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風來35
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裴漾悲從心來。 ——當真是,梅開二度??! 裴漾掃視了一眼熟悉的房內,慶幸著還好是在她的房中醒來,雖不知是如何回來的,但她也沒那個心情去亂猜了。 床頭放著的一株野紅梅發出一陣幽香,裴漾盯著看了一會兒,神情過于平靜。 她下床,去到浴室。收拾好自己下樓覓食,裴漾在餐廳看到了新換上來的保姆。 保姆見到她,恭敬地打了招呼,然后在餐廳放上可口的西餐。裴漾坐下來吃完,猶如無所事事般在大廳里閑晃。 她從東側走到西側,將大廳的每一個角落都走了一遍。 一路上遇到幾個打掃衛生的阿姨,還遇到幾個修剪院落的園丁,就是沒有遇到此豪宅的主人。 裴漾想了想,剛住進來的時候,她幾乎每天都會在不同時間段遇到連衡,沒見到他去過公司只見到有人會來給他送文件。 現在是上午的十一點鐘,想來此時他應該在二樓的書房里工作呢。 裴漾想完,決定在等上一等,現在的時間還太早,等到快中午的時候,連衡肯定是要下來吃飯的,就算他不下來,傭人去給他送,多少也能知道他人在何處。 搞懂他在哪,搞懂他的軌跡,裴漾就可以有機會潛進他的書房,偷看文件。 默默捋清楚思路后,裴漾沒事干地和蘋果在院外遛起了彎。一起跑鬧了將近半個小時,她又因為身體實在困懶和疲累,隨意坐到椅子上,盯著蘋果自己玩。 冬日的午后并不溫暖,帶著一些刺骨的冷,她沒坐上一會兒,又抱起正撒歡地起勁的蘋果,回了屋。 蘋果在大廳有一間屬于自己的小窩,裴漾細細看了看,吃喝住真是齊全得很。 她在零食架上,拿下一包美味的零食,一邊拆,一邊往電視機前去。 不等她走到,蘋果半路就把她攔下來,蹦跶著要吃她手里的零食。裴漾蹲下身來喂它,余光瞥到有傭人端著什么東西,準備上樓。 裴漾趕忙喊道:“Excuse me, where are you going?”(打擾一下,你這是要去哪) 傭人驚顫了一下瞳孔,隨之恭敬地說:“I'm going to Mr. Lian's bedroom.”(我正打算去連先生的臥室) 裴漾詫異地含笑:“Ah, okay.”(啊,好的) ——連衡不在書房?他在臥室? ——在臥室做什么?打算待多久? 裴漾慌神了一小會兒,趕忙跟在傭人身后想要一探究竟。尾隨而來的還有一只毛茸茸地小不點。 傭人走得快,前腳剛推開主臥門,裴漾小跑兩步跟上,后腳還沒看到屋內的影兒,那門極快地就關上了。 “……” 裴漾立在門外剛準備嘆氣,面前的房門咔嚓一聲被打開,傭人帶笑的臉露出,說道:“Mr. Lian called you in.”(連先生喊您進去) “啊……” 裴漾心里咯噔了一下,硬著頭皮往里走。說來也是陌生,她還是第一次進連衡的主臥。 內里很大,邁過好幾道隔斷才在床上看到正主。室內的光線有些深沉,最大的原因在于布局設計全部都是深色系。 連衡身著睡衣,正坐靠在床頭,被子上還有一些散放著的文件,他的眼神掃向了她一瞬,而后看向了別處。 裴漾躡手躡腳地往床邊挪,看著傭人伺候他,遞上水杯,還有一些藥片。 他接過,喝水,吞藥。 或許是嗓子處不是很舒服,他淺咳了兩聲,隨后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裴漾在看不出他身體不適,真是白瞎她學醫。但她還是客氣地詢問道:“生病了么?” 她往前走了兩步,腳剛踩到羊毛毯,身旁的蘋果快她好幾步地繞著床轉圈,嘴里叫了好多聲。 這個小鬧騰顯然是房內最活躍的主。裴漾自動屏蔽蘋果的狗言狗語,顧不得連衡開口,自己找了個位置,在床頭一側的羊毛毯上坐了下來。 裴漾現在是能坐著絕不站著。 因為,昨天和連衡鬧得太狠了,要不是提著的一口氣,她還下不來床呢。 這身體是真的無力又疲乏,私密地帶走一步都覺得疼。 連衡一臉平靜地凝視著她,回道:“有些發燒?!?/br> 裴漾心不在焉地點頭,給自己找理由:“我就是看你不在,有些好奇在做什么?!?/br> 連衡:“嗯?!?/br> 他緊緊看著她,誰都沒在開口講話。裴漾被他看的有些坐立不安,壓抑起心神打探道:“嗯,所以你,吃完藥該犯困了?!?/br> 連衡嗓子眼泛癢,他沉默地揉了揉喉結:“應該吧?!?/br> 裴漾能看出來,他現在有些懶倦,說話都沒什么興致,要不是人是她,估摸著是一個字都不會有。 欸? 因為她? 裴漾可真敢想地揚起眉,不再打擾:“我也沒什么事,那我不擾你清凈了,我先出去?!?/br> 他沒了音,一張臉上是一個表情都沒。裴漾抱起地上的蘋果,屁顛屁顛地跑出主臥。 知道連衡在房內,她直接彎都不帶拐,直通他的書房。 裴漾明目張膽地推門進入,把蘋果放在地上,找到燈泡開關,室內霎時燈火通明。 她小跑到電腦前,摸索著找到開關鍵,等待開機的過程中不放過桌上的文件,細細翻開。 映入眼簾的是全英文的字,裴漾微微擰眉,眼神中閃過一絲煩躁,沒忍住,嘀咕出聲:“這英文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它啊……” 她當即就決定,挑認識的單詞看。 有認識的還能理解全話,不認識的她直接跳過,然后要找的首要單詞就是a。 這里的文件堆積如山,裴漾著急地額頭上都冒出冷汗。 這一急,毛病就都顯現出來了,只聽她嘴里小話不斷。 “怎么沒有呢?” “不能吧?!?/br> “Gatling Gun?欸,機槍,這是加特林機槍?!?/br> “a,a……” “沒有?!?/br> “90 billion US dollars?什么東西這么貴啊,要這么多錢……” “a,沒有,Profit利潤,不是這個?!?/br> “我應該找到買賣的合同,是不是就應該能找到了?” “隊長也沒跟我說買的是什么武器啊……” “啊,裴醫生,你怎么不計劃好再進來呢,害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這里亂撞?!?/br> “a,127 missiles were launched發射了127枚導彈?欸……” “Kursk Oblast庫爾斯克州,城市名,哪個國家的城市啊……啊,不知道……” 這時,蘋果過于無聊起來,它咬住裴漾的棉鞋,瞪著兩只前肢。 裴漾一門心思在偷雞摸狗上,趕狗說:“蘋果你不要咬我,自己去玩?!?/br> 蘋果回應地松開嘴,蹄子開始在棉鞋上亂踩。 “嘶……蘋果,你踩疼我了!” “寶貝兒,你不要給mama搗亂啊?!?/br> 極致簡約黑的主臥內。 電視機屏上跳出闖入警報,系統瞬時調出監控,跳出來的界面上,可見在書房內,有一女人放下一只狗,跑到電腦前。 連衡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眼瞼,望向電視機屏。 他沉默地觀看實時播報下來的監控畫面,聽著女人一聲又一聲的嘀咕。 全程看下來。 連衡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可謂稱得上是死寂。直至立體音環繞出的同步音頻里出現了一句:寶貝兒。 端坐在床上的連衡,眉頭可算是動了一下。 寶貝兒? 他壓抑在眼底的平靜下,透出一抹躁動,漠然地輕咳,只見女人將手移動到鼠標上。 就像老奶奶看手機一樣,皺巴地瞇縫起眼睛;跟鍵盤不是很熟一樣,找到一個鍵按下一個鍵,速度如同烏龜。 每個音,每一個字傳遞到連衡的耳朵里是無比的清晰,仿佛人就在他耳邊低語似得。 “我這也沒多久不玩電腦哇,刪除,刪除…欸,在這兒?!?/br> “搜索人名,會不會就能跳出相應的文件呢?” “試試?!?/br> “就是,要在哪里搜索呢?” “……” “……” “啊啊~在這兒?!?/br> “司,司呈?!?/br> “欸,還是沒有啊?!?/br> “啊啊啊,怎么辦?” “搜搜a?!?/br> “……老天奶啊,殺了我吧,讓我回個國,怎么這么難啊…” “裴醫生,振作,再想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