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起我該怎么 pinpinshu.com
時光跌跌撞撞,季節來來往往。 迎來連愿小朋友滿一歲生日后,連衡已經有一周的時間沒有回家了。 他走前跟裴漾打過招呼,說是要去旗下的工廠,也交代了要去多久。 裴漾原來是接受這些分離的,但隨著時間的增加,在連衡第八天還沒有要說回來后終于按耐不住,貼了貼還在看繪本的連愿,下套說。 “啵啵,爸爸好像今天也不能回家了呢?!?/br> 一歲又半月的小朋友說話雖然還不利落,但還是聽懂了mama大致話里的意思,啵啵的情緒一下就被出現的關鍵詞揪住,也不在看繪本,兩顆眼睛亮晶晶的看向mama: “Mom,Dad~”(mama,爸爸?) “Bobo Miss~”(啵啵想~) 裴漾瞧著女兒一下進入狀態,哭鬧著要爸爸,計謀得逞的叫來塔茲,以啵啵想念連衡為由,從老宅調出一輛豪車,母女二人外加保姆艾達,踏上了去找連衡的旅程。 就算不以啵啵為由,塔茲也能看出來,真正想念連衡的人到底是誰。 塔茲沒將裴漾的謊話拆穿,一路護送到連衡下榻的酒店,又從酒店的保安部安排執勤的兩名人員守在住房門外。 裴漾是到深夜啵啵都睡著了,才緩緩等到連衡回來。 她們母女的到來,連衡是知曉的,但架不住要處理的問題太過棘手,至此忙到深夜才脫身。 洗過澡剛剛躺到床上,連衡還沒將裴漾抱進懷中,看到她醒著翻過身來,立時問:“吵醒你了嗎?” 裴漾抱住連衡的腰,臉貼到他的懷里蹭著搖了搖頭:“是我沒睡?!?/br> 連衡聽此,重新調整了一下姿勢。 兩人相擁而臥。 裴漾吸著連衡身上的味道,犯困地閉著眼睛,過了許久,嘟囔出聲:“啵啵想你了?!?/br> 嗡里嗡氣的聲音,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 連衡睜著的眼睛輕輕眨了眨,被窩里充斥地溫暖如同爐火,似乎融化了他的心:“嗯,我也想你們?!?/br> 第二日的白天,連衡依舊在工廠里忙碌,到了晚上,他才騰出時間來和她們母女吃了一頓晚飯。 餐桌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連衡問裴漾白天都做了些什么,她簡單交代,帶著啵啵在周邊的商場轉了轉,說了一些啵啵鬧出來的搞笑趣事??锤嗪脮偷剑簀ilego ng. 用餐結束,連衡讓艾達先將啵啵帶回去休息。他想單獨和裴漾待上一會兒,哪怕只是并排坐在沙發上握著她的手。 裴漾察覺出了連衡的不對勁,提議道:“這附近有酒吧嗎?” 這附近許多家產業都隸屬連氏,連衡想到酒店附近的一家清吧,來了興致:“有,要去嗎?” 裴漾立時站了起來,拽了拽他:“要?!?/br> 連衡看著她沖著他笑的笑臉,頓了許久。 裴漾見他愣神,叫醒地晃了晃他。 連衡回過神,緩緩站起了身。 兩人牽著手,步行走出酒店。 夜晚伴著冷風侵襲著她們的臉龐,在街道上穿梭了一會兒,然后推開了清吧的大門。 內里燈光昏暗,剛進入就聽到老爵士們吹響的浪漫又深情的旋律,氛圍的溫馨使得正在喝酒聊天的客人都那般的和藹優雅。 兩人在大廳里隨便開下一臺卡座。 上桌的酒,專門挑了些度數不高但是適合女生使用的。 裴漾拿起一杯淺粉色的酒,緩緩喝了起來。入口有蜜桃的清香,酒精味并不會太重。 她托起臉,環伺大廳。 耳畔充斥的音樂,是男歌手磁性的嗓音。裴漾被勾引地嘴里哼起了小調。 連衡注意力全然只聚集在裴漾一人身上。見她神情愉悅,不自覺地往她跟前湊了湊。 裴漾一整個放松下來的身體直接靠在了連衡的身上。 兩人挨得那般近,都習慣了似得,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但是在外人眼里看來,就如同在看一本情書。 幾杯酒下肚,迎來了微醺時刻。 裴漾的眼神仿佛有了光,她哪哪都沒放在心上,只一個勁兒地盯著連衡看。 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中卻認為,連衡的眼睛里有一片藍海,充斥著一些她摸不透的情緒。 隱隱有一縷悲傷出現到他的眼底,裴漾瞧著,心都跟著痛了起來,忍不住地叫他:“阿衡?!?/br> 她的聲音摻雜著些許的鼻音,連衡聽在耳朵里,又將裴漾此刻的面容看進眼里,藏進心中,漸漸回以笑容:“不知道你信不信?!?/br> 世界仿佛停滯,裴漾把一切喧鬧的聲音都拋到腦后,只聽連衡一人言,“信什么?” 連衡渴望將內心剝開給裴漾看,但又知道,這扇門她并不愿意踏進來:“我止不住的想你?!?/br> 一種無法言喻的魔力蕩漾在裴漾的心頭,她被他的話吃住,傲嬌了起來。 如若不是來找連衡,裴漾的想念也是怎樣也止不住的,她反過來逗笑道:“我現在就在你身邊,也,止不住嗎?” 連衡沮喪地回以真心:“止不住?!?/br> 裴漾將手主動放到了連衡的手心里,嘴角怎么也壓不?。骸澳悄?,牢牢抓住我?!?/br> 連衡緊緊握住,看著交握的兩只手,心中卻依舊無法滿足。 他隨即彎下了身,將頭放到了裴漾的頸窩處嗅起她的味道,暗自緩解心尖上的那股躁悶。 重量的壓身使得裴漾不敢動彈分毫。 兩人以背后埋頭擁抱的姿勢親昵了許久。 裴漾在這什么也無法思考的時間里,身上出了許多汗,連帶著心里面都洶涌起浪潮。 裴漾不想挑破自個泛濫起的這些情愫,自我消化好后,安撫連衡:“我和啵啵等你忙完一起回家,這幾天我都在?!?/br> 連衡聞言,頭蹭了蹭她。 “謝謝你,漾漾?!?/br> 裴漾被連衡的感謝揪地一下不知道要回些什么,暗暗亂想間,聽他又道。 “我很高興你能主動來見我?!?/br> 裴漾立時嘴硬起來:“不是我,是啵啵想你了?!?/br> “嗯,是啵啵?!?/br> 和連衡相處了這么久,裴漾心知肚明他此刻最想要的是什么。左不過是靜默地陪伴在他的身邊。 所以,裴漾一個晚上下來,其實什么也沒做,細想起來又好像什么也沒說,但是,時間卻過得是那般的快。 臨走時,酒吧迎來了莫名其妙的嘈雜和哄鬧聲。 裴漾尋聲望了過去,在人群的包圍中,依稀看到一位年輕的男生和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發生了爭執。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從爭執又變成斗毆。 酒吧里的經理叫來許多的保安,隨后將那名年輕男生拖走扔在了大門外。 整個經過看下來,裴漾全當熱鬧在看,甚至都沒將這件小插曲放在心上。 是日。 裴漾和艾達在餐廳用下午茶,一邊的連愿正坐在兒童餐椅上玩著積木。 從餐廳的落地窗向外看,還能看到已經被大雪覆蓋住的冰雪世界。 又是一年冬季。 裴漾靜默地欣賞著下雪天,不時還能瞧見打著傘在行走的外國人。 每個人都生活在各自的人生中,匆匆走過,只獨留下串串腳印。 耳邊是保姆艾達溫柔的嗓音,還摻雜著啵啵咿咿呀呀的幼言。 伴隨的這些樂曲,裴漾聽著,竟在陰郁的大雪中想起了一個人。 他明明沒有那么的黏人,卻總喜歡從她的身后緊緊地抱住她。那溫度,此時回想,還是那般的guntang。 “Banana——” 裴漾聽到連愿磕磕絆絆的語言,側頭,從餐盤中插起一小節香蕉遞給艾達。 艾達緩緩接過,利索地遞到嘟起的小嘴旁。 裴漾看著女兒因著抓住餐盤中的食物而變得黏糊糊地小爪子,沒有嫌棄反倒微微揚起了嘴角。 艾達是個勤快而又很會看主家眼色的仆人,她實時地將小主人的手收拾干凈。 身旁有艾達照顧連愿,裴漾落個輕松。她叉起一塊甜品吃進嘴中,視線全然又放在了窗外。 和連衡一起生活的這叁年,她從沒見過他吃面包類食物,自然心中有了猜測,他應該極其不喜歡。 其實甜品還是很好吃的,心情不好時來上這么一塊,入目便看什么都能愉悅一些。 風雪霧靄中,街上的紅綠燈都變得不是那么的清晰。眼前也涂上了一層朦朧的白霧,看什么都像是老花了。 咖啡店的門口過于的冷清,但吸引住眼球的是那一大團被雪罩住的“雪人”。 裴漾仔細的分辨那雪人,除去路人在它身上插上的胡蘿卜,往下看,隱約還能看清藏在雪下的一雙眼睛。 這雪人被雪淋得過于圓潤,還有路人從頭上摘下帽子,綁在了雪人的頭上。 裴漾默默地分辨,可隨著時間的消逝,那雪人一動不動,她心中拿不定主意,道:“Ada, do you think that snowman looks like a living person?”(艾達,你看那雪人看起來像活人嗎?) 她的說辭使得艾達朝目標處看去,艾達睜大了老眼,藍色的瞳仁里看到的事實都讓她搖了搖頭:“Madam, that's a snowman.”(夫人,那就是雪人) “Is it?”(是嗎) “Yes.”(是) 天寒地凍,那雪人屹立不倒,看著是那么的孤單。仿若置身于絕望里,終究等不來那束光。 裴漾不自覺地握緊拳頭,心中存疑:“Ada, I'll go out for a moment.”(艾達,我出去一下) “Madam…”(夫人…) 裴漾沒有理會艾達的猶豫,下定決心地想要知道答案。她從餐廳出來,過馬路,走到對面的咖啡店。 也就不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然被雪淋了滿身。 裴漾顧不得寒冷,站到雪人跟前,在冷冰的空氣中伸出手,擦掉雪人臉上的積雪。 漸漸入目的是那雙結著冰碴的琥珀色眼睛。 裴漾頓住。 雪不僅覆蓋了雪人的身軀,還在晦暗地侵蝕著雪人的心臟。此刻,投射出來的眼神,是那么的空洞,就像在經歷著一場噩夢。 裴漾慢慢找回聲音,沉默道:“你是,中國人?” 雪人像是失去了知覺,竟連帶著眼皮都不帶眨一下,只一個勁地盯著她。 裴漾摸了一下凍紅的鼻頭,吸氣:“我可以幫助你?!?/br> 或許是裴漾的眼神過于的真誠,雪人有了片刻的回神,輕輕張開了口:“我的,護照,都沒了?!?/br> 他的聲音也被雪侵染,就像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奄奄一息。裴漾極力地想要拉雪人一把,想起辦法來:“我可以給你錢,你去大使館補辦。你等我一下,我去取錢,然后我給你叫輛救護車?!?/br> 她說完,重重地看著雪人的眼睛,再叁確保:“等我?!?/br> 裴漾立時轉身,不帶任何猶豫地回到了酒店,拿出那張積攢了許多美金的卡,去到銀行,取錢。 再次回到原地。 還好雪人還在。 一萬美金,她塞進了雪人的懷里,連帶實現諾言地叫來救護車。 雪人整個人都呆怔著,就像是不敢相信,在異國他鄉能真有人給了他一萬美金。 直至坐上救護車,雪人才猶豫起來:“我該怎么,還你?!?/br> 裴漾做這件事并不求回報,她對著雪人揮了揮手:“你不用太過意不去,我幫的不是你?!?/br> 雪人:“……” 裴漾回到餐廳,落座后又過了許久,才漸漸將整件事消化完。 艾達將這一幕幕看進眼里,自然也逃不過塔茲,更別提被報告的連衡。 晚上用餐時,連衡問起今天都做了什么,裴漾絲毫沒有隱瞞,把今天做過的事原封不動地講給連衡聽。 連衡聽完,視線和裴漾交匯,在微妙的氛圍中,尋求答案:“那你幫的,是誰?” 裴漾沒有想到連衡會問,心中竟突然不安,就像小鳥沒有了棲息地。 裴漾躲開視線,將眼神落在了他搭在扶手的手上。 那手微微垂落,手背上卻繃著兩叁根青筋。 不是因為瘦的緣故,像是在嚼著什么勁兒。 裴漾第一次想要和連衡交心,抬眸,看向他:“遇見你時的我?!?/br> 對視明明是通往彼此心中的階梯,可卻在此時,一面敞開了心扉,一面卻選擇置若罔聞。 連衡強行按下紛繁復雜的思緒,隨意“嗯”了一聲,將女兒從座椅上抱了出來。 他握住女兒的手腕,提起,小爪子沖裴漾揮動:“Bobo,Call Mom~We're going back~”(啵啵,叫mama,我們要回去了) 啵啵很是聽爸爸的話:“Mom——” 一大一小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裴漾,父女不僅眉眼長得像,笑起來的樣子都如出一轍:“……” 在這個冬季,如果要在雪地上書寫些什么? 裴漾不假思索地可以說出連衡的答案。 想必。 他會毅然決然地寫:裴漾,連愿。 而她會猶豫,遲遲不敢下筆:連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