,那就更有那味兒了?!?/br> 真子說著,還有些替老仙兒遺憾,遺憾他沒有那蟲合蟲莫鏡。 陶一鋒一拍兩人腦門,“別胡說!” 想了想,怕這兩人口無遮攔,不知道什么時候沖著人,得罪了人家。 陶一峰將自己從孫傳永那兒聽來的事說了說,最后道。 “孫哥說了,要不是嫂子剪了個小蛇生肖給人家,小姑娘喜歡,又買了個金牛剪紙送他們,大年三十晚上,他們一家都得被屋子壓塌嘍,有沒有命還另外說!” 陶小寶和真子倆聽了,眼睛瞪得老大。 “真,真的??!” “唬你們做什么!”陶一鋒說完,又有些喜滋滋了。 “小半仙說了,我命理中有駁婚煞,這才回回結不成親,不過沒關系,我以后喜歡的那一個姑娘,她命中帶天喜桃花,你們知道什么是天喜桃花嗎?” 陶小寶和真子搖頭。 他們怎么可能懂,別管是陶小寶還是真子,倆都是光棍,陶小寶年紀大一些,因為以前的一些原因,成親是老大難。 真子十七八年紀,玩心還重,不想著討媳婦的事。 他們只聽過命犯桃花,不過,桃花好像都是不好的東西。 真子弱弱地潑冷水,“一鋒哥,桃花,不是什么好的……” “胡說什么呢!”陶一鋒又拍兩人腦袋,臉一板,“小半仙說了,天喜桃花是天佑之喜,只一喜便能破三煞,特別的吉祥!” “一鋒哥,那你有喜歡的人了嗎?”真子好奇地問。 聽到真子這句話,陶一峰腦海里一下便浮起了江雪桃那張臉。 如遠山的眉,眉峰間微微蹙起,好像帶著化不開的愁緒,就連那一雙眼睛都籠著淡淡的憂傷。 陶小寶和真子起哄,“噢噢噢,咱們一鋒一鋒哥芳心安暗許了……是哪家姑娘啊?!?/br> “去去去,別胡說八道?!碧找讳h心里唬了下,連忙故作無事。 他將兩個人的大腦袋推遠了些,還不忘在上頭彈一個腦崩。 “現在急這做什么!” “現在啊,咱們最重要的事是好好蓋房子,好好賺錢,回頭賺多了錢,孝順家里老爹老媽,討了媳婦,媳婦也不會跟著咱們苦哈哈的受苦?!?/br> “怎么,別人家有漂亮衣裳穿,有金鐲子玉鐲子戴,咱們媳婦就該沒有嗎?沒這個道理的!” 說起未來,陶一鋒干勁兒十足。 “現在蓋房子的人越來越多了,這次,我去g市,瞧見他們那兒都拉了工程隊,干得是熱火朝天?!?/br> “過段日子,咱們也拉個隊伍,保準將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陶小寶和真子一聽,對視一眼,心里也火熱火熱的。 …… 今兒大家伙兒忙得遲了些,坐的是最后一班船,船到九龍鎮的時候,天色將暗未暗,正是黃昏時候。 遠遠地,能瞧到碼頭邊種了好些的樹。 春日了,冬日干枯的枝條抽出了嫩芽,清風緩緩吹來,撩動江浪滔滔,河邊的樹枝也跟著晃動。 太陽落山,黑夜第一道黑籠來。 陸陸續續的乘客上了岸,陶一鋒三人落在后頭。 他們今兒忙累了,索性也不和其他船客擠,坐在船艙的木條凳上等了一會兒,見沒什么人了,這才起身,去推甲板上的自行車。 他們三人共騎了兩輛自行車,真子坐在陶小寶后頭,陶一鋒的車后座擱了些工具。 才一上岸,一陣冷風就吹了過來,真子縮了縮脖子。 “今兒晚上還怪涼的?!?/br> 陶小寶腳蹬著自行車,這碼頭是上坡路,石頭鋪的路,石頭還有棱角,騎起車來,更是費勁兒了。 陶小寶越蹬越惱,別過頭趕真子。 “沒點兒眼力見的,沒瞧見這是上坡路么,快下來,累死哥哥我了?!?/br> 真子不情愿,“今兒我累了,不想走?!?/br> 陶小寶氣得仰倒,“你累我不累啊?!?/br> 兩人斗著嘴,陶小寶額頭有一道疤,瞪人時候,眉頭一皺,便顯得有些兇悍,再加上他那板寸頭,真子更不敢造次了。 “成吧成吧,我自己走幾步?!闭孀踊伊锪锏靥铝塑?,朝陶小寶喊道,“小寶哥,你在坡上等我,別自己走了啊?!?/br> 陶小寶斜眼看他一眼,真子立馬掛上諂笑,改了口,喚上一聲寶哥。 陶小寶滿意,正要笑,就見騎在右前方的陶一鋒停了車,面上有些驚疑不定。 這是怎么了…… 陶小寶正想開口,突然,一股涼氣從腳底漫上,直鉆后腦門,涼颼颼又陰森。 他身上不可控制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像被蛇爬過腳背一般,就連空氣都好似一瞬間粘稠了。 陶小寶和陶一鋒都僵在原處,看著碼頭這一處起了迷霧,天光愈發的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