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孫薇一早便出門了，齊箏大概猜到她去干什么，這個猜測在她疲憊地回來時便坐實了九成。

    齊箏在吧臺倒了杯水，盯著孫薇等她開口。

    果不其然，她像是要找人傾訴，也不管自己和女兒的關系是否還有些尷尬。

    他已經變了樣了，差點認不出來。

    他竟然當著警察的面羞辱我，我跟他吵了一架。

    他還想讓我幫他，真是不要臉到極致了。

    齊承坤其實還罵了齊箏和齊頌，但孫薇一個字都沒提。

    面對孫薇的咬牙切齒，齊箏仍舊一副平靜的樣子：不去見他不就萬事大吉。

    孫薇被堵，沉默很久，最后才嘆口氣：是我蠢。小箏，是我蠢。我對不起你們。

    齊箏并不在乎孫薇的道歉，她其實更想問她把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處理得如何了，畢竟齊箏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那些所謂的男朋友。

    但她最終還是沒問。因為齊箏總是會想起從前每次提及這個問題，孫薇總是說：你不用管，好好讀書就行。小孩子天天想這個干什么。

    齊箏反駁過很多次，她想要的是沒有后患的生活，她想要的是明朗的未來，可孫薇從來都不懂。

    從前是這么過的，沒道理現在就相互理解，冰釋前嫌。

    既然都無法割舍，那就稀里糊涂地過吧。

    ***

    挑了個陽光不錯的日子再踏入dejavu，齊箏已是不一樣的心情。

    店員還是從前的熟人，在注意到座位上的齊箏后都相互提醒著看去，有些驚喜的樣子。

    齊箏與他們抽空寒暄了幾句，不過十分鐘左右，喻延便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似有所感朝齊箏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去前臺交待了幾句，這才走向她。

    好久不見。

    喻延先開口打破沉默，齊箏也順著他的話說道：好久不見。喻總最近很忙嗎？

    喻延知道自己臉色不太好，被點出來也沒有隱瞞：嗯，最近在忙合作項目。

    齊箏嘴角的弧度始終如一：夏家和柯家帶頭的政府醫療項目？

    喻延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卻沒有開口詢問。

    齊箏也就繼續裝傻，沒再提。

    在服務生將兩杯飲料端上來后，齊箏不緊不慢地將包里的那幾張紙質報告放在桌面推了過去。

    這有個東西，喻醫生幫忙看看？

    喻延知道不簡單，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接過那幾張紙查看。只是越看越不對勁，最后抬眼凝視齊箏：什么意思？

    喻延知道，齊箏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給他看這個報告。

    你是醫生，對于健康問題肯定比我更敏感。齊箏仍舊語氣無波，正常陳述著，話里的信息量卻很大，這是柯晚瓔食物里的殘渣檢測報告，金屬毒性超標。你知道跟誰有關嗎？

    喻延即便看報告時沒猜到，但結合齊箏的話也有所預感，卻沒有明說著點破。

    齊箏也不急，靜靜地看著他。她知道最先沉不住氣的不會是自己。

    果不其然，喻延也不知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想到了什么，篤定地說道：他是為了你。

    齊箏沒忍住笑出了聲。她也猜到了喻延會試圖反客為主。

    笑完后她說：他是為了自己。

    喻延的言論顯然站不住腳，齊箏也不是會被道德綁架的人。但他這話一出就讓齊箏更加確定，喻延已經猜出了其中的一些彎彎繞繞，也能揣測出夏念森的動機。

    果然兄弟同心。

    你告訴我這個是想干什么？喻延問道，語氣中帶上了不想讓她察覺的警惕。

    齊箏很是直接地說道：柯晚瓔如果真出了事，柯家遲早要查到夏家頭上，那綁定的合作也就打水漂了。應該會有很多人高興吧，但我想喻總不會是其中一個。

    政府項目都是公開的，喻延參與其中不算是秘密，但對于不知喻延和夏家內情的人來說是看不出其中關竅的。齊箏好巧不巧，就是知道一些秘密。

    喻延果然不說話了，垂眸像在思索著什么。

    齊箏不是來威脅他的，所以提醒道：機會難得，喻總既然不想止步于此，就不該放任他任性行事，總要做些什么維持現狀才是。

    人是利益動物，無利不起早，喻延不會是個例外。

    維持現狀？喻延看上去有些不解，試探地說道，這樣你和阿森可就沒有機會了。

    齊箏目光中流露出一些嘲諷：你看我想要這個機會嗎？

    喻延很清楚自己那個弟弟的性格，當然也知道齊箏這么說就是明擺著告訴他，她想擺脫夏念森。

    既然是想擺脫，其實她說的維持現狀就并非字面意思了。

    喻延笑了笑：為什么找我？

    齊箏并不吝嗇對他的夸贊：我相信你會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喻延卻不覺得這是種夸贊，無非是他可以利用。但這份利用背后，是否還存在著一份對夏念森的惻隱之心？

    他到底是問了：你還是對他心軟了？否則你還有很多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