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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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謹川盯著前面的兩個人,身邊溫度都平白降低了一些,蕭子昱明明都表現出不愿意了,袁珩還追著纏上去,拉住人家不讓走。 袁燁暗暗盯著他,不明覺厲。半晌好像是參透了些什么,主動道:“蕭大哥,他們是在玩情趣呢,要是我哥跟嫂子一樣矜持,那他倆估計下下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br> 蕭謹川轉過頭盯了他一眼,雖然沒說什么,但袁燁還是感覺自己被罵了。大意應該是:你跟你哥是一路貨色,都不算什么好東西。 氣溫仍在攀升,地表的溫度接近四十,蕭謹川的后背漸漸被汗水浸透,他抽出紙巾擦汗,要不是擔心蕭子昱第一次出國,他大可在青嵐園里打著壁爐安然過冬。 他們的跟拍攝影師是個華人,見兩人氣氛尷尬,主動問道:“大家之前有來過夏威夷嗎?” 袁燁把草帽拿在手里扇風,回憶道:“唔,之前來采風過,還有幸結識了一個表演草裙舞的小jiejie?!?/br> 奈何小jiejie不喜歡精神小伙,壓根沒把他放在眼里。袁燁還沒回味完這段無疾而終的暗戀,就感覺手里一空,草帽被人凌空擄了去。 “hey bro, catch me!” 嬉笑的聲音遠遠傳來,是當地的一群男校高中生。在旅游國家,居民們對當街拍攝的行為習以為常,他們毫不避諱地大方蹭鏡頭,將袁燁的帽子拋來拋去,起哄聲引來了一群圍觀者。 “還給我!”袁燁除了他哥平生還沒怕過誰,瞬間被挑釁得直冒火,轉身就要沖過去追。 “wow!”男生們一哄而散,訓練有素地跳過花壇,翻過長凳,竟然是還是一群跑酷愛好者。 “可能是學校的社團,”安迪無奈地聳了聳肩,“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惹人討厭了?!?/br> 西蒙攬過他的肩,低聲道:“沒有,你當年就很可愛?!?/br> 袁燁無能狂怒,這時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身后傳來一道微涼的嗓音:“我替你拿回來?!?/br>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蕭子昱已經竄了出去。他身體輕盈,稍微借力就能躍得老高,方才高中生們翻過的障礙在他腳下如履平地。 男生們像是見到了某種神秘的東方武術,一時間紛紛睜大了眼睛,起哄得更激烈了。以他們的經驗,這種身材清瘦的亞洲人總是缺乏力量,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會放棄。 所以,讓他們興奮的原因還有另一個,蕭子昱作為一個男人,也太漂亮了些。 那飛揚的長發和輕盈的身姿簡直符合他們對東方人的所有刻板印象,被美人追在身后,不管對方的動機如何,都足夠他們明天在學校里炫耀了。 “南珠!” 袁燁還沒反應過來,身邊又有兩道身影飛掠而去。跟拍攝影師頭一次見到這種陣仗,都懵了,猶豫著要不要狂奔去追。 袁燁轉過頭,跟兩個英國佬面面相覷,半晌安迪問道:“你怎么不去?是因為不會中國功夫嗎?” 袁燁:“……” 奔出去足有一公里,小屁孩們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只剩下呼哧喘息的聲音。蕭子昱從十幾級臺階上一躍而下,胸腔都沒有多少起伏,穩當當落在了高中生前面。 男生們撐著膝蓋氣喘如牛,他們是今年才加入社團的新生,正處于天不怕地不怕,炮仗都想嘗一嘗的年紀,團伙作案是常態,何時被人追著屁股攆過。 看起來年齡最大的那個雙手將草帽送上:“很抱歉拿了你的東西……請問你這是中國式跑酷嗎?” 蕭子昱的英文水平不足以理解“跑酷”這種詞匯,他面色微冷地接過帽子,淡淡道:“下不為例?!?/br> 男高中生們頓時發出咆哮,連聲音都這么好聽! 白人的身體骨架本來就大,擠在一起簡直就像一堵人墻,他們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不肯讓開,終于有人率先開口:“美人,我們能有幸邀請你喝一杯威士忌嗎?” 蕭子昱聽懂了大意,搖搖頭,表示自己要離開了。 男生們不肯放棄,為首的那個繼續道:“我朋友會調很好喝的果酒,你是第一次來夏威夷嗎?我們可以帶你去海邊,去兜風?!?/br> 那神情就像懷春少年面對情竇初開的心上人,想要討人歡心,又怕太明顯惹得人厭煩。 還沒等蕭子昱回答,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怒喝:“滾遠點,你們這群小屁孩!” 蕭謹川第一次爆粗口,冷峻的氣質將高中生們嚇得后退兩步。 袁珩將人拉到身前,從上到下打量一番,抬手摘掉了掛在發梢上的兩片樹葉,又半蹲下去替他拍褲腳上的土。 寬厚的大手包裹住蕭子昱的手掌,袁珩心有余悸:“下次別跑這么快?!?/br> 蕭謹川提高聲音:“人生地不熟,也不怕被人拐去賣豬仔!” “嘿,先生,你們是不是太嚴厲了一點,”高中生出聲提醒,“我們只是想邀請他去喝一杯?!?/br> “閉嘴!”袁珩和蕭謹川同時喝道。 蕭子昱自知理虧,將草帽戴在頭上,仿佛這樣就可以就地隱身。 攝影師被遠遠甩在了身后,兩人牽著手轉身,余光中出現了一座白色的雕像。 眼前景象逐漸與記憶中的照片重合,豐沛蔥郁的熱帶植物,汩汩搏動的音樂噴泉,和手持生命之劍的大天使,蕭子昱反應過來:“是希洛公園?!?/br> 就在他們站立的地方,也曾有一對同性戀人并肩而立,那副照片的名字叫《兩件白婚紗》。 沒想到一場鬧劇最終還能以浪漫落幕,袁珩同他十指交握,剛要說什么,就聽蕭子昱道:“那個光屁股小孩是誰?” 袁珩有些無奈,決定不跟剛穿越的古代人計較,捏了捏他的指尖:“那是天使?!?/br> “在基督教里,天使是神的孩子,會送來愛和祝福?!?/br> 袁燁和攝影師這才氣喘吁吁趕到,蕭子昱神色一斂,剛要抽出手指,卻被袁珩更緊地攥住。 “你們別動!”袁燁大呼小叫了一嗓子,手忙腳亂打開拍立得,“這個角度絕了!” 兩人并肩而立,背對著眾人,夕陽曖昧了光線,將天使像染成金黃色,就連旁邊那群高中生都下意識屏息,等相機將這一幕咔嚓定格。 相紙被緩緩吐出來,袁燁捏住扇了扇,遞給蕭子昱。 他來到現代社會后拍過各種照片,卻還是第一次照拍立得,雖然沒那么清晰,卻有種老膠片地質感,仿佛汪住了一段歲月。 蕭子昱將相片鄭重夾進錢包:“謝謝?!?/br> 安迪瞧見了,硬是拉著西蒙拍了同款,并且給出了最高評價:“雖然你不會中國功夫,但拍照技術十分讓人敬佩?!?/br> 氣得袁燁想原地把相紙吃了也不給他。 走回沙灘酒店,時差帶來的困頓感延遲襲來。安迪和西蒙獨享一間大房,剩下四人則是住在四室一廳的公寓式套間。 蕭子昱洗過澡,感覺身上困乏稍解,換洗衣物帶的不多,他裹緊睡袍,站到露臺上吹風。 袁珩發來一條消息:洗完澡了嗎? 為了拍攝生活片段,客廳里架了四個攝像頭,全方位無死角記錄他們的生活狀態,要是亂竄房間一定會被抓到,到時候剪輯播出來能直接送他們登頂頭條。 因此回來后蕭子昱和袁珩各自欲蓋彌彰呆在房間里,默契地沒有提晚上該怎么睡。 此刻外間還有走動的聲音,是袁燁踩著拖鞋出來,去冰箱拿飲料。蕭子昱垂眸看著那條信息,總有種偷/情的錯覺。 他忽略消息,直接打電話過去。對面沒有接聽,半晌,隔壁露臺傳來響動,袁珩披著浴袍走了出來。 兩個露臺間隔一米多的寬度,蕭子昱趴在欄桿上,回答他的問題:“已經洗完了?!?/br> 下一秒,他悚然睜大了眼睛,因為袁珩單手撐住欄桿,輕而易舉地躍了上去。 兩邊的露臺雖然間隔不遠,但房間距地面足有二十層樓的高度,耳邊海風呼嘯,模糊了遠方沙灘上的喧鬧笑語。 蕭子昱來不及阻攔,先往后退了兩步,袁珩腳踩著欄桿,直接憑空躍了過來,巨大的黑影當頭籠罩,將他死死鎖進懷中。 因著慣性,蕭子昱后背靠到了墻上,袁珩卻沒有讓開的意思,低頭銜住兩片唇瓣,舌尖探進齒縫,輕輕一吮。 袁珩在鏡頭前便有些放肆不拘,人后更是不管不顧,單手墊在蕭子昱腦后,迫使他仰起下巴,戰栗著應允。 唇分時蕭子昱身體已然酸軟下去,全靠著腰間大手的支撐才能站立。師兄和弟弟都在隔壁,外面還有攝像頭捕捉著一切動靜,怎么能放浪至此,蕭子昱抬手推拒:“袁珩……” “外面還有……” 話沒說完,嘴巴又被人堵上了,這次是袁珩塞進來的兩根手指,摩梭著他的牙關。耳邊落下一聲夸獎:“南珠的牙齒真整齊?!?/br> 蕭子昱漲紅了臉,奈何只能發出輕微的嗚咽??枨膀嚨匾粵?,是他被袁珩抵在了露臺欄桿上,手指抽/出,轉而探去了別處。 瑞鳳眼緩緩張大,像是接受不了這般荒唐,蕭子昱溢出一絲哭吟:“長風……” 耳邊的呼吸聲登時粗重了幾分,袁珩放慢了動作:“放松,不然會弄疼你?!?/br> 方才兩人火熱糾纏時袁珩就順手關了房中的燈,此刻黑燈瞎火,不會有人看到他們恃夜孟浪,然而不遠處的海灘上燈火通明,隱約傳來人聲,蕭子昱總有種置身于人前的錯覺,到底沒能撐住。 “臉皮這么薄,”袁珩沒忍心繼續欺負下去,抱著人回到屋內,似誘騙也似哄慰,“放松,這就好了?!?/br> 仿佛海風都變得燙熱起來,這次袁珩什么都沒用,摩擦感變得清晰,蕭子昱昏睡過去之前只來得及哭出一聲:“騙子?!?/br> 本來倒時差就困乏,再加上一場云雨,蕭子昱直接進入了深眠,身體像是對面前這個人又愛又怕,不情不愿縮在袁珩懷里,一覺睡到了天亮。 清晨時分,蕭子昱睜開眼睛,面前是堅實可靠的胸膛。天邊一片橙紅,太陽在海平線上冒了個尖,袁珩擁著他,替他整理好睡亂的長發,十足溫柔跟昨夜的行徑判若兩人。 “時間還早,再睡會,”袁珩在他背上輕拍撫摩,蕭子昱陷入那安然的節奏里,不知不覺又沉睡過去。 再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身側床鋪空蕩,早沒了袁珩的身影。蕭子昱推被坐起來,身上清爽干凈,依稀記得袁珩替他擦洗過了。 他覺得自己被人慣出不少毛病,昨晚弄得狠了,咬牙發誓再也不要搭理袁珩,結果今早沒見到人,心里又覺得空落。 他穿好睡袍,給袁珩打去電話,竟然無人接聽。趿著拖鞋走進客廳,袁燁和蕭謹川都表示沒見到人。 袁燁驚恐道:“完了,不會是我哥不想負責跑路了吧?!?/br> 蕭謹川則皺眉回憶:“你們昨晚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br> 嚇得蕭子昱顧左右而言他,不敢再問。 拍攝照常進行,節目組說袁珩請假一天,沒有透露去向。蕭子昱滿腹狐疑,然而過度關心顯得奇怪,只能作罷。 這幾天罕見的沒有下雨,天氣異常晴朗,遠處海平線上隱隱能看到船影,湛藍空中偶爾有海鷗劃過。他們租了一輛敞篷越野,沿著歐胡島自駕行駛,還沒到圣誕節,路上的游客不算多,公路向兩端無限延展。 蕭子昱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面對鏡頭也有些敷衍,袁珩還是沒有消息,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西蒙開著車,安迪在副駕上已經玩瘋了,整個上半身探出車外叫了兩聲,恨不能跟所有路過的行人打招呼。 他們開上了一處海邊懸崖,視野高闊,浪濤拍岸,遠遠能看到有愛好者在崖壁上跳水。 “要過去拍幾張嗎?”攝影師提議。 安迪已經張開雙臂沖了出去,蕭子昱在車里磨蹭,顯得興致缺缺:“我就先不去了?!?/br> “來都來了,去看看吧?!笔捴敶ㄕf道。 “走啊蕭哥,”袁燁替他拉開車門,“聽說這叫情人崖,旅游旺季可是有大堆人排隊跳海?!?/br> 情人只在心里,又不在身邊,蕭子昱察覺到自己的一些變化,是占有欲在作祟,但不想承認。他決定從懸崖上回來再給袁珩打一個電話,要是他還不接,是死是活自己都不管了。 下了車,海浪的嘩嘩聲幾乎撲在耳邊。他往坡上走去,看到遠處卷起千堆碎雪,安迪忽然對著天空大呼小叫起來,伸展著雙臂:“快看那里!” 蕭子昱應聲抬頭,懸崖上好像離天空更近一點,晴空浩蕩,萬里無云,陣陣海浪中,一架純白色的小飛機出現在視野中,尾部拉著粉色的煙霧,在空中兜了個圈。 蕭子昱來到現代社會,坐過大飛機,卻沒見過這樣圓滾滾的小飛機,不免多看了兩眼。小飛機左搖又晃,像是跟大家打了個招呼,然后不緊不慢回到正中,拉著煙霧斜斜了畫幾個弧度。 那是一個英文字母“m”。 安迪興奮地大叫起來,拉著西蒙地手左搖右晃,蕭子昱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但心頭微顫,某種預感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