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書迷正在閱讀:不怪他!、盛放如昔的花、遇惹生菲(1V1SC高H)、去見風 (黑道強制愛 1v1)、同渡夜航(1v1男綠茶小三)、共演BL作品的注意事項、最后一場夢、恨他五年卻不知早已愛上、費可的晚宴(出書版)
蕭子昱雙手攬著他的脖子,瞬間瞪大了眼睛,小聲急促道:“袁珩!” 外面萬籟俱寂,幾間臨時搭建的休息棚靜悄悄的。蕭子昱屏住呼吸,任由袁珩抱著自己輕巧跳下保姆車,走向了不遠處的攬勝。 “我的車不怕臟?!痹褓N在他耳邊道。 這是鐵了心要吃到嘴,蕭子昱偏開頭,頸側激起一片戰栗。 眼看動之以情沒用,蕭子昱搬出約法三章:“我們……上輩子說好的?!?/br> 前世太子殿下逼著王君在轎子里來過一次,結果動作太大把轎腿弄塌了。那次給王君留下了極大的心里陰影,以至于三天食欲不振外加七天的性冷淡,簡單來說就是不行了。 那時把袁珩也嚇了一跳,向來說一不二的太子殿下同意了約法三章,不可以在戶外,不可以在轎子里,馬背上也不行。 這都快過去幾百年了,袁珩把人放進攬勝后座,裝失憶道:“車輪子總不會掉?!?/br> 第二天一早,蕭子昱在保姆車中醒來,外面傳來復工的人聲,他有些心虛,推了推面前的胸膛。 袁珩紋絲不動,手臂撈住他的腰:“你上午沒戲份,再睡會?!?/br> 蕭子昱掙脫著起來,堅決不讓紅顏禍水擾亂圣心:“我要去找副導講戲?!?/br> 袁珩跟著坐起,從背后環抱住他:“昨晚講得不夠明確嗎?” 明不明確不知道,講到床上了是真的,蕭子昱放任自己依賴一分鐘那個懷抱,不知道在跟誰賭氣:“你別來找我,擾亂我狀態?!?/br> “那殺青之后我們好好慶祝,”袁珩含了下他的耳垂。 要不說溫柔鄉困死人,蕭子昱嘆了口氣。 由奢入儉難,先前拍《楓林晚》的時候,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也沒覺得有什么。自從表達了心意,嘗過了禁忌,恨不能分秒都黏在一處,視頻電話打起來就不想掛斷,眼神一碰撞就能拉絲。 好不容易送走袁珩,蕭子昱埋頭在劇本里。他不再去琢磨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該怎么刻畫,而是揣摩小啞巴的身世經歷,在那樣一個環境下長大的人,面對不同情況時,將會做出什么反應。 這是他第一次拍現代劇情,跟慣常熟悉的古裝套路不太一樣,但很明顯ng的次數越來越少。 拍戲到中途,《青玉案》播完了大結局,并且在半個月內成為了全國同時段收視第一名,圍繞方景時的討論熱度不減,甚至還同時提名了幾個獎項。 蕭子昱以精力不夠為由退掉了大部分采訪和節目,羅力直呼可惜,但也表示理解,畢竟蕭子昱走的是演員路線,說話的永遠是作品。 “《青玉案》星月獎提名了,”羅力說道,“公司給你報了個最佳男演員,我覺得入圍可能性很大?!?/br> 劇組的同僚們紛紛表示恭喜,當晚吃了烤rou一起慶祝。 從飯店出來已經十點多了,蕭子昱給袁珩打去視頻電話,對面接通得很快,袁珩正裝板正,唯有胸前的藍染方巾柔和了幾分銳利的弧度,周圍環境看起來像是在飯局上。 “你還沒結束嗎?”蕭子昱愣了下,“那我先……” “快結束了?!痹衤曇羧岷?,抬眼看向圍坐在桌前的董事,視線輕飄飄的不帶什么情緒。 他絲毫沒有不耐煩,慢慢同蕭子昱聊著:“今天拍的怎么樣?” “我看到提名了,很厲害?!?/br> “慶祝餐吃了什么?只有劇組的人嗎?” “晚安,我等下就回家?!?/br> 掛斷電話,飯桌上立刻有人出聲道:“袁先生真的好心情,在這種嚴肅的場合里還有心情接電話?!?/br> 袁珩維持著一貫風度翩翩的模樣,嘴角的弧度卻充滿了虛情假意:“抱歉各位,剛才說到哪里了?” “公司不能沒有老吳,”一個年紀大點的董事站了起來,“源泰是老吳和袁總一起打下來的,你,你連股份都沒有……” 袁珩的目光冷了下來:“吳先勇違紀的證據已經發到各位郵箱,不久會開庭公審,覺得有冤屈大可去對峙公堂?!?/br> 今天白天,醫院再次給袁啟安下了病危。吳先勇被溫辭指證入獄,文華娛樂停擺待查,就連凈身出戶的黃威都被再次傳喚。 源泰面臨大洗盤,董事們坐不住了,有的想趁亂撈利,有的想穩固根基,誰也不知道袁啟安的遺囑是什么,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老狐貍不會把袁家的盤子拱手讓人。 受益人是袁燁還好,二世祖沒什么能耐,萬一大頭落入袁珩手里,在遺囑公布前這是他們談判的最后機會。 沒想到袁珩態度這么強硬,在吳先勇接受調查后將所有項目攥在自己手中,若是沒人輔助,八成會落個蛇吞象的結局。 也有董事看出他手段強硬,不再提吳先勇,開始打迂回球表忠心,奈何袁珩更看不上,言語蒼白在他眼中無異于廢紙。 一場筵席不歡而散,桌上菜品幾乎全封未動,袁珩將杯中酒液一飲入喉,嘆出一口灼熱。當年他為了尋到蕭子昱回歸源泰,現在也會牢牢坐穩這個位置,只要他還在一天,任何資本算計都不會落在蕭子昱身上。 《喑啞》的拍攝進入到后期,蕭子昱越來越瘦,狀態卻越來越好。本就削薄的臉頰微微凹陷下去,褲腰好多都不合適了,戲里小啞巴只能撿哥哥們的衣服來穿,肥大t恤套在身上,配上灰撲撲的妝容,活像一顆豆芽菜。 連攝影大哥都于心不忍:“拍完這場可得好好補補?!?/br> 他的戲份不算多,但每一個鏡頭都是經典。有限的鏡頭里,小啞巴這個角色越來越豐滿,以攝影師的視角呈現給觀眾。 他從一個行為怪異總是被欺負的孩子,變成了一個堅毅頑強,出淤泥而不沾染的戰士,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會說話,傳達著或茫然或釋然的情緒。 小啞巴殺青的那場戲,攝影師被村民們堵在家中,抱著收集了證據的相機,準備魚死網破。永遠都沒什么存在感,父親和兄弟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小啞巴,像一頭憤怒的小獸,撞開人群沖了進來。 “干什么!” “老田家的兒子瘋了!” “快攔住他!” 無數只手從身后伸過來,蕭子昱不閃不避,鉚著一股勁往前跑,發圈上有一只小海豚上下顛動,那是攝影師親手為他扎上去的。 攝影師不會因為他不說話就感到不耐煩,而是絮絮叨叨給他講很多山外的事,并且在某次集市時挑選了這只發圈。 “海豚是通過超聲波跟同伴溝通的,”攝影師說道,“人類聽不到他的聲音,但不代表它們不會說話?!?/br> “你不是小啞巴,而是一只小海豚,只是不湊巧流落在了這里?!?/br> “你愿意跟我走嗎?” 院門被猛地推開,小啞巴眼中映出了正在落下的鐵鍬。 鏡頭無限拉近,直到拍進蕭子昱清澈幽深的瞳孔,里面像是有海浪翻騰,訴說著誰也聽不見的喑啞密語。 下一秒,他沖了上去,擋在攝影師身前。 隨著鐵鍬落下,蕭子昱的身體重重朝一側摔去,海豚發圈繃斷了,長發散落一地,他又變成了亂糟糟的樣子。 他張張嘴,看向攝影師的方向,身上的血袋摔爆了,他咬破嘴里的血漿,眼神逐漸渙散。 他依舊困惑茫然,清透的眼睛里滲出一滴淚,卻仍沒能發出聲音,小啞巴連死亡都是寂靜無聲的。 長焦鏡頭在攝影師和小啞巴的臉上交替移動,一方驚愕,一方茫然,最后拉遠到遙遙村落,彰示著罪惡無聲,喑啞的真相卡在喉間。 “過!”導演喊了一聲站起來,忍不住帶頭鼓了鼓掌。蕭子昱這段時間的進步有目共睹,將小啞巴這個角色演繹得淋漓盡致。 “來來,蕭哥?!绷_力上前把人攙扶起來,驚覺他手腕又細了一圈,低聲道:“蕭哥,你這樣瘦下去不行,回頭袁老師該擔心了?!?/br> 蕭子昱擦掉眼角的淚水,一時之間還沒能出戲,飾演攝影師的演員上前來跟他擁抱:“殺青快樂?!?/br> 他被人群簇擁著,工作人員都在故鼓掌,有人捧來事先準備好的鮮花,在一片歡呼雀躍中留下他的殺青合影。 蕭子昱環顧四周,卻沒見到想象中那個熟悉的身影。 袁珩說過,殺青后要帶他好好去慶祝。自從上次分開后,兩人快半月沒有見面了,偶爾的視頻連線只會將思念越放越大。 蕭子昱正要掏出手機,就見羅力聽著電話過來了:“哎,袁總,已經拍完了……我讓蕭哥跟您說?!?/br> 應該是怕打擾他拍戲,所以打到了羅力的手機上。蕭子昱接過電話放在耳邊,直接道:“喂?是出了什么事嗎?” 袁珩那邊一頓,似乎是有點無奈:“對,所以我現在抽不開身?!?/br> 蕭子昱追問道:“怎么了?” 袁珩沉下聲音,能聽見他那邊背景雜亂:“袁啟安死了?!?/br> “什么???”蕭子昱登時張大了眼睛。 來不及認真收拾,蕭子昱簡單卸了妝,直接叫車奔向醫院。 療養院頂層亂成一鍋粥,遺體已經被拉下去安置,董事們來了多半,病房里充斥著斷斷續續的哭聲。 蕭子昱趕到時,一眼就從人堆里看到了身姿挺拔的袁珩。他臉上沒什么表情,五官線條太過鋒利,眉峰到鼻梁間幾乎沒有緩沖,不說話時就顯得陰沉。 在外人看來,那是無情冷漠,蕭子昱卻察覺到他緊抿唇縫,隱藏的是一份戰栗。 顧不上外人的眼光,他快步上前,踮起腳主動擁抱這個看似堅不可摧的男人:“沒事了?!?/br> 無論你是不是曾經痛恨他,怨懟他,一切都結束了。 袁珩緊緊按著他的后背,開口時嗓音低?。骸皼]能及時去陪你殺青,抱歉?!?/br> “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蕭子昱問道。 袁珩環抱著他的腰,落下沉重的四個字:“公布遺囑?!?/br> 薛金玲坐在外間的沙發上垂淚,袁燁陪在身邊,眼底有些無助茫然。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不如大哥。袁珩讀書期間挑過三級,從小到大拿過的獎項一個柜子都裝不下,高中暑假就進入源泰實習,跟著經理做項目,大學畢業創辦自己的公司也游刃有余。 那天袁珩問他,想建多大的工作室,盤子怎么組,他其實一無所知。好像一直都是這樣,他思考問題總是不夠周全,總是需要大哥善后,不管做什么都不能令父母滿意。 很小的時候袁啟安斥責過他笨,想東西不過腦子,后來看他爛泥扶不上墻,大概是放棄了,每每提及小兒子都是不屑地一哼。 此刻大家都在哭,袁燁心想,他大概也要回憶下跟父親在一起的時光,可是大腦完全一片空白,沒有。 袁啟安好像從來都是那個冷酷嚴厲的野心家,在他的印象里沒有父子相依的溫馨畫面,反倒每次闖禍后都是大哥幫忙善后。 袁燁無措地站起身,走到袁珩身前:“哥……” 袁珩瞥到他干裂發白的嘴唇:“去喝點水?!?/br> 袁燁聽話地轉身去了,暫時離開了這方壓抑蒼白的空間。 斯人已逝,活人還有的拉扯。半小時后,律師到場,三個大律師同時公證,對照無疑,這才宣布了最終的遺囑。 一時間,哭聲停了,病房中出現了短暫的一瞬寂靜。薛金玲抬起淚眼,護工保持著灑掃的動作,實則僵直了脊背,休息室里飲水機傳來咕咚一聲,董事們神色各異,滿臉掩飾不住的在意。 袁啟安名下的多座不動產交由薛金玲保管,海內外的理財產品和基金劃歸給了小兒子,而源泰集團高達百分之六十的股權在他死后自動轉移到袁珩名下。 這個狡猾了一生的老狐貍最終還是把大權交給了他曾經最不信任,也是和他最相似的那個孩子。 自此木已成舟,除非袁珩身死,無人再能撼動他在源泰的地位分毫。 第76章 像是早料到結果會如此, 袁珩的情緒自始至終都淡淡的。 他在源泰的這些年,早就樹立了鐵血手腕,有了股份加持, 儼然發展成了一株枝干強壯的參天大樹, 遮天蔽日, 無堅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