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輕輕一嘆，從一旁的桌上拿起稱，另一只手輕柔地提起寬大袖口，緩緩挑起歸終的蓋頭——

    女孩清澈的眸子帶著笑意，就這樣直直對上他的雙眸，正要開口：“鐘——”

    “噓?！辩婋x輕聲道，將蓋頭掀起，從桌上捻起兩盞合巹酒，遞給歸終一杯，“先喝酒?！?/br>
    “哎，這不太好吧?！睔w終期期艾艾地說，瞧了瞧了鐘離一眼，“我的酒量你也是知道的……一口下去直接醉了，我們這還怎么說話？”

    “那便醉了?！辩婋x溫和地答道，“那便別說?！?/br>
    “你呀……”歸終帶著笑無奈地搖頭，只得接過酒盞，順著鐘離，和他一同飲下了這杯酒。

    一杯酒下去，歸終覺得有些暈乎，扯著鐘離的袖口，趁著酒意還沒來得及上來，拉著他說：“哎，今夜我答應你，無論你問我什么，我都如實回答你——怎么樣？”

    鐘離輕輕“嗯”了一聲，伸手替歸終取下鳳冠，溫和地凝視著她，柔聲道：“既是成親，既是按著璃月的禮數來，那便一環一環做徹底?！?/br>
    歸終的思維早就被酒精剝奪，歪了歪頭，很努力地想了想，迷迷糊糊地說：“鐘離，你今天好像比以前溫柔好多……”

    鐘離失笑，伸手將歸終擁到懷中，深深地吻了下去。

    然后便是紅燭昏羅帳，燭火搖曳至天明。

    ……

    翌日清晨是一個好天氣。

    若陀、葉芝芝等人都消失了無影無蹤，歸終和鐘離又換回了常服，走在琉璃百合的花海中，看著這歸離原千年前的景致。

    二人靜默走了許久，來到一處高地，順著地勢坐在琉璃百合之間，眺望著炊煙裊裊的歸離集。

    “這是我做的幻境?！睔w終側過頭，對鐘離道。

    鐘離嗯了一聲，“我知道?！?/br>
    “這段時間‘天理’應該在修養的關鍵期，我感受不到它的任何氣息……趁著這個空檔，我才敢來找你?！睔w終百無聊賴地笑著，對上鐘離平靜溫和的燦金色瞳眸，調侃，“怎么樣？我昨天設計的那場婚禮？”

    “略有瑕疵?！辩婋x溫和道，“若還有機會，我可為你設計一回?！?/br>
    “哎，我已經參考了很多了……就不能夸夸我？”歸終懊惱道，眉眼卻仍然帶著笑，“我只是覺得，一直到‘最后’，我都沒能嫁你一回，挺可惜的?！?/br>
    鐘離靜靜地看著歸終，問道：“你想讓我為你做些什么？”

    “這是個好問題?！睔w終想了下，才道，“不如我先問……你猜到了多少？關于我的事？”

    “你初次見到我，應該是在你第一次準備帶子民出逃的那天夜里?！辩婋x溫聲道。

    ……那就是基本上全猜到了。

    “是，是這樣沒錯?！睔w終無奈道，“既然你猜到了我就不多說了……要是‘天理’像你這么聰明，我都不用和她打了，直接投降算了?！?/br>
    鐘離失笑，道：“并非如此，我只是根據你留下的蛛絲馬跡進行合理推測罷了。你所設計的計策，能護璃月千年平安，海晏河清，比我而言，應當更高一籌?！?/br>
    “說起這個啊……這么多年來，真的辛苦你了，帝君?！睔w終笑瞇瞇地道，“聽說你最近打算休息了？哎，其實我早就想勸你了。真正高明的治理是鳴琴垂拱，不言而化，你做的這么好，早該歇著啦?！?/br>
    鐘離眸光又柔和了些，道：“多謝?！?/br>
    “哎，這么好的日子，我們商業互吹些什么呢?！睔w終笑罵道，雙手承載身后，抬頭望著高遠的蒼穹，扭頭對鐘離道，“你應該知道，你是我計劃中的‘錨點’?！?/br>
    鐘離默默聽著。

    “我是‘世界意志’的代言人，掌管著世間人的信仰和愿望……但我本身確實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并不是提瓦特人?！睔w終輕聲道，“這樣的好處是我不用受提瓦特規則的制約，壞處是我永遠無法真的執掌‘提瓦特人’夢想的力量。只能收集，不能使用?！?/br>
    停了停，歸終笑瞇瞇地望向鐘離，說道：“所以呢，你，我的‘錨點’，將會在最后決戰的時候，代替我，使用我收集好的力量……給天理最后一擊?！?/br>
    “如果成功了，你就把所有的神之心和神之眼轉化回民眾的信仰和愿望，從此世間再沒有神靈，無人能使用元素之力?！?/br>
    “如果失敗了，你就會死，你怕嗎？”歸終歪了歪頭，看著鐘離。

    鐘離搖頭，淡道：“比起這，我更怕你死?！?/br>
    歸終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震了下，半晌，才磕磕絆絆地說：“這是情話嗎，鐘離？”

    “并非，”鐘離平靜道，“是陳述?！?/br>
    “……行吧，這么正式的責任扔你頭上變得這么輕描淡寫?！睔w終笑道，“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呢?！?/br>
    歸終站起身，任由雪白的裙擺被歸離原的清風吹動，袖口中的星塵似水紋涌動，淺笑盈盈，眺望著遠處，踮腳，懸停在琉璃百合之上，忽地回頭——

    對上鐘離溫和又沉靜的眼神。

    “雖然有點舍不得，但是又要告別了呢?！睔w終帶著些歉意地說，“鐘離，所以麻煩你——”

    “你又想如何？”鐘離緩緩站起身，神色一點點冷下去。

    “我我我開個玩笑！這次不會再讓你殺我啦！”歸終見狀不好，慌忙道。

    “這不好笑?！辩婋x輕輕一嘆，抬頭望著歸終，問，“這次什么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