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身上有傷?
裴漾站著沒動,連衡緩緩向她走來。 直至有大約一步的距離,他停下了腳步。 距離的縮進使得裴漾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她不禁眉頭鎖了起來,仰頭瞪他。 連衡沉厲的臉上卻隱隱透出一抹笑容,手扶在她的后腦勺上揉了揉:“漾……” 他只說了一個字,停頓了下來。 但是裴漾還是聽出了他嗓音中夾雜的晦澀,仿佛說話功能對他來說是一件特別艱難的事。 裴漾猜不透連衡怎么了,咬緊了牙齒:“你身上有傷?” 連衡點了點頭,顯得特別的配合。 自從在梅雨季和他重逢,再到現在的七月末,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連衡的嗓子竟然還沒好?沒好就算了,又去哪搞來一身傷?? 裴漾忍著氣,向后退了一步,逃離著他的手,促使他不要再觸碰到她的頭。 連衡的手頓了一下心情復雜地收了起來。 裴漾語氣中充滿嚴厲:“去哪搞來的?” 以前連衡的事,裴漾從來不過問,此時一聽,他沒來由的被爽到了,老實交代:“暗網….” 話說的速度實在是慢,他拿出手機打字:「暗網的軍火拍賣會被端了,腹部被砍了一刀?!?/br> 裴漾一下看向他的腹部,雖然衣服是墨色的看不出顏色,但從那濕黏的程度來看,不用想都很嚴重:“你包扎了嗎?” 連衡將黑色的衣服掀起一角,亮給裴漾看。 雖然包扎了,但白色的繃帶幾乎被紅色浪潮淹沒。 裴漾轉身蹲下,將大門的鎖解開,推開了寵物醫院的大門。 她牽著蘋果狗往里走,順帶叫上門外的狗:“跟進來?!?/br> 連衡向四周看了看,就算是夜晚,商圈附近依舊人來人往。 連衡不想給裴漾帶來麻煩,所以踏進大門前,將門反鎖了,順帶把前廳的燈關掉了。 等裴漾端著盤子伸頭看來時,還有些誤會:“關燈干嘛?!?/br> 連衡解釋:“麻煩?!?/br> 裴漾細思了一下,朝他勾了勾手。 連衡一步一跟。 裴漾指了指診室的沙發:“坐?!?/br> 連衡坐在沙發上,定定地望著裴漾。 他坐下去的高度和站著的裴漾一樣高,她平視著他,指揮:“衣服掀起來?!?/br> 連衡眼神一暗,左耳紅了起來。 裴漾掃到他充血的左耳,心頭一熱,瞪他:“把你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殺掉。我只是要給你上藥?!?/br> 她點了點藥盤,語氣依舊很嚴肅。 連衡強行壓下想親她的沖動,乖乖將衣服掀了起來:“謝謝?!?/br> 裴漾一心只在傷口上,彎下腰去解他腹部的纏帶,以一個熊抱的姿勢扯著帶子繞了好多圈。 連衡聞著近在咫尺的味道,不可避免地喉結滾了幾下。 他伸出手輕輕摸上了她的肩:“漾漾….” 裴漾感覺到后背被他環著,沒躲避,依舊在拆帶子,直至看到傷口,氣瞬間又涌上了腦門:“這哪個庸醫給你包的!” 連衡無奈地笑了笑:“坐上直機后…..古山….” 他還沒說完,裴漾自動將句子補充完整:“古山簡單給你來了兩下?” 連衡頷首。 裴漾被眼前的血rou模糊氣得連帶道:“你松開!” 連衡愣了一秒,意識到裴漾在說什么,懨懨地將手從她的肩上撤離。 裴漾暗自吸了口氣,開始給他打麻藥:“我先給你上藥,你別亂動?!?/br> 連衡直接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放到了沙發上:“好?!?/br> 裴漾專心拿著針縫合傷口,察覺到連衡的安靜,抬頭看了他一眼——一下就撞進了他來不及收起的幸福笑容里。 裴漾拿針的手一頓,不經意地收回目光,繼續完成手里的動作。 連衡淡淡地呼吸著,倦懶地靠在了沙發上。 兩人難得有這樣的時刻。 連衡靜靜地注視著裴漾,她專心的模樣透著認真,真是難得沒將他轟出門還好心幫助他。 等傷口處理完,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連衡重新拿起身側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裴漾在盥水池洗著手。 連衡目光緊隨著她的背影,難免想要得寸進尺:“你可以賞我個擁抱嗎?” 他的聲色帶著濃重的沙沉,就像是鯨落時的悲愁。 和從前的聲音做對比有了很大的變化。 裴漾不禁想到了他的嗓子,她沒有回復他的話,轉回了身:“你的嗓子怎么了?” 連衡似笑非笑:“前段時間……失聲了….” 裴漾壓下胸腔內的氣流:“原因呢?” 連衡不想賣慘:“炎癥沒治好?!?/br> 裴漾點了點頭:“不早了,我們走吧?!?/br> 連衡站起身,沒往門外走,反而往里走,停在了裴漾身邊:“可以獎勵我一個擁抱嗎?” 一瞬間壓下的影子擋下了所有的光,裴漾早已經對他沒了害怕,反而露出了惡笑:“你做了什么要獎勵你?” 連衡像個不講理的小孩兒:“剛剛….縫針沒有喊痛?!?/br> 裴漾被他的借口逗笑,漫不經心地說:“那你,彎腰?!?/br> 連衡聽話的俯身,張開了手臂。 裴漾也不需要踮腳,往前走了一步,摟住了連衡的脖子——他立刻就擁住了她的腰,臉埋進了她的肩窩里。 裴漾壞心眼兒的側頭,在他的耳朵上吹了口氣:“松開我?!?/br> 連衡雖然很不舍得,但還是冷著一張臉,把人從懷里推了出去。 裴漾沒想到連衡會這么聽話,好心情地走出診室,去牽狗。 她一副要走的樣子,可連衡還呆愣在原地在摸耳朵。 這口氣吹的,沒來由的癢; 耳朵癢,心里也癢。 裴漾這是不討厭他了嗎? 連衡呆呆地想。 直至聽到前廳傳來的聲音:“回家啦?!?/br> 連衡眼神里一瞬涌上光,跑到了裴漾身邊:“我送你!” 兩人鎖好店鋪門,一起走到街道上,經過路邊停的豪車—— 裴漾好奇:“你一個人來的渝州嗎?” 連衡牽著狗,聞言道:“古山在車里?!?/br> 裴漾聰明地猜想道:“你一會兒就要走?” 連衡坦白:“拍賣會的籌碼是…..烏克蘭的核彈頭?!?/br> 要說的話過于長,他拿出了手機:「買家是中東的王子,但是被端的時候運輸路線圖丟失了,我需要回去處理?!?/br> 裴漾一直在往前走,就算是看了連衡說的話,路走的依舊穩當。 她輕輕笑了笑,話說得很淡:“你能和我說說,你現在在做什么嗎?” 連衡對于裴漾一直都是知無不言,從前她不問,現在來問,他必然如實相告:“我在拆分產業鏈?!?/br> 裴漾不解:“你從什么時候有的這樣的想法?” 連衡瞇起雙眸:“爺爺去世….到你有了孩子?!?/br> 裴漾看到街面出現了小餐車,問:“想不想來份章魚小丸子?” 連衡順著視線看去,餐車是流動的,霓虹燈、垃圾桶、廚面全是一體,看著就很臟:“你想吃?” 裴漾點頭:“我想來一份。你會為我買來嗎?” 雖然很臟,但裴漾愛吃,他很是會變通:“好?!?/br> 連衡剛要往前走,裴漾拉住了他的手臂:“我改變主意了?!?/br> 他被阻止著停下腳步,靜靜地望著她:“你在試我?” 裴漾眉頭輕挑:“不可以嗎?” 連衡嘴角揚了起來:“可以?!?/br> 裴漾無需在說下去,她的小心思,連衡一猜一個準,想起他剛剛說的話,正視起來:“你其實從來沒有放棄過連愿,是不是?” 連衡身上的氣場若隱若現的出現了壓迫感:“你應該知道,我們倆,分不開?!?/br> 裴漾站在街道上,一言不發。 連衡側身望向她:“我會讓連愿繼承我在華國所有的財產?!?/br> 裴漾淡淡地和他對視,很多事情,她已經看開了:“等連愿長大,她想要,我不阻攔?!?/br> 這是裴漾的讓步,連衡知道:“好?!?/br> 裴漾從連衡的手里拿過牽引繩:“前面我就要到家了,你可以走了?!?/br> 連衡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一步:“等我忙完,我可以來看你嗎?” 裴漾明知故問:“來看連愿?” 連衡眼神中流露出無邊的眷戀:“我專程來看你?!?/br> 裴漾還想聽的更多:“原因呢?” 連衡輕抬下頜,容顏很是溫柔:“我在想你?!?/br> 此話一出,裴漾瞬間滿足了,牽著狗,頭也不回地走了。 連衡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庭景海岸的大門口,等了許久,方才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