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蘭
等治療結束,阿歡表示要去議事殿登記名字。 聽聞要出門見人,賀蘭當即一骨碌爬起來,匆匆跑去梳妝臺前照鏡子。 梳發整衣一番,又攬鏡自照半響,確保自己容色依舊,和阿歡果然是十分般配的,這才矜持一點頭,“走吧?!?/br> 兩人又是乘紙鶴而行。 玄清宗弟子登記名冊之后,會領到一塊名牌,除去證明身份以外,也能通過靈力存儲任務積分,用以兌換法寶、心法。 賀蘭對這些修仙宗門的規矩一竅不通,等測完根骨、驗過靈根,再被簇擁著夸贊幾番,人早已昏頭轉向,全然不知在做什么了。 阿歡見狀,到最后正式登記時,便親自提筆替他記錄名姓,隨著殿內靈光漾動,她手中幻化出一枚木牌,放到賀蘭手中。 賀蘭接過,只覺觸手溫潤光滑,似木非木,造型古樸簡潔。 木牌背面隱約刻著宗門紋樣,正面題了兩個字,字跡略有些生疏,倒也不能說難看,只有些像是孩童涂鴉,問題是—— 那兩個字寫的是:蘭蘭。 “這是什么?”他瞇了瞇眼,食指勾著木牌系帶,在阿歡面前晃了晃。 阿歡坦然回答:“你的?!?/br> “本少爺可不記得自己叫這名字?!?/br> 女孩微微歪頭,一臉無辜,“賀,不會寫?!?/br> 賀蘭見她這樣理直氣壯,險些氣笑了。 此刻再一回想,果然從未見過阿歡讀書寫字,就連去茶樓聽些孩童都耳熟能詳的志奇故事,也表現得十分新奇,原來是個小文盲。 他試圖把木牌放回小文盲手中,“罷了,還是我自己寫吧,這塊給你留著玩兒?!?/br> 阿歡把手背到身后去,搖搖頭,以沉默表示拒絕。 賀蘭磨了磨牙,“方才那人可是說這牌子注入靈力后就不能換了,不會真要我叫這名字吧?” 阿歡抬眸看了他一眼,有點不情愿似的,小聲辯駁:“我寫的?!?/br> “……” 阿歡據理力爭,“很認真,寫的?!?/br> 賀蘭看她半響,輕哼了聲,把木牌收入懷中,“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嗎?走吧?!?/br> 之后兩人又將前往傳承殿、演武場的路大致認了一遍,再到藏書閣領取幾本基礎講義,等瑣事一一辦完,已將近午時。 阿歡拋出符箓紙鶴,正欲返程時,正巧碰上一批來查閱典籍的年輕弟子。 就要錯身而過的瞬間,忽而有人小聲驚呼:“那是……靈隱峰主?她收徒弟了?” 那聲音聽著十分詫異,賀蘭乘著紙鶴,也不免看了過去。 那人對上他視線,微微一怔,有些慌亂地錯開。 待得回神,又覺失了面子,咬咬唇,狠狠瞪了過來。 賀蘭頓時沉了面色。 未待他做出反應,紙鶴已升入高空,翅膀一振,掠入連綿云端。 …… 果然一回靈隱峰地界,阿歡就懶散起來。 只見她一揮手,紙鶴便縮小飛入袖中,剛領回來的書冊講義則漂浮半空,在阿歡身后整齊列隊,直奔……賀蘭房間去了。 等賀蘭慢悠悠跟進屋里,那些資料已在桌上擂得規規整整,女孩更是早就蹬掉鞋子,爬到他床上,舒舒服服地窩了起來。 他一挑眉梢,“歡,你真的越來越不把我當回事了?!?/br> 阿歡拍拍身旁床榻,用行動很大方地邀請他一起。 賀蘭輕咳了聲,微微錯開視線,“你自己不是有房間?!?/br> “一樣?!卑g的語氣十分理所當然。 仿佛她們之間,本就不分什么彼此,就該是待在一塊兒。 “……隨便你?!?/br> 賀蘭心里有點子開心,他矜持地沒表現出來,故作不在意地坐在桌前,順手翻起了講義。 等書頁翻了四五章,字一個也未讀進去,終于想悄悄瞄一眼對方時,女孩都已睡熟了。 阿歡睡得坦然,烏發散亂遮住大半面容,素色衣擺半落在地上。 實在是……沒心沒肺的。 賀蘭有點無奈,又有點心軟。 替她收拾好,才又坐回桌前,真正開始看書。 講義內容無非是什么大道無形、人悟勤行,講得玄之又玄。 卻不知為何,賀蘭隱約間竟有種熟悉之感。 蹙眉默念了幾句口訣,便聽得窗外風聲簌簌,本是空無一物之處,開始有零星光點凝聚又消散。 這是……靈氣? 那些光點落在肌膚上,只覺溫煦潤澤,很快便隱沒其中。 賀蘭試了幾遍,漸漸掌握了些訣竅,心念再動,光點便輕飄飄地浮空散開,落在阿歡發間,仿佛烏木開出的花。 女孩依舊渾然無知地睡著,并未察覺到他的小把戲。 賀蘭不免感到新奇,正要再試一試,卻不知阿歡是否感應到什么,睫羽輕顫了顫,好似要醒轉過來。 他一慌,心神暫分,剎那間,那些靈光也跟著散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