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沒錯,我后悔了(3)
“你難道要告訴我你后悔了嗎?” “韓寧,你說得沒錯,我確實后悔了?!?/br> 在川菜館有所保留的雙方,終于在吃了一頓海鮮火鍋后完美地袒露了心跡,達成了閉環。 在王言洲攥住韓寧的腕兒,強制地縮短兩人的距離后,她終于得以見到他先前被黑暗淹沒的面容,看到他那雙深藏暗欲的眼。 目光率先放肆,是前所未有的,令人招架不住的直白赤裸。 他個子高,遠看瘦條條的,湊近了才知道王言洲的身量有多大。韓寧在女性中已然相當高挑,此時不費周章地被他烏沉沉的身影和化不開的氣息籠罩著,感到空前的壓迫。 如果他選擇繼續正大光明地和自己在一起,何必說這么多屁話?先前在川菜館,頭頭是道,一副裝模作樣的坦蕩,今天在火鍋店,看似溫柔的懷念體貼,到最后這王言洲還是不負洛小甲所想,亦不負不久之前自己所料,確實起了那最令人唾棄的想法。 韓寧恨恨地想。 對方似乎察覺不到韓寧的鄙夷,只是一味地緊盯著她的唇。 逐漸趨于平靜的夜,掌心活躍而guntang的脈搏,混合近在咫尺的呼吸,早就讓他感到一種令人頭昏腦脹的混亂氣息。他很清楚,這幾乎完全歸于自己。 吻過去的念頭急促地逼迫著他,而小王總卻緩慢地體會著這份名叫渴望的罕見情緒。 那張唇總會溢出承受不住的呻吟,卻從不討饒。目光再往下,到她的脖頸,那里潔白,細膩,情動之處沁著薄汗,卻是自己最愿意的埋首之處。 然而不耐的掙扎遠比久違的滿足先來,韓寧企圖從他掌心逃離的動作,喚醒了王言洲。 “公平起見,我也要坦白我的企圖?!?/br> 他抬起正束縛著韓寧的那只手,五指貼合著她的內腕肌膚一路上移,摩挲的力道之大,足夠留下疼痛卻曖昧的紅痕。待到了掌心處,王言洲無法上前了,在對方蘊著怒氣的目光里,他觸及到了韓寧的拳頭。 可兩人的力量又如何能相提并論?即使她用盡全力,但王言洲只要略略施壓,便輕易推直韓寧緊扣的五指,兩掌貼合,繼而不容置疑的,在彼此相觸的視線里,同她嚴絲合縫的十指相扣。 他微微一笑。 “甘六奇明年老產品升級,同時還會推出一款從所未有的新口味,他們還沒有想好如何攻略中國市場,我想你會幫他們出出主意……”為首屈一指的國際品牌做廣告,曾是她夢寐以求的機會。 但此時,似乎也無法撼動她眼中那份頑固的抵抗。 看著她預備張口的形狀,王言洲慢條斯理地打斷,壓得更近,他呼吸灼熱,噴灑在韓寧的耳邊,“別著急拒絕,我想以后,你需要更多能幫你站得住腳的客戶?!?/br> 以后?站得住腳的客戶? 韓寧重新咀嚼了一遍這句話,腦海中有什么千絲萬縷地聯系起來,串成一個殘酷的事實。 “番茄客是你搞得鬼?”她不可置信地喃喃。 空氣有一瞬的凝滯,隨后王言洲直起身子,點頭,相當大方坦然地承認了。 “是我,我本來還想親自告訴你的,沒成想你已經得到消息了,”他甚至還有心情開個冷冰冰的惡劣玩笑,“怎么,他們是不是早就不想和陳式開繼續合作了,所以剛掛了戲勝的電話,下一秒就通知你們出局了?” “你知道的,昌銳和戲勝互利互惠,有來有往,合作了這么多年了,這次戲勝既然丟了一個本該屬于他們的案子,那我就賠他們一個?!?/br> “或許一個番茄客還不夠戲勝盈利……”他又羅列了幾個品牌的名字,還意有所指地都是韓寧的客戶,看著她愈發按捺不住的眼神,王言洲竟然愉悅的笑了。 兩人不再聯系后的第一次相見,王言洲察覺到自己還想要韓寧。 他可不是光想不做的人,那么第一步就是試探。 川菜館的試探,試探她愿不愿意回來,可是那次她的言辭相當激烈,明明白白彰示著不可能,好嘛,那接下來就是計劃了。 他百忙之中還注意陳式開那邊的情況,趁韓寧專心忙活的時候,讓戲勝的楊郁金聯絡了番茄客的老板,他自己承擔了讓利的部分,要求戲勝給了番茄客一個無法拒絕的價格。 曾經的客戶遠離,此韓寧陷在正在進行中的ME項目里,現在還被告知,你的其余客戶也許還會繼續被戲勝撬走。王言洲知道,一個客戶對于韓寧來說不算什么,但是以作品說話的人,如何不在意靠作品打出來的職業生涯? 他的三言兩語可以阻斷韓寧足下的路,也能將機會推到她面前給她大展拳腳的空間。 商人唯利是圖,不做無用之事。但在韓寧身上,王言洲可謂是耗費了時間及金錢,又怎么不算重視呢? 信奉金子在哪兒都能發光的韓寧不買賬,“小王總,你是在用我的工作來威脅我嗎?” “你誤會了。不是威脅,而是提醒,我一直希望你能意識到,你的每一個選擇都有可能影響到你的前程?!?/br> 王言洲已然用行動證明了他的話并非空xue來風,像是想到什么,他一頓,嘴角弧度拉大,笑容是竟然有幾分詭艷,“對了,下周就是中秋了,這次給伯父伯母寄的東西好像提前到了?!?/br> 從前在每年各式節日前,王言洲都會為王家的各長輩準備合適的禮物,后來進了昌銳,這件事就交給了劉秘書,劉秘書梳理了人物名單,韓寧的父母也在其列,那么在王言洲的允許下,這一送便是連續的幾個年頭。 當初和王言洲在一起時,她沒跟父母說,王言洲自然不反對她選擇隱瞞,于是所有禮品的署名都是韓寧。 她不明白他為什么還要保留著節假日給她父母寄禮品的習慣,也不知道他此時為什么提這茬,無論是什么原因,韓寧瞧著他的模樣,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巨大且莫名的駭意。 他好像什么也沒說,但剛有反噬到自己身上的案例證明王言洲能干涉的事情太多了。 留白予人無窮想象,韓寧剛才還故作淡然不屑的面色慢慢瓦解,目光里是藏不住的錯愕。 她倉惶的情緒還是漏了出來,王言洲望著她,想到幼年時期,偶然飛進家里的那只麻雀,比起長輩豢養的藍頂小鸚鵡,這只麻雀灰撲撲的,長得亂七八糟。他頭一次見到氣性那么大的小東西,不禁逗,一逗就踩著小黃腳蹦跶,蓬著翅膀橫沖直撞,大有不撞壞墻面誓不罷休之勢。 但最終還是會因為體力不支,而被人逼至角落。 韓寧的脾氣也說不上特別好,但他們相處的過程中,倒是從來沒有吵過架,她在他的面前,至少順從柔和?,F在,王言洲只有一句平淡的陳述,就給人足夠的想象空間,他想,韓寧應該會生氣的,至少是會無可奈何的,她會不會揪著自己的衣領,痛罵自己厚顏無恥,王言洲不介意讓她這次把脾氣發個遍。 他放軟了語氣,“韓寧,訂婚不算什么,我向你保證,沒有人會影響我們的生活?!?/br> “我們還像從前一樣……” 他在說什么? 和自己相比,王言洲從來不會是個把話說得特別明白的人。 韓寧的耳朵嗡嗡的,她深知他底色本就是自私,但此時聞言也仿佛陷入到一種從未設想過的陌生之中。韓寧還沒來得及陰陽怪氣,說,你憑什么認為我會為了你的私欲而拋棄我的原則?而今,她開不了這個口了,如何和一個沒有原則的人說這些話呢,她本以為的刁鉆語言在對方的無恥面前竟是如此地沒有攻擊力。 輕柔的吻不容置喙地貼過來,王言洲明明浸泡在夏風中,觸感卻是冰冷的,干燥的雙唇取暖似的磨蹭。 這居然是親吻。 在對方企圖撬開牙關的那一刻,她率先反應過來后,用足了狠勁,甩開了王言洲的桎梏。 那年大二的圣誕夜,后來持續的五年,點點記憶如碎片般閃爍在眼前,韓寧頹然地閉上眼睛。 原來這才是需要她消化的后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