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帳有春 第21節
的確是能作為吸引這么多人前來關注的珍稀藏品。 贈妻女,贈心儀之人,亦或是擺在家中作為裝飾品,也是叫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底下看客都沸騰了,文人雅士躍躍欲試,想要盡快進行比試,奪得這精美之物。 “讓各位久等了,現在,我們的畫蓮比試正式開始,規則很簡單,想要參加比試的客觀向我們店中隨意一位小廝進行報名即可,按照報名先后順序登臺進行作畫,需得在一炷香時間內完成畫作,最后由我們當家的進行選評,擇一最優畫作選出優勝者?!?/br> 這話一出,底下瞬間憂喜參半。 聽起來規則的確簡單,似乎很容易就能參加,但也正是因為簡單,所以茶館內不少本只是打算來看熱鬧的人也想要前去試上一試。 畫蓮比賽在那盞蓮花燈現出后被推上了熱潮,競爭十分激烈。 穆千璃目光仍舊落在那盞蓮花燈上,不由感嘆:“這位茶館當家的難不成是做慈善的,如此一個小小的畫蓮比試竟拿出如此珍貴的獎品?!?/br> 容澈視線淡然往臺上掃過一眼,但很快移開,終是在開口時有了正當理由看向穆千璃。 他開口道:“并非慈善,茶館當家的應是賺翻了?!?/br> “為何?” “今日參加比試之人不說百余,也有數十,其中不乏有來自各地小有名聲的文人雅士,一盞蓮花燈造價不貴,雖是精美但不至于稀有,茶館僅選一位作為獲勝者,但其余人的畫作在比試結束后卻仍歸他所有,所以參加的人越多,對于茶館當家的來說便越是賺?!?/br> 穆千璃聽得雙唇微張,做出“哦”的口型,但仍在看那盞蓮花燈。 “雖是如此,但那盞燈真的好漂亮,也不知究竟誰人能拔得頭籌?!?/br> 容澈眸光頓了一下,從他的角度,正巧能看見穆千璃眼中倒映的景象。 目不轉睛,一動不動,直盯著那盞蓮花燈。 “很喜歡?” “嗯?!蹦虑ЯШ敛华q豫地點頭,而后才終是回過神來,依依不舍移開了目光,朝眾人一笑,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不過也就是看看罷了,就算不是這么激烈的比試,我也比不過任何人,自是與那蓮花燈無緣的?!?/br> 憐玉也惋惜地跟著點頭,穆千璃不擅于此,她也亦然,楊宥然就更不用說了,和她們倆半斤八兩。 楊宥然抿了抿唇,安慰道:“別灰心,表妹,這作畫比試不適合咱們罷了,下次若是有何比武比試,你自能大展身手一舉拔得頭籌,不論是何頭籌獎品,都將被你收入囊中?!?/br> 楊宥然說完,對自己這番言論甚是滿意。 容澈那小子在那好似說得頭頭是道,不是就把穆千璃越說越低落了,相比之下,他這般說來,穆千璃一定能陰云轉晴的。 但豈知,穆千璃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仍舊悶沉沉的:“比武比試能有什么獎品,這些年咱們參加得還少了嗎,不是送刀就是送劍,好不容易有一年是送衣服,沒曾想竟是一身鎧甲,那玩意沉得,我自拿回家就再沒碰過?!?/br> 楊宥然一愣,頓時啞然。 他自不會懂,穆千璃平日再怎么大大咧咧,到底是個女兒家。 她擅武,卻并不是不喜歡那些漂亮精美的小玩意。 就如此時這盞蓮花燈,是個女子瞧見都會移不開眼,這玩意不貴,卻因著來自外域并非隨時想要便能買到的,比武比試也絕不可能以這等物件作為男子居多的比試的頭籌獎品。 楊宥然頓感挫敗,一時間也不知要如何安慰穆千璃了。 正這時,容澈緩聲道:“你喜歡的話,我想去試試?!?/br> 穆千璃愕然抬頭看向容澈:“你要參加比試?” 楊宥然本就郁悶著,一見容澈又要來摻和一腳,有些不滿道:“咱們就隨便看會兒得了,既是得不了這獎品,待會便早些離去就是,你這一去試試,無法勝出不說,還耽擱時間呢?!?/br> 容澈只微微側眸,明顯對楊宥然沉了臉:“你怎知我便無法勝出呢?” 楊宥然皺眉:“這還用看嗎,這兒這么多厲害之人,你怎么勝出,還是不要去丟人了?!?/br> 穆千璃張了張嘴,或許也想說什么。 但容澈已不再搭理楊宥然,還是轉頭來問她:“喜歡那張蓮花燈,對嗎?” 穆千璃無法否認,自是應聲:“是喜歡,可是……” 她頓了一下,并非如楊宥然一樣擔心容澈浪費時間或丟人,只是道:“你若沒興趣不必勉強的?!?/br> 方才,容澈幾乎都沒看那蓮花燈一眼,包括現在,他或許都不知道那蓮花燈長什么樣。 容澈視線掃過一旁的楊宥然時,眼尾便帶了笑,唇角浮現梨渦。 他對自己此時的舉動深感幼稚,卻無法抑制自己目光落回穆千璃臉上時,那好似勝出一般漸濃的喜色。 容澈抬手示意小廝來此的同時,輕聲道:“我的確不喜這般花哨之物,但若我能夠拔得頭籌,穆姑娘,我能用這盞蓮花燈換你往后比武比試的頭籌獎勵嗎?” 第19章 容澈起身前往臺下候場只是,穆千璃心頭沒由來的漏跳了一拍。 她怔愣地看著那道清瘦的白衣身影緩步走向臺下。 周圍嘈雜聲不斷,她耳邊卻只回響著他溫柔的低聲。 楊宥然在一旁又氣又不屑。 自己本是為了安慰穆千璃說出的那番話,竟成了容澈搭上穆千璃的踏板。 楊宥然悶聲道:“他到底哪來的自信,一個病秧子,難不成真以為自己能勝過在場的所有人嗎?” 穆千璃仍在怔神,似乎并沒聽到楊宥然的話語。 反倒是憐玉,一本正經地眨了眨眼道:“說不定容公子這是深藏不露呢?” 穆千璃眼睫微顫,忽的側頭看了憐玉一眼。 楊宥然見狀,忙接話道:“千璃,我說容澈那人不對勁吧,他當真有兩幅面孔,你看他現在這模樣,哪還像平日那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病秧子?!?/br> “表哥?!睏铄度贿@話實在不好聽,穆千璃臉色驀地一下就沉了下來,“你想說什么,說容公子此舉若當真贏得蓮花燈,打算用那蓮花燈加害于我嗎?” 楊宥然一愣,啞口無言。 他噎了半晌,才毫無底氣道:“他也沒可能贏啊……” 但無論容澈是否能拔得頭籌,他既是前去參加比試,便明顯是一片好心。 穆千璃喜歡那蓮花燈,他便毫不猶豫報了名,試上一試,總歸是有了幾分機會。 楊宥然對容澈的針對之意太過明顯,明顯到穆千璃已壓根不覺自己對容澈已經偏袒至極了。 穆千璃沒打算再多說什么,心下對于容澈是否能夠拔得頭籌也并不是太在意。 他有這份心,她已是十分開心了,別說是一次比武比試的頭籌獎品,就是更多她也沒覺得不舍給他。 正想著,憐玉出聲道:“容公子上場了?!?/br> 穆千璃收回思緒,說是不在意,還是連忙朝臺上看了去。 容澈一襲白衣翩翩,分明周圍也是差不多淺色穿著的人,他卻鶴立雞群。 高挺的身姿,正好立于臺子正中,高出旁人一截,白皙的膚色令他身處人群中也尤為顯眼。 實則,就算沒有這些其余的因素,光是容澈那一張好似找不出瑕疵的俊臉,也足以吸引住大片目光。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人注意到提筆開始作畫的容澈。 “中間那人是從何處來的,此前怎未曾見過?” “或許是從外地來的吧,該不會是個強勁的對手?” “瞧著像是有兩把刷子的樣子,但到底還是個年輕人,比比看才知道?!?/br> 旁人這般說來,穆千璃也有所感覺。 容澈從提筆起勢那一刻起,好似周身氣場便有了變化。 他神情專注,動作流暢,面上絲毫不顯緊張,在眾人矚目之下也游刃有余。 就好像,這只是與他過往經歷相比,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場面罷了。 但穆千璃的目光仍是被定在了那處。 這是她頭一次看容澈作畫,隔著相對較遠的距離,她并不能看到容澈畫上的內容,但他作畫的模樣卻清晰映入眼中。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容澈叫人移不開眼來,叫她驚艷,也叫她目光流連。 “千璃,千璃?”楊宥然在一旁急得直喚她。 穆千璃卻只是略帶敷衍地回應:“表哥,有事待會再說?!?/br> 一炷香時間過半。 容澈緩緩收筆,似乎已經完成了畫作。 在最后將要在畫卷上留下作畫者身份的印章時,他動作微頓了一下。 一抬眼,他的視線略過臺下一眾朝他看來的目光,徑直與穆千璃的交匯在了一起。 穆千璃一怔,而后回以一個笑容。 她很肯定,這絕對不是在浪費時間,無論容澈最后勝出與否,他作畫的模樣當真令人賞心悅目。 容澈勾起唇角,淺淡的梨渦在光照下若隱若現。 他很快收回眼神,重新提筆,似乎是在畫作下方落了款。 他并非印章,而是用筆落款,大多數人都以為他只是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大抵是上臺來湊熱鬧的。 所以待容澈下臺后,其余人的注意力很快又集中在了剩下的人身上,壓根就沒把容澈放在眼里。 容澈邁步走回桌前,穆千璃目光追隨,待他走近,便連忙道:“辛苦你了,可有累著,喝杯茶吧?!?/br> 楊宥然不屑地輕嗤一聲:“連一炷香時間都沒到,能累著什么,容兄,你莫不是畫不下去了?” 容澈溫笑著接過穆千璃遞來的茶杯,好脾氣地回以楊宥然:“我畫完了,這幅畫需不著一炷香時間這么久?!?/br> 穆千璃燦著眸子眨了眨眼:“看不出你還挺厲害的,你以前也時常作畫嗎?” 容澈想了想,道:“不算頻繁,但也不少?!?/br> 以往他時常需要做的事情,可不止作畫一項。 穆千璃點了點頭,沒有追問,而是朝臺上探了探頭:“我們坐在這都看不見臺上的畫作,也不知待會主人家可會將所有畫都展示一番,我還挺想看看你的畫是什么樣子呢?!?/br> 容澈道:“應是不會,主人家既是開辦這個活動,便是有意收藏畫作,不論好壞,交予他了便是他的所有物,為了其價值,自不會隨意向人展示?!?/br> 楊宥然湊上前來:“那容兄,你覺得你那幅,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