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 在冰水里滾過的毛巾敷上季先左肩,冷汗順著季先脖子淌落到地板,再形成暗沉的紋路。季先的面部表情卻并未發生絲毫變化,只垂著眼淡漠地看著醫師給他冷敷推拿,仿佛這條胳膊是別人的。 經紀人薛承禮在旁邊看著很揪心,大半年來季先參與了大大小小的國際賽事,傷勢愈發嚴重,年末還有重量級的銀遇賽等著他,薛承禮恨哪! 恨時間過得太快,恨英雄也有遲暮的那刻。 等醫師走出去,季先拿起外套穿上。 薛承禮反鎖上門,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望向自顧自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的男人。 “季先,我覺得,銀遇賽……你還是不要參加了?!毖Τ卸Y眉頭緊皺,“我不想你變成殘廢?!?/br>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薛承禮看著季先一步步走上頂峰,季先在他眼中儼然已是他的孩子,沒有哪個父親愿意看到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孩子最終以潦倒收場。 季先:“這個問題我們之前討論過?!?/br> 薛承禮:“還是為了她?”他上前一步,壓低聲音,“你已經得到她了,何必要繼續賭命?你的資產足夠她揮霍了,聽話,不要再賭了?!?/br> 季先低聲笑了一下:“不光是為了她?!奔鞠扔U薛承禮,“我也想看看,我究竟會不會成為殘廢?!?/br> 薛承禮被他噎得說不出話。 二十八歲的季先早沒有以往狂傲,以至于薛承禮忘了他身上隱藏的反骨。 “好吧,你去參加吧?!毖Τ卸Y氣笑道,“只是我覺得,身為你的法定伴侶,應該有權利知道你的身體狀況。畢竟若你成了殘廢,她好提前做打算?!?/br> 季先眼底積起沉郁之色,薛承禮往后退了兩步,接著又硬著頭皮湊上去。 “想揍我是不是?來來來,”薛承禮指著自己的腦袋,“往這里揍,出血算我的?!?/br> 季先抬手,手掌的陰影落到薛承禮面上,薛承禮本能地側開臉,閉上眼睛。 “不行,”季先的手搭上薛承禮肩膀,笑著說,“打人了就不能參加比賽了,所以不能揍您?!?/br> 薛承禮頂住這位身高一米九的冠軍選手帶來的壓力,肅聲問他:“如果是宋葵勸你放棄,你會放棄嗎?” 季先臉上浮現冷傲的痞笑:“你說呢?” 薛承禮:“……”要不是怕季先殺他滅口,他真想把季先這副吊兒郎當痞里痞氣的流氓樣子錄下來發給宋葵,看到時候宋葵還要不要他! 季先:“別提她名字,別把她扯進來。您大可放心,這條手臂沒那么容易廢?!?/br> 拎起裝有健身器材的挎包,季先走出門去。 過了許久,薛承禮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渾身發出虛汗。 他這會兒總算體會到季云從當年聽說季先要退學打比賽的心情了。 打,打不過;說,說不聽,只能一個人生悶氣,氣死拉倒。 他咬著牙想,這混球是真的氣人。他掏出手機,找到宋葵的電話號碼,指尖懸在半空發抖,最終閉上眼睛,點擊撥通。 “……喂,您好,請問您是哪位?”對方的聲音清甜動人,十分悅耳。薛承禮在一剎那覺得可惜,這樣的嗓音,如果真能按照最初規劃的路子學習傳媒不知道該多好。 薛承禮溫聲道:“你是宋葵吧?你好啊,我是季先的經紀人,我叫薛承禮?!?/br> 第52章 我站你這邊 宋葵在一瞬間想了很多。 例如她跟季先的婚事曝光了。 例如雪峰高層知道她是個素人,要求她跟季先離婚。 例如經紀人打算開給她一張支票,要她離開季先。 薛承禮略微緊張的聲音打斷宋葵的胡思亂想。 “你不要跟季先說是我打電話給你的哈?!彼慰徽J識薛承禮,但薛承禮認識宋葵,并且已經暗中觀察她將近十年,所以跟宋葵說話,薛承禮自然透著股先天性的熟悉感。 宋葵摳摳桌子沿:“有事嗎?” “季先的手臂又受傷了,這回是真有些嚴重,你能不能幫著勸勸他不要參加銀遇賽?銀遇賽高手云集,一個弄不好可能會殘廢?!?/br> “……”宋葵抿唇,眉毛輕輕擰起來。 “但是他執意要參賽,不聽人勸。你現在是他老婆,幫著勸勸怎么樣?他殘廢了對你也沒好處對吧?”薛承禮怕季先回家聽見,匆忙說,“記住了,千萬別說我給你打電話,不然季先要揍我的,拜托咯?!?/br> 說完,他掛斷電話。 宋葵將他的電話保存下來,然后繼續練習繞口令。 從“八百標兵奔北坡”到“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每一個繞口令都爭取讀到嫻熟,每一個字都爭取念得字正腔圓。 季先打開大門,聽見側臥內傳出宋葵練習繞口令的聲音,他瞳孔中閃過一絲訝色,旋即勾唇笑了笑,悄聲關門,換好鞋子,進廚房給她泡玫瑰蜂蜜茶。 由于擔心宋葵知道自己聽見她念繞口令尷尬,所以泡好茶以后,他把茶壺放到餐桌上,直接去陽臺查看秘書發給他的賽事分析報告。 宋葵臥室買的床是一米五,季先躺上去需要屈膝側著睡,兩人也就心照不宣地搬到季先家。 季先家臥室的床有兩米,而且裝修時做過簡單的隔音裝置,不說別的,宋葵在側臥工作就覺得挺安靜,沒有自己家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