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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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一連走出很遠,直到再看不見河邊小木屋的地方,祁空頓住腳步,示意觀世音站遠一點。 繼而抬手從虛空之中抽出通體銀白色的長刀。觀世音早有預料地蒙上了面紗,一層柔和的念力將猛然作起的風沙隔絕在周身半步之外。 青白刃所過之處時空破碎。六道中需要她親自上陣的事少之又少,再加上花神降生后她更慣于使鬼見綢,觀世音再細想時,上一次見青白刃竟是許久以前了。 漫天風沙,她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的:“所以,將地獄道砍出漫山遍野死氣的是你吧?” 祁空不答,她繼續控訴道:“我就說你當時怎么主動請纓說要下去幫花神,原來竟是心虛了……青白刃何時被你重新鍛過了?……” 聲音在時空縫隙中斷斷續續有些失真,祁空大抵知曉她的意思。但她當年下地獄道只是因為有正當理由可見花神一面而已,至于青白刃……自從沾了花神的血,她便很少再用了。 刀身隱隱繞著淺金色流光,與銀白刀刃疊在一處煞是驚艷,她卻不喜其上染就的煞氣污了花神的眼,更不想讓她每每看見此刀時,心中想的都是初見那日不愉快的場景。 這一世遇見宋晚時倒是在她面前使過幾次,現在想來,她或許早已發現刀身熟悉的氣息。 現在說這些卻已無用,宋晚真正的心思只有她自己知曉。祁空猜不透她,早在二人尚在天道時,她便永遠追不上花神躲她的步子。 她沉沉嘆了口氣,余音很快被路過的風卷碎揉進風里。視野再度開闊起來時,二人已站在陰間陰氣最盛的之處。 觀世音遲疑了一下,在縫隙閉合前的最后一瞬才邁步而出。菩薩之身隸屬天道,甚至與祁空這種中和的產物都不同,陰氣最盛的地方她幾乎沒有念力可用。 她后知后覺祁空今日就要將鬼門一事給解決了,而讓她驚訝的卻是祁空只帶了她一人在身邊。而自己在鬼門外的念力被削弱到最低,幾乎與凡人無二。 她微微顰眉道:“你為何不帶一位念力與陰間相合的神仙來?” 祁空無奈地說:“我要是真能把她帶來,這兒還有我的事嗎?” ——也對,畢竟念力與鬼門最相合的是花神。 “我來此亦是為了花神歸位一事,”她拆了腕上白綾,又將它一圈一圈繞回,纏得更緊,“我想個法子將祂的原身帶出來,你在外邊用你的瓶子接應著?!?/br> 觀世音徹徹底底無話可說,原來祁空看上的竟是玉凈瓶——其中甘露水有生死人rou白骨之功效,雖不知可否承載花神原身,但總比隨意尋個劣等鎖靈瓶來得要好。 “你……算了,”她想說點什么,卻不知如何開口,只好擺了擺手道,“若是撐壞了,改天你給我賠一個啊?!?/br> 祁空笑了一聲:“放心?!?/br> 觀世音沒看清她再次揮刀的動作,可接連兩次動作讓她察覺到些許不對勁來。就算是重鍛了刀,現下也太利了些。她半瞇起眼看刀身劃過半空,陰陽之氣碰撞燃燒后的金色碎光,終于像是明白了什么。 那并非是重鍛了刀,而是飲了至高存在的血。 難怪花神降世后再也沒見過她用刀,竟是為了這一層。 她怔神的片刻,祁空的身影卻已消失在無盡黑暗的裂縫之中;又過了半晌,裂縫徹底閉合,只留下一道若有若無的輕煙,像標示著方位。 她恍惚間又回到了千年前的那一日。地獄道的風夾雜著血腥氣,她與地藏都還頂著年少時的樣貌,人間的信仰純粹卻又痛苦?;ㄉ裆性诜查g輪回,說話間天道的氣息消失在身側,便入了鬼門之中。 她的原身是一塊孤零零的頑石,被諦聽用爪子扒拉著滾來滾去也冷冰冰的悄無聲息。又過了些時候她才上來,神識潛入頑石之中。 往事如煙散去,這一次,她沒有留下原身。 佛家言草木眾生皆有佛性,可真正得道成佛成仙的卻僅有天道這一塊而已。她一度懷疑當年道生講法時,若非祁空在湖邊亂石堆里打著瞌睡,連著祂身側的其他石頭受了靈氣影響,石頭本是不會點頭的。 畢竟祂瞧著不打眼,當年尚未得道的道生可沒發現這是塊貨真價實的女媧石。 ——與補天用的石頭同樣材質的那種。 世上也僅剩這最后一塊,自天被補好后便一直沉寂地埋在不周山,直到有一天不知為何被天道看上了,投下一縷意識,這才成了天道化身,才成了祁空。 這樣的材質比彼岸花更能接觸到鬼門的本質,修補起結界來也更為合適,這一點她能想到,祁空必然不會遺漏。 天道消失后的時間格外漫長,觀世音在荒蕪的路邊等了很久,直到一陣陰風吹過,她隱約察覺風中飄蕩著什么,伸出手去接到一片殷紅的彼岸花瓣。 沁人的幽香染醉了陰冷的風,她在風中默了片刻,認命地嘆了口氣,cao縱念力將漫天的彼岸花瓣攏進玉凈瓶里。 天道的氣息從未遠去,她察覺金頂中的長明燈仍亮著——于普通神佛而言,這便是意識仍舊存在的最好證明??伤龔奈从腥魏我凰查g感受到天道遠去的跡象,就好像祂從未誤入凡塵,一直都在。 她憑著最后尚存的念力走出這片陰氣濃郁之處,虛弱地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陰陽差扶住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