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是重生的[六零] 第19節
姜湘眨眨眼,眼睛無聲地望了望門口,再去望梁遠洲,趕客的意思很明顯了。 梁遠洲:“…………” 梁遠洲一步一回頭,終于肯走了?!跋嫦?,我晚上再來找你?!?/br> “別,”姜湘雙手拒絕,“下午我要整理行李,還要收拾要睡的那張床。到了晚上我一定累得半死,沒時間和你出去了?!?/br> “……那我晚上過來幫你干活?!?/br> 大可不必!姜湘咳咳:“梁遠洲同志,你也是才下火車回了長川市,也該去忙你自己的事情。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如果有事找你,我會去找你的?!?/br> “哦?!绷哼h洲問,“你知道我家在哪嗎?” 姜湘白眼:“你先前不是說過嗎?你在新城路住,我只要過去那條路,再隨便問問那邊的住戶,總能問到你家在哪個大雜院吧……梁遠洲同志,你放心,你快走吧,我們下次再見。今晚就不必再來了!” “不必再來了!”姜湘著重強調。 梁遠洲點頭,悶悶不樂離開。 姜湘目送著他出了大雜院,看不見他的人影,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他寸步不離追得太緊,搞得她也有點緊張了。 還是慢慢來吧。 姜湘抹把臉,扭頭準備進屋,就見隔壁的姜慧揭開門簾,意味深長地問道:“那誰???你在鄉下談的對象?” 姜湘沒好氣:“是我一個朋友,碰巧坐了同一趟火車,他幫我搬行李而已,你不要胡說?!?/br> 姜慧哼了一聲,誰知道是朋友還是情哥哥呢。 姜湘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提前警告她:“姑姑,我好話說在前面,我好不容易回城,心情也挺好,不想和你們鬧翻。你最好別在外邊胡亂說話,你要是敗壞了我的名聲,我轉頭就去撒謠言,讓你閨女也在風口浪尖上議論一回?!?/br> “你敢!” “你敢做,我也敢做?!苯婷鏌o表情地說。 姜慧真是怕了她了,沒好氣道:“我閑得沒事出去亂說話敗壞你名聲做什么?姜家還要臉呢?!?/br> “最好是這樣?!闭郎蕚滢D身進屋,姜湘又想起了一件事。 “還有啊,姑姑,我那柳條箱是上了鎖的,白天我難免要出門找活干,回來要是發現柳條箱的鎖被撬了…………” 姜湘沒說后面的話,但是用一雙陰森森的目光狠狠盯著她。 姜慧被她盯得身上毛毛的,忍不住后退一步,心想這丫頭簡直神了,她確實、本來是有一點小心思的。 姜湘遲早要出門,哪怕今天不出門,明天也該出去了。 等她出了門,她便可以趁機翻一翻這丫頭的行李,看看有沒有錢票或者其他值錢的東西。 她不信姜湘在鄉下那么久,沒攢下一丁點錢和票。 然而話都挑明了,姜慧扶扶額,退讓道:“知道了知道了,不翻你的柳條箱,讓你發現撬鎖痕跡,你得在家里鬧個天翻地覆?!?/br> 姜湘微微一笑,“姑姑,你知道就好?!?/br> 姜湘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姜慧則去做飯。 快要到下午的飯點時間了。 大雜院住了三戶人家,不一會兒,另外兩家的婦女相繼回來,也開始做飯了。 院子里很快熱鬧起來,叮叮當當切菜炒菜的聲響,熱鍋里油抹布擦油的聲響,此起彼伏。 姜湘把麻袋里自己的衣服拿出來,一件接一件重新疊整齊了,這才坐在窗戶前,靜靜地看向外面。 大雜院中間有一個公用的水龍頭,有個中年婦女在接水洗菜,姜慧端著菜盆子走過去。 姜湘聽見姜慧笑瞇瞇和人家打招呼,“大柱媽,你今兒做什么菜?呦,洗酸菜呢,那就是做酸菜疙瘩了,你做的那疙瘩湯可香了!我家晴晴上次還說叫我跟你學學!” “別了,我不教?!眿D女面色淡淡,洗完菜,繞過姜慧就走了。 姜慧一個人站在水龍頭前愣了下,沒再說話,嘆了一口氣,彎腰便去洗菜了。 果然,姜湘心想,就算賣掉花園洋房搬進了大雜院,成分差還是得遭白眼,沒人愿意和姜慧有太多往來。 她想姜慧的法子還是不那么中用,在外邊低聲下氣和鄰居交好,倘若低聲下氣有用,也不會到如今仍是四面楚歌了。 姜湘自己在外面交朋友,除了讀書上學認識的一個最好的朋友方靜,也沒其他來往較多的朋友了。 說起來,她自認做人做事比姜慧周到的多,都得遭不少冷遇和白眼,姜慧如今遇到的,不過爾爾。 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似乎也越來越冷,屋外寒風凜冽,冷氣刺骨。 大雜院里,放學的放學,下班的下班。姜慧的丈夫,蔡德廣也下班回來了。 只見一個高高瘦瘦極具書生氣質的中年男人,拎著人造皮革包,梳著背頭,戴著厚厚鏡片的細框眼鏡,從大門口慢悠悠地進了大雜院。 姜湘見了他,終于肯從房間里出來,捏著嗓子咳咳兩聲,揚起笑容朗朗喊了一句:“姑父!好久不見!” 乍然聽到這一聲,蔡德廣微微一愣,扶了扶自己的細框眼鏡,望向姜湘的目光仿佛難以置信:“姜湘?” “哎姑父,是我啊?!?/br> “你、你不是下鄉了嗎?” “這不是回來了嘛?!苯媸┦┤徽f道。 “你怎么能回來——”話說到一半,似乎覺得不妥,急忙改口道:“我不是說你不能回來,我是說,那生產隊怎么肯放你回來的?” 啊呸! 姜湘就知道她這個姑父盼著她一輩子回不來呢! 要說蔡德廣的本性有多壞,倒也沒有無可救藥,他和姜慧一樣,從前都是家大業大的富二代。 可是蔡德廣比姜慧倒霉,他家很早就破產家道中落了,后來和姜慧看對眼,索性豁出面子,去姜家當上門女婿了。 當年姜慧結婚時,姜爺爺姜奶奶給了她一套四合院,還有兩間鋪子,誰知后來都叫蔡德廣做生意陸陸續續敗光了。 小時候的姜湘得知此事,私底下給他起了個外號:菜得廣。 原因無他,她這姑父,是名副其實的菜。 建國前時局不穩,到處都在打仗,這樣的背景下還要開店做生意,還是賣唱片的店,你不賠錢誰賠錢! 硬要折騰,把老婆家底給敗光了!住的四合院都得賣掉還債! 所以姜慧不得已,厚著臉皮扯著丈夫和一雙兒女,灰溜溜回了花園洋房和自己爹媽一塊住。 那時是建國前,姜爺爺剛剛去世,姜奶奶受不住噩耗,很快也倒下了。 姜湘寸步不離守在奶奶的病床邊,看著姜慧給奶奶一勺一勺喂米粥。 那時候她當真覺得姜慧是個好姑姑,孝順,溫柔,又知性大方,奶奶去世前,姜慧從未當著她媽的面苛待姜湘。 奶奶一走,姜慧就變了臉。 姜湘那時被她苛待地可憐巴巴,但她的日子還能有點希望,那希望就是蔡德廣給的。 小時候姜湘沒少從他手里搜刮零花錢。那時蔡德廣還有一些良心,見姜慧苛待她,私底下給她塞一兩塊錢,讓她別和姜慧鬧,也別和姜慧吵,拿著錢去遠一些的百貨商店買糖吃。 姜湘念著他這一丁點的好,勉強和他有些交情。 可她越大越花錢,特別是讀書上學要學費,蔡德廣的工資就那么多,供全家人吃穿用,供自己兩個孩子上學都不夠花,還得額外供一個姜湘! 姜湘差點連初中都沒上成。 她哭天抹淚鬧了一通,特別是抓著蔡德廣,口口聲聲說姜家還有剩的不少家底,姑姑一定是藏私了! 奶奶有一箱小黃魚,她看見過,以前在柜子底下藏著,后來就莫名其妙不見了。 給誰了,能給誰。 小黃魚呢!金的!一大箱呢!那得多少錢??! 姜湘說的話句句都讓人心驚rou跳,蔡德廣不敢再讓她鬧騰下去,只能咬咬牙讓姜湘也繼續上著學。 姜湘估摸著當初的那箱小黃魚,應該讓她姑父拿出去幾根換了錢,所以后來才能供得起三個孩子讀書。 否則真靠她姑父在新華印刷一廠那點固定工資,全家人都得喝西北風去了。 蔡德廣還有一個特別走運的地方,那就是工作!他幾次三番做生意敗光家底,最后認了命,滾去給印刷廠打工去了。 印刷廠當時還是個不起眼的小廠,正招工,還是急招,蔡德廣讀過書有文化,又寫得一手好字,當時招工的領導看中了他會寫文章,就招進來了。 誰能想到建國以后,這個小小的印刷廠竟然被國營收編合并,19年至今曉說裙81四81696傘,歷史眾多歡迎加入又經歷了一連串的整改,從此一躍成為長川市新華印刷一廠! 那就是正兒八經的國營單位了。 蔡德廣這個起初沒當作一回事的工作,如今,反倒成了人人爭搶的鐵飯碗了。 姜湘屬實佩服他的狗屎運氣! 蔡德廣進了屋,坐到飯桌前,姜湘也緊跟著坐下來,臉上笑呵呵的,“姑父,這么久沒見,你就沒什么想問我的?” 蔡德廣不想說話,憋了半晌才道:“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姜湘一秒收笑,“回來怎么啦?姑父,你不會不想讓我回來吧?” 蔡德廣忙道:“這話是你說的,我沒說啊?!?/br> 姜湘哼哼。 很快,姜慧把飯做好了,端著飯盆子進來,房間里瞬間飄滿了鮮香的味道。 姜湘動起了筷子,雙眼亮晶晶的,“哇,真香。姑姑這手藝是越來越好了?!?/br> 飯不是什么好飯,就是簡簡單單的大雜燴,酸菜葉子豆腐粉條,另外一籠屜雜面饅頭。 姜慧坐下來,攔著姜湘的筷子,“死丫頭,你不是說不白吃嗎?說好了先交錢再吃飯!你給五毛錢先!” 蔡德廣意外抬眼,“真交錢???” 姜湘執著筷子,托著下巴唉聲嘆氣:“姑父,我真心實意是不想白吃白喝的,我戶口已經不在你們這了,從鄉下遷回來的戶口,我不打算再往咱們家掛了——” 蔡德廣更意外了:“你要自立門戶?” 姜湘點頭:“是啊,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公安局走一趟,從明兒開始,我戶口本上就我一個人了!” “也成,咱們兩家分開利落,以后各過各的,誰也別干涉誰……” “是是是,各過各的。姑父,咱能吃飯了不?”語氣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