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直到有小和尚來他跟前,喚了一句他的法號,“法海禪師?!?/br> 他才從煩擾的思緒中抽離,睜開眼睛,“何事? 小和尚行了個佛禮,“山下方才來報,說藥廬的白若月姑娘派人來請法海禪師,說有要事相商,請禪師速速去?!?/br> 七濁站起身來,問:“可說了何事?” “說了一個詞,”小和尚揉了揉腦袋,“是什么兕觥之水。來人說,這般與法海禪師提,他必會曉得?!?/br> “好,我這就去?!?/br> 出得金山寺,往藥廬走,勢必路過西湖。七濁才出山門,就見胡六幺坐在山門牌樓外的石階上,見他來了,撣了撣衣裙,站了起來,一臉匪氣地晃了晃頭,“走啊?!?/br> “我去藥廬,你做什么?”七濁明知故問。顯然是胡六幺想去看青廣陵,要自己陪著,才會半日都等在山下。 “這不巧了么?”胡六幺捂嘴笑著,“剛好偷聽到了,小白托人來找你。哦,你心上的姑娘找你來幫忙了?!?/br> “胡說八道很有意思么?”七濁面上沉了沉,他對小白從未動過情,也半分不會有那種意思。他越過胡六幺,快步走去,“我不覺得這么說有意思?!?/br> “打趣一下都不成?臭和尚,越發小氣了?!焙鄹掀邼?,討好似地說著:我我聽見了,來人說了兕觥之水。這東西眼下在我手上,你確定不帶著我同去?” 七濁沒吭聲,走了幾步,發現人沒跟上來,就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又沒打斷你的腿不讓你跟著?!?/br> 第70章 東海暴雪 藥廬里,白若月送走司賢、安和,入了別院的禪房。 她不請自來,發現門沒鎖,徑直走到青廣陵窗前。見仙君呼吸沉穩,仍在睡著。她試著喚了一句:“廣陵君?廣陵?” 確定人應不得,姑娘柔荑白指落在仙君的衣襟口,一層一層撥開來,直至露出里面的胸膛,和胸膛上的傷口。 她不禁低聲“嘖”了一聲,沒想到青廣陵竟然傷到了這個地步。斑駁傷口,都不是同一種武器所傷。顯然,這也不是凡間的武器所傷。司賢說了,他去了瀛洲,必是不免有一場惡斗才拿了這仙草回來。 望著那些刀口,白若月心上酸楚得很,眼角紅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青廣陵為什么去瀛洲摘仙草,她心里無比清楚,自不是因為許宣,而是因為自己。原本還惱著七夕節失約的她,已在心里不惱那件事了。他定是在九天之上,遇到了什么麻煩,收到了阻滯才會如此。 她越想越難過,若是自己早些聽青廣陵的,不搭理許宣,不那么容易被許宣騙,也許青廣陵就不會受傷了。她心里生出深深的愧疚感,抿著唇,試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姑娘的指尖落在青廣陵的傷口上方,猶猶豫豫多次之后,還是沒有落下。她想去觸碰一下傷口深淺,又覺得好似這般就是輕薄了仙君,最終指尖沒落在傷口上,卻落在衣襟口處,將衣衫一層一層復歸原位。 白若月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出門去。她以為自己沒有哭,卻在邁過門檻時,發現自己的眼淚掉落在衣衫上。 青廣陵半睡半醒間,聽見了姑娘坐在床邊低聲抽泣,夢中的他,努力讓自己醒過來,伸手欲去捉她手,安撫她。掙扎著醒來時,手掌卻撲了個空,他緩緩睜開眼睛,就看見姑娘半片衣裙跨過門檻,門被人關上。 他無奈一笑,確定那是若月無疑,原本的緊張和擔心都放下,若月還肯來看自己,也許是沒那么生氣了,她能來去自如,說明身子已經大好了。想到此處,青廣陵眼睛又閉上,緩緩睡去。 白若月想起來許宣還在藥廬的客房住著,若是青廣陵醒來瞧見,一定會誤會。就出了門,找個人腳夫,讓人去金山寺請七濁來。 又去尋了馬車,待將一切安頓好后,白若月走入客房,給仍在睡著的許宣號了號脈。他脈息平穩,想來不久就要醒來。 如何了結她與許宣的這段過往,白若月已想了一個萬全之策——讓自己從未出現在過許宣的記憶里,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好了。 不多時,七濁和胡六幺入了藥廬。 七濁已猜到白若月請他來是為了何事,開門見山道:“小白,可是要給許宣和兕觥之水,讓他忘了見過蛇的事情?” 白若月同兩人微微行禮,算是打過招呼,大道:“是以勞煩你來跑一趟?!?/br> “你不來找我,這事我也是要辦的?!逼邼崾掷锬碇鹬?,沒有半分要動手的意思,“許宣能活過來,也算是命大,最好的辦法,就是忘掉那段過往,這事我們六界掌司處理起來很熟門熟路?!蓖?傆蟹踩瞬唤浺庾惨姽淼?,為了避免這凡人余生都活在恐懼里,六界掌司為了保護凡人,往往都是一杯兕觥之水,讓他們忘掉嚇人的過往。 “閑話少敘,趕緊吧!”胡六幺抬手喚來兕觥,只見一柄黑色方正酒杯,出現在紅衣姑娘的掌間。 兕觥乃是用神獸兕獸的角做的一只酒杯,經由太上老君煉化過,兕觥可以無源生水,且那水,具有法力。 胡六幺解釋道:“兕觥之水,可以忘情。只要給許宣喝這么一口,總歸和你的不管是什么過往,待他再醒來是,都能忘了。小白,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卑兹粼禄卮鸬脭蒯斀罔F,又說著自己的想法,“我找七濁來,就是想好了萬全之策。麻煩七濁將許宣送回他家里。他家里有jiejie姐夫,屆時你只說見他在金山寺下暈倒,你偶然路過救了他,帶到寺廟了養了兩日,如今看著要好了,便把他送回家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