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徐有功觀察她的神色,越發心中忐忑,直接也抓住她的衣袖:“你!隨我去府衙!” 徐有功說時冊收入懷中,他凝重,人牙婆則惶恐—— “府,府衙?”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什么,接著擺擺手說:“那不必,大人,我不敢報官的,也不能,你去戶部查你的!我反正不會跑,我等著你,哎呀!” 人牙婆討好地笑,被徐有功用力的捏手給打斷。 徐有功愈發肯定,這人也是背后的人派來的! “說!究竟……” 徐有功很想要直接質問,但是,他不能。 萬一對方真的有眼線在附近,豈不是全盤皆輸,不可打草驚蛇,不可打草驚蛇,他心中默默的說了幾遍后,改口:“這些女子,究竟嫁給了誰?” 他問了個蠢問題。 人牙婆則好像翻了個白眼似得,指揮他翻開最后幾頁,而徐有功等翻開后,陰暗的眸光徹底瀲滟波譎…… 「城中區神古街,戶主,王成,載五拾叁歲,丁男,員外郎……合應受田捌拾貳畝,貳拾貳畝已受,廿畝永業,二畝居住園宅,六十畝未受。城北郊區山道,戶主,苗豐田,載肆拾柒歲……」 這竟是,他過審后才有的五名死者員外記錄,不過,徐有功并未驚訝,草草看完,合上冊,徐有功問,“這些,你又如何得到?” 他知道答案,必是背后的人給予。 而人牙婆撩了幾下頭發,“這有什么難的,還不是那些小蹄子鬧的,她們嫁去員外府,就不搭理老娘我了,奴家啊,想拿點封口費也不容易,只是怪了,每次都沒找到人……后來府都直接搬走了,哎喲,這些小蹄子也不知道給那些大人們吹了什么耳旁風……我找的可辛苦……大人,辛苦您給找找,到時……您若不嫌棄……奴家還可以給您白送一個干凈貨!” 徐有功對此沒再發表任何看法,只是拉著她去外面,人牙婆這次倒沒再拒絕,直到了縣衙后,人牙婆也沒再跑得意思,直到徐有功讓人把人牙婆嚴加看管,那人牙婆才開始掙扎起來,大呼小叫自己不找了,狀態倒是跟……王大,一模一樣。 徐有功仍是眉目清冷,再命人堵住她的嘴,本想著重吩咐點什么,又怕打草驚蛇,到底什么都沒說。 許純得知這個消息時,仍是和縣丞下棋。 縣丞有意探查也被許純攔下,“此案,只怕超乎你我想象……不想死,還是下棋吧!”當然,下了也可能還是難逃一死,許純為官多年也感受到其中可怕,稍作猶豫后,聽到下面又有人回報講元理—— “稟告縣令大人,那位算癡……那位算術大人,他又來了,算了一上午。卑職沒敢攔著……” 許純不知道元理又來算什么,可眼下,許純什么都不想問了—— “還有不到三日,他要做什么就讓他做?!?/br> 案件推動到這一步,元理記首功,但許純稍微遲疑了下,忍不住跑出去看了看元理。 元理是在算東西,離得遠也看得到似乎是畫上的女子。 算她們干什么?許純也不敢問,就眼看元理那嚴肅認真的模樣以及筆闊挺直的身姿便知曉他絕非普通人,也許案子也跟他……許純不敢想下去。 同景,徐有功前往戶部。 他走后,霄歸驊就緩緩從墻角轉身,也要離開,卻下一瞬被逼的緩緩后退。 窄巷內,男子高大身影戴斗笠,壓低聲道:“看來,他發現了?!?/br> 霄歸驊聲音少有的上揚,繼續往前走,“他不發現才不對?!?/br> 男人從窄巷里超越霄歸驊,把她攔?。骸澳阍缰?,為何不報?” 霄歸驊的圍帽簾攏擋住了二人視線。 男人輿圖打開時被霄歸驊以袖箭射開,“離我遠點,你身上的味道很臭?!?/br> 男人腳步一頓,確實沒再往前,但還是解釋:“我日日沐浴,你只是心里介懷,但我說了許多次,廢物的人在我眼中,與雞鴨鵝兔和山里的野豬沒有區別?!?/br> “你可以滾了?!?/br> 霄歸驊仍是冷冷,而男人抿唇,遞上密封好的蠟丸,道:“照他這樣查案速度,汝陽那邊時間不夠,你得想辦法拖延?!?/br> 霄歸驊不語,只是打開密封的蠟丸,看完信上內容便拿出火匣,以火焚后快步走出巷子。 眼看她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陽光下衙門司,暗處男子薄唇緊抿,稍后,走到她方才站得位置,貼在墻邊,鼻下,細嗅。 … 徐有功策馬去云山下的七寶閣樓,那是汝川戶籍閣。 看著遠處塔頂的佛光,騎行田間,也宛若行走于棋盤之中。行差踏錯半步便是粉身碎骨。 他勒馬,猶豫。 雖然他早就意識到,這案子非同尋常,可逐漸牽扯出田地和戶婚,律法等,層層疊疊,緊密相連…… 背后的推手把棋子送到他面前來,究竟什么目的? 他竟有些看不透了。 王大和人牙婆的一言一行,宛若棋子不斷交錯。 徐有功官場出身,他不愿同流合污,卻明白官場糾葛盤根錯節,就比如霄歸驊的哥,霄冬至的死,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那案當時也如此牽連甚廣。 沒有身份背景的查到頭來,反害了大哥的性命。 更別說,牙婆賬冊里,寫著許多賤民,都是前代雜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