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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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哈福森說,“鑒識人員在那條小路上采集到的靴子腳印中,有一組是四十五號的戰斗靴。他們分辨得出是什么牌子,因為靴子還很新?!?/br> “你知道誰會穿戰斗靴嗎?” “哦,當然知道,戰斗靴是經過北約組織認證的,很多人指名要穿,尤其是在斯泰恩謝爾市。我還看過幾個英國足球流氓穿著戰斗靴?!?/br> “對。光頭族。靴子少年。新納粹分子。你找到照片了嗎?” “有四張,兩張是在阿克爾小區工坊拍的,兩張是一九九二年貝利茲青年中心外的示威照片?!?/br> “他在照片里戴帽子嗎?” “戴,阿克爾的照片有?!?/br> “是戰斗帽嗎?” “我看看?!?/br> 哈利聽見哈福森的呼吸沖擊著話筒,噼啪作響。哈利在心中做了個無聲的祈禱。 “看起來像貝雷帽?!惫If。 “你確定?”哈利絲毫不掩飾心中的失望。 哈福森十分確定。哈利大罵粗話。 “說不定靴子會有用處?”哈福森謹慎地提出。 “除非兇手是白癡,不然他早就把靴子丟掉了。他懂得把雪地上的腳印踢散,就已經說明他不是個白癡?!?/br> 哈利拿不定主意。他心頭再次浮現一種感覺,突然,他心中確認了兇手是誰,但也知道這樣很危險。危險的原因在于這讓他排除了所有惱人的懷疑,排除了那些照片中細微可見的矛盾。而懷疑就如同一盆冷水,當你十分接近兇手時,一定不希望被潑一頭冷水。過去哈利也有過如此確定兇手的經驗,結果卻不幸證明是誤判。 哈福森開口了:“斯泰恩謝爾市的警察都直接從美國訂購戰斗靴,所以能買到戰斗靴的地方并不多。如果這雙戰斗靴幾乎是全新的……” 哈利立刻明白了。 “很好,哈福森!你去查出誰會賣戰斗靴,從出售軍隊剩余物資的商店開始查。然后拿照片去問,看有沒有人記得賣過他一雙戰斗靴?!?/br> “哈利……呃……” “我知道,我會先取得莫勒的同意?!?/br> 哈利知道要找到一個記得所有買鞋客人的售貨員,概率極低,但如果這個客人的脖子上有“勝利萬歲”刺青,那么概率可能稍微高一點。反正去查吧,正好讓哈福森學到命案調查工作有百分之九十是在浪費時間。哈利掛了電話,打給莫勒。犯罪特警隊隊長莫勒聽完哈利的所有陳述后,清了清喉嚨?!昂芨吲d聽見你跟湯姆終于有了交集?!彼f。 “哦?” “湯姆半小時前打電話給我,說的話跟你幾乎一模一樣。我準許他把斯韋勒·奧爾森帶來署里問話?!?/br> “哇?!?/br> “絕對同意?!?/br> 哈利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莫勒問他還有什么事,哈利只是含糊地說了聲“拜拜”,就掛上電話。他轉頭朝窗外看去,只見施懷歌德街已開始涌入高峰時段的人流車潮。他選了一個身穿灰色外套、頭戴老式帽子的男子,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看著他慢慢走過,最后離開自己的視線。哈利感覺自己的心跳已差不多恢復了正常??死?。他幾乎已把克利潘拋到腦后,但這時它如同宿醉般朝他襲來。他心想,該不該撥打蘿凱的內線電話?卻又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此時,奇怪的事發生了。 他的眼角余光看見窗外有個物體正在移動,起初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只見那個物體迅速接近。他張開嘴,但腦部企圖組織并喊出來的話語,未能抵達他的口腔。一聲輕柔的“砰”傳來,窗玻璃微微震動。他坐在椅子上,凝視窗玻璃上一塊濕潤的地方,一根灰色羽毛粘在那里,在春風中微微顫抖。他一動不動,接著抓起夾克,朝電梯跑去。 63 二〇〇〇年五月二日。畢雅卡區,庫克利街。 斯韋勒調高收音機音量,一邊慢慢翻閱母親新買的女性雜志,一邊收聽新聞播報員講述貿易公會領導人最近收到恐嚇信的新聞??蛷d窗戶正上方的排水槽仍在滴水。斯韋勒高聲大笑。那些恐嚇信聽起來像是羅伊·柯維斯那幫人搞的鬼,希望這次信里沒有太多拼寫錯誤。 他看了看表。今天下午赫伯特比薩屋一定爆滿。他口袋里連半克朗也不剩,不過這星期他修好了家里那臺威法牌舊吸塵器,老媽可能愿意借一百克朗給他。去他媽的王子!上次王子答應斯韋勒“再過幾天”就會把錢給他,結果一轉眼過了兩個禮拜,這幾天他的幾個債主又開始放狠話威脅他了。最糟的是,他在赫伯特比薩屋的桌子被別人霸占了??磥淼つ崴節h堡店斗毆事件完全褪色只是遲早的事。 上次他在赫伯特比薩屋,心頭就涌出一股無法抑制的沖動,想站起來大喊在基努拉卡區殺了那婊子女警的人是他。最后他奮力一戳,鮮血噴涌而出,那女人死在尖叫之中。他覺得沒必要提到當時他不知道那女人是警察,也沒必要提到他見到鮮血之后差點嘔吐。 去他媽的王子!王子從頭到尾都知道那女人是警察。 斯韋勒賺到了錢。沒有人可以否認這個事實,但是他還能怎樣?事后為了小心起見,王子禁止斯韋勒打電話給他,說是得先避避風頭。 外面大門的鉸鏈發出尖銳聲響。斯韋勒站了起來,關上收音機,快步走進走廊。上樓梯時,他聽見母親踩在碎石道上的腳步聲,然后進了自己房間。這時,母親將鑰匙插入門鎖的丁零聲響了起來。母親在樓下找東西時,他站在臥室中央,端詳鏡中的自己。他撫摸自己的頭皮,感覺僅一厘米長的頭發如同刷子般摩擦手指。他下定決心,即使四萬克朗拿到手,也要去找份工作。他討厭待在家里,而且老實說,他也討厭赫伯特比薩屋那些“同志”。他厭倦了跟那些前途迷茫的人混在一起。他在技術學院上過“強電”這門課,而且他擅長修理各種電器。很多電工都需要學徒和助理。再過幾個星期,他的頭發就會長長,蓋住后腦的“勝利萬歲”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