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呃……然哥，我再去拿個快遞！”她跑了。

    楊侑然看向面無表情的江亦：“……你聽我說！”

    楊侑然：“我馬上讓品牌換代言人??！”

    江亦說：“你隨意?！?/br>
    楊侑然蹲身把姜凡的海報揉吧揉吧丟了，他也不認識玉朵的品牌方，他只能轉身給楊婉瑜打電話了。

    這件事非常好cao作，他只是提了一下，楊婉瑜沒有問原因，就說好。楊侑然道：“不過mama，我不能當你們的代言人，我助理說你們的商務好像準備讓我去代言。但我是個不露臉的歌手，代言護膚品和化妝品根本沒有說服力，會砸品牌的?！?/br>
    楊婉瑜想了想，知道了原因。前幾天楊侑然的專輯開售，她發動全公司去支持，一張專輯才12元，由她買單轉贈給全司員工。還讓旗下所有品牌的直播間，都放楊侑然的歌，循環放，時刻不停地給他打歌。

    下面的人就以為這是老板的喜好，火速來聯系了楊侑然的經紀人周凱。

    楊婉瑜說：“代言人我馬上讓人換，然然喜歡誰？我就換誰，集團全線都可以換。一共25個子品牌，都可以換成你喜歡的明星?！?/br>
    25個子品牌，這么多嗎？

    楊侑然以為就一個玉朵呢，他聽得有點茫然，說：“不要姜凡就好……我沒有特別喜歡的明星?！?/br>
    楊婉瑜：“mama倒是都想換成你，可是你不愿意做，那就讓商務去找，找到了匯報給你。等下特助來加你好友，一切以你的喜好為準?！?/br>
    楊婉瑜說完這個，也不管楊侑然樂不樂意吧，就換了個語氣道：“mama馬上準備上飛機回來了，然然，馬上就可以回來看你了。你的事爸爸都跟我說了，mama很支持你，無論你喜歡男生還是女生，都沒有任何的意見，永遠做你最堅實的后盾。你不用害怕，也不需要忐忑?！?/br>
    “mama……”楊侑然眼眶一酸，背過臉沒讓江亦看著，低聲說謝謝她。

    沒多久她上了飛機，他掛了電話。

    江亦過來捧著他的臉，輕輕蹙眉：“mama跟你說什么了，為什么哭了？”

    “我……跟家里出柜了，這幾天，她同意了，她沒有任何意見，”楊侑然抱著江亦，低低地說，“她肯定會很喜歡你的，因為小時候，她希望我成績好，我考了滿分她會高興。她就喜歡聰明的孩子，你就很聰明。所以她一定會喜歡你的?！?/br>
    江亦：“小時候？你的小時候是……”江亦聽出了他話里的問題和漏洞，但適時地止住了話頭。

    因為江亦誤以為是楊侑然的想象。小時候不被疼愛，被保姆和親戚帶大，從而產生對親生父母的一系列的想象，把幻覺和夢境當做真實。

    他摸了摸楊侑然的腦袋：“你最近壓力很大是不是，要不要去看醫生？”

    楊侑然抬頭，眼底氤氳水汽：“看什么醫生啊，我最近沒有失憶了。你每次問我，我都記得清楚，我忘記了很多事，但記得你?！?/br>
    “看心理醫生，”江亦目光很深，“我也可以做你的醫生，前提是你要告訴我?！?/br>
    但楊侑然顯然有很難以啟齒的事，譬如生理的缺陷，還有那些幻想、壓力、記憶錯亂，大起大落的情緒。

    楊侑然望著他，慢慢地說：“我好像不需要看心理醫生，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沒有壓力也沒有煩惱，和醫生聊天，有用嗎，沒有的……”楊侑然以前又不是沒看過，吃點藥好了，過段時間不吃，又那個樣子了，還是跟江亦談戀愛覺得開心點。

    江亦定定地看了他十秒鐘，揉亂他的頭發，然后低聲道：“先暫時這樣，下回幫你預約個很好的醫生吧。我也不能做你的心理醫生，我沒有執照，而且醫生不能和患者發生感情?！?/br>
    楊侑然眼睛一亮：“哦，不能發生感情，可以發生關系嗎？”

    江亦：“……”

    翌日七號，是江亦的生日，楊侑然安排了去環球影城約會一天，買了兩身魔法袍，和兩根魔杖，江亦有那么一點抗拒，但還是穿了，手里拿著魔法棍，被楊侑然安排著在各個場景里拍照，他也認了，很配合。

    楊侑然從相機背后露出臉：“晚上我爸媽飛機就落地了，你穿好看點成嗎？”

    “這樣？”江亦指著自己身上綠色的魔法袍，這是楊侑然給他挑的，他質疑，“叫好看？”

    楊侑然：“當然比你黑色的馬拉松背心好啦?！?/br>
    江亦就不說話了，表情有點無奈。

    楊侑然說：“但是也不能穿這個去接機，我給你買了新衣服，回去再換?！?/br>
    由于晚上要接機，打亂了楊侑然原本的計劃，急匆匆給江亦送了禮物：“衣服、戒指！你一個我一個?！比缓蟠魃辖渲刚f，“我先去機場，快來不及了。今晚就不過來陪你了，明天晚上要一起吃飯，記得穿我給你買的衣服，這樣帥?！?/br>
    說完楊侑然轉身，然后回身，匆忙捋下手指上的戒指，給江亦戴上：“戴錯了，這個是給你的。我走了，哥哥，生日快樂??！”

    “等等?！苯嗬∷?，垂首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同時牽過他的手指，給他戴上，“戒指本來應該是我來送的。我送你上車。晚上和你爸媽在一起，對吧，明晚可以留給我嗎？”

    楊侑然對上他深邃的眼眸，臉微紅，說：“我盡量給你?！?/br>
    楊侑然坐著公司的保姆車去的機場。

    他專輯大賣，升了咖位，保姆車也跟著升級了。

    接到楊婉瑜已經是晚上的十點過了，她披著灰色的羊絨披肩從商務機上下來。

    “然然?！睏钔耔ぶ挥幸幻琢鶐?，穿運動鞋，氣色恢復得很好，抱著楊侑然幾秒鐘。

    “mama?！彼?。

    “你一個人來的么，男朋友呢？”

    “今天我想太晚了，可能你們到了就要休息，就沒讓他來?！睏钯缓傲伺赃叺男煨幸宦暟?，把自己帶來的衣服給楊婉瑜披上。

    回家的車上，楊侑然稍微介紹了一下江亦，楊婉瑜接受得很好，一直在夸，說他長相周正，看起來就是聰明樣，學歷也出色。徐行就一直沒有出聲了，他尊重小孩的喜好但不理解。

    下車時，徐行繞過來攙扶她：“小雪，你剛做完手術，這個車有些太高了，慢慢來?！?/br>
    楊侑然在一旁大腦就空白了好幾秒：“爸你剛剛喊我媽什么？”

    徐行沉穩里帶著一絲尷尬：“怎么了？你mama曾用名叫楊雪，爸爸以前都這么喊你mama的?！?/br>
    楊侑然怔愣著：“mama改過名，以前叫楊雪?！边@就是他mama的名字！

    楊侑然語氣加快：“楊婉瑜這個名字，是后來改的嗎……為什么改了呢？”

    “說來話長?！睏钔耔こ雎?，“然然，上去說吧?！?/br>
    上樓后，楊婉瑜才道：“你出生后就被抱錯了。我給你取名叫楊侑然，你姓楊，是因為我懷著你的時候，你爸爸不知道，也分開了很多年，你就跟著我姓。我那時候在北京當護士，帶著你住出租屋，壓力太大了，沒多久就回了老家，就結婚了，孩子呢也改名了，叫陶然。為了貼補家用，我開了一家理發店?！?/br>
    “后來小孩走丟了，我那個前夫……他酗酒厲害，”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楊婉瑜垂下頭，用最淡然的語氣概括，“小孩走丟的第二年，我們離婚了，他醉駕出了車禍，癱瘓在床，我出錢替他治療了幾年，也沒醒過來。我也離開了老家，后來前夫的家里人一直在找我，讓我負責，我就改了名，換了電話號碼?！?/br>
    楊侑然馬上就想起來了。

    自己小時候做眼球摘除的手術，是因為三歲那年的車禍。那時候的爸爸陶廣豐，從他記憶初，就是個癱瘓在床的病人。

    因為陶廣豐醉駕帶他上高速才出的車禍。

    楊侑然對此記憶不深刻，可以說幾乎沒有記憶了。

    mama偶爾帶他去醫院看癱瘓的陶廣豐，她看陶廣豐的眼神總是很奇怪，不像是愛，恨和憎惡更多。

    他那時候也有個奶奶，是個年邁的、臉色酒糟紅的老人家，她坐在陶廣豐的病床前哭，每次mama帶他去，奶奶就會站起來打她：“怎么不打死你算了，你知道他喝了酒，還讓他開車！你怎么不攔著他，存心讓他死嗎！”

    楊侑然被mama護在背后，他膽子小也自卑，喜歡戴著兜帽把臉遮住，奶奶也打他，很蠻不講理：“怎么不把你也撞死，拖油瓶，喪門星！”

    楊侑然悶不吭聲，也不說話，眼睛很痛，所以會哭。

    后來長大一些，楊侑然才從大人們零星的對話中，有些懵懂地知道，原來陶廣豐是個“壞人”。

    毆打是家常便飯，雖然他記不清了，但身上有一些舊傷，煙疤或者抽出來的痕跡。

    mama要跟陶廣豐離婚，讓他簽字，所以陶廣豐就在喝醉酒后帶著他，開車出去了，說要把這個野種丟在野外自生自滅。

    毫無疑問地，陶廣豐出了車禍，在沒有監控的路段，車頭被撞得滋滋冒煙。他當場被撞癱瘓，一根尖銳的車零件扎入后座上楊侑然的右眼。

    后來的記憶，楊侑然能記得清楚的，就是mama楊雪帶他離開了老家，在另一個縣城里開理發店謀生，直到他十七歲，她被確認了癌癥晚期，已病入膏肓，痛了很久，卻沒有告訴他半個字。

    他正在出神。

    楊婉瑜忽然提起：“mama知道你三歲時出了車禍，你那個舅舅開車帶你出去玩……和其他車撞了，mama也知道你……做了手術?！彼耐吹乜粗鴹钯坏挠已?，因為仔細分辨，還是能看出區別來的。

    這讓她心疼得不得了，眼圈紅了。

    “如果剛生下你時，mama不那么愛睡覺，始終把你抱在懷里，就不會讓你被抱錯了！都是mama的錯?！?/br>
    她拼命地自責著，吸了吸鼻子，努力不在孩子面前哭出聲。

    楊侑然收起思緒，急忙地安慰她。但腦子里卻始終縈繞著謎團。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原主的眼球摘除手術，也是因為三歲時的車禍，也是和別的車對撞。和自己車禍的原因、時間，都是一樣的。

    他才知道，陳教授為什么承擔了他的大部分的醫療費用。

    三歲……

    楊侑然努力回想更小時候的記憶，卻頭疼得像針扎一樣。

    他抱著楊婉瑜說不出話來，腦中成片的空白。

    徐行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然然，臉色怎么這么白？”

    楊婉瑜聲音帶著鼻音說：“是不是mama嚇到你了？”

    “不是的?！睏钯粨u頭，露出一個笑。

    徐行眼底含著擔憂，表情有點嚴肅：“你該去休息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公司是不是壓榨你了？要不我讓人收購了你們公司吧？”

    楊侑然覺得太夸張了，以為他也是開玩笑，擺手說不用。

    回到房間，楊侑然洗澡后和江亦聊了十幾分鐘電話，討論了人對三歲前記憶這件事，得知江亦能記得在母胎里的事，楊侑然驚訝了至少半分鐘，說：“我跟你不一樣，我就記不清了，小時候，確切說是三歲之前的所有事?！?/br>
    江亦語氣平常：“你做了手術，小時候的ct我看了，海馬區有陰影，所以肯定會記不得那時候的事?！?/br>
    楊侑然發問：“你為什么有我小時候的ct？”

    江亦：“找你舅舅要的，怕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問題，早發生早治療?！?/br>
    楊侑然趴在床上：“所以我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問題嗎？”

    江亦說：“我從ct上看不出，需要你來告訴我?！?/br>
    掛了電話，楊侑然睡著了。他久違地做了個清晰的夢。

    夢里，他看見陳方如和楊利鳴夫婦。

    是他們更年輕的模樣，夢境里充斥著歡聲笑語，陳方如年輕時非常漂亮，也更溫婉，燙著烏黑秀麗的卷發，戴著明亮的首飾，像畫報上的女明星。

    她把他抱在懷里，搖晃著，哼著五音不全的歌，楊利鳴的大臉也隨即出現。陳方如說：“老楊，你看寶寶多可愛，生得像我，多漂亮，眼睛又大又烏黑，長大后一定是個大帥哥?！?/br>
    第78章

    楊利鳴很有自知之明地說：“這小子沒繼承我的長相，挺好的，本來還擔心我這五官讓寶寶變丑了。還好寶寶長得像你?！?/br>
    楊侑然的大五官，是像陳方如的。

    他是每一個見到他的大人，都會忍不住喜歡他，抱他，說可愛和漂亮的小孩。

    楊利鳴工作忙碌，所以在楊侑然的夢里，他更多的時間，還是和陳方如在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