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風來03
能等到他松口,裴漾自是喜聞樂見。 第一時間放下碗筷,把手伸了過去:“感恩?!?/br> 目睹著死結的解法,她表示眼睛會了,但腦子還跟不上。 手回復了自由,裴漾從醫藥箱中拿出退燒藥,藥盒蛄蛹著就往他跟前推了推。 兩人對視一眼,她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漫不經心,仿佛吃不吃藥對他來說無所謂。 彼此平靜地各自吃著各自的飯。臨了,收筷的時候,裴漾沒忍住,拘謹地問:“我做的飯,好吃嗎?” 連衡想了想,雖然味道與吃過的中餐有些不同,但還不錯:“好吃?!?/br> 裴漾得到了夸獎,手里的動作都輕快許多。她在廚房里刷著碗,不免想著要是手機還在,可真想給貝貝炫耀啊。 貝貝說她做的藥膳狗都不吃—— 現在,有狗吃了~ 食過午餐,想來是吃過退燒藥的緣故,沙發上的那個人又躺下休息了。 裴漾趁著這空擋,在自己的泡腳桶里放了藥,打算把昨天晚上那頓補回來。 期間,她躺在按摩椅上昏昏欲睡。 眼睛一閉一睜地,循環了好幾次。 連衡被一股刺鼻的味道喚醒,他側頭向她看去。他所處的環境讓這一幕并不常見,吸引得他靜默著盯了很久。 什么時候睡著的? 連衡并不知道,但他醒來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客廳沒有開燈,廚房的燈是開著的。 連衡抻著身體坐起,眉頭皺地死緊。他不應該睡得這么死的,竟然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失去的意識。 他尋找到塞到沙發縫里的槍,冰涼的觸感撫平了一些他的煩躁。 裴漾端著菜從廚房里出來,剛把客廳的燈打開,見他像個閻王一樣摸著槍,著實嚇了她一跳:“……你醒了?” 他黑著臉,就那么坐著,肩膀寬的像座山,其實壓迫感特別的強。裴漾明顯感覺到這人在生氣,起床氣? 她拿不定主意,小心把菜放桌子上:“餓了么?晚飯我已經做好了……” 裴漾偷偷看他,見他冷感未散,嘀咕:“是傷口太疼了嗎?” 連衡分出眼神,睥睨,“下午去做了什么?” 裴漾以為他在閑聊,松了一口氣:“泡了會腳,在按摩椅上睡著了,醒來后看時間不早了就去做晚飯了?!?/br>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我做的都是我愛吃的?!迸嵫槌黾埥碓谧雷由嫌植亮艘槐椋骸澳愕葧?,我去廚房端飯?!?/br> 連衡:“嗯?!?/br> 晚飯是一湯一菜一羹。 她指著四神湯,說:“中午見你吃的并不多,想著你應該是吃不了太膩的。這湯,養胃,你嘗嘗?!?/br> 有人能承包做飯,這倒是真的解決了一些麻煩。 連衡將槍放在桌上,態度冷淡,“你很積極?!?/br> 裴漾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覺得危機四伏:“我,我總不能餓死吧……” “我只盼著一周后,我可以恢復到往常的生活?!彼⌒囊硪淼啬闷鹚目曜?,雙手遞給他。 連衡見她放低著姿態,眼神里全是焦慮。他收起自己凌厲地視線,拿過筷子。 臺階已經給了,裴漾趕忙照著慣例,每盤都吃了一口,演戲演地全是破綻:“我做的都還不錯呢,嘿嘿?!?/br> 她很聰明,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已經很聰明了。連衡拿起湯碗,抿了一口湯。 四神湯的味道是比鴿子湯要清潤許多。 山藥羹,炒菠菜,外加那道湯。眼見著變成了空盤后,裴漾由衷地歪了一下嘴角。 做飯的意義果然是有人吃才會有成就感。 吃完了晚飯,離睡覺還尚早。 裴漾和他,一人坐在沙發一人坐在地板上,大眼瞪著小眼。 他睡著的時候,裴漾一個人還不覺得尷尬。 現在,她只覺得哪哪都不對勁兒。 或許是因為他所處的位置為尊者嗎? 裴漾別扭著打破寧靜:“晚上,我可以申請睡在床上嗎?” 他好像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頭靠在墻上輕微瞇著眼睛,微抬起的臉上神情倦懶。 屋內開著空調,溫度算是不冷不熱。 裴漾能看到他赤膊的上半身上有一層細汗,是又燒起來了嗎? 他其實也并沒有赤膊的太狠,胸膛還有腰腹處都被那白色的繃帶纏繞著。 也能看出來,他以前過得有多慘,身上的傷疤很多。亦或許是因為他是個刀尖上舔血的人,身材管理這一塊,還是很健碩的。 裴漾想的有點多了,她繼續為自己爭?。骸八煤昧?,我才有精力給你做飯呀?!?/br> 這話吸引到了他,只見他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家里的菜夠吃嗎?” 裴漾喜歡每天做飯吃,固定會在每周日晚上去超市掃貨。家里的儲糧是剛好夠一周的量的:“夠得。 她隨即響起什么,趕忙又補充道:“距離你說的一周是夠得?!?/br> 應該是裴漾臉上的情緒都在說話,他看懂了她的試探,沒有過多說什么,“晚上回房睡吧?!?/br> 裴漾點頭:“那我,現在可以去洗澡了嗎?” 連衡將手臂撐在沙發上,似困倦般把眼睛閉了起來:“嗯?!?/br> 裴漾去洗手間前,先去臥室把換洗的衣服帶上,然后關門前還是有些不放心:“你說過會放過我的,對不對?” 連衡能聽出來她說話時的不安,一男一女,她是要不安的。他不在只會說嗯,說了個:“對?!?/br> 雖不知他到底有沒有懂她想要表達的多層意思,僅僅一個對字,多少也算是安撫了一些她。 裴漾關上浴室門,然后反鎖。大膽的想,真要是他先不規矩起來,她不介意魚死網破。 ……可真是個大膽的想法呢。 先不說體型差,單單他拿的武器都能滅了她! 裴漾嘆了口氣,將花灑打開,熱水洗禮著身軀。 在這場懸殊的對決里,她本身的起點就已經不對等?,F下,面對的是無可奈何的事實。 洗完澡裴漾習慣性把浴室收拾干凈,等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 她沒有在返回客廳,直接進入自己的房間,將門反鎖。吹頭發什么,也都是默默在屋里吹的。 客廳里的燈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關上。 晚風吹過,窗簾輕輕飄動。光影交替,忽明忽暗間,映照出沙發上坐著的身影。 他的手里正在把玩著一部黑色手機,寡言的樣子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老房子不隔音。 樓下有行人走過,踢踹的易拉罐和男女說說笑笑聲,使寂靜的客廳顯得陰暗滋生。 夜幕低垂時,門縫處的燈光漸漸地熄滅了。 手機被扔在桌上,整個房間都隨著這聲響動徹底陷入死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