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麒，你一個人在這里嗎？你的爸爸mama呢？”

    “爸爸mama在超市里買東西，超市人太多，小麒先出來了，”高麒用力地眨了兩下眼，臉上淚痕未干，慢半拍地將視線轉移到祁空身上，道，“又看見你了，jiejie?！?/br>
    他歪了歪頭，尋常小孩做這個動作興許還有幾分可愛，可他的眼珠卻幾乎沒有移動，像是為了轉移視線才偏過頭，與超市里劣質的洋娃娃沒什么兩樣。

    “這個jiejie跟我的眼睛一樣哦?！倍硕紱]有說話，他堅持重復道。

    祁空下意識地將宋晚往身后帶，卻見宋晚輕輕搖了搖頭，安撫地回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小麒真乖。你一個人不安全，我們陪你在這里等爸爸mama出來吧?！?/br>
    高麒沒說話，他轉著頭盯著二人看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轉過身子，目光望向超市門口。

    男孩不再往她們這邊看，宋晚松了一口氣，附在祁空耳邊說：“他好像不會轉眼珠看東西?！?/br>
    有點癢，她好像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幾縷碎發掃過耳際……想到先前二人對顧依視力的猜測，祁空微微顰眉，道：“遺傳??？”

    “不像，”宋晚一手搭上她的肩，吐息像一片輕柔的羽毛落下，“顧依是最近才開始狀況不對勁的，而且顧惜好好的呢?！?/br>
    從耳側泛起的酥麻很快占據了她的思維能力，她不知怎的想要推開身邊人，卻驀地反應過來宋晚方才握住了她的手，到現在還沒松開。

    她撇去亂七八糟的想法，就高麒這種情況而言，隱性基因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歸根究底還有陰陽之氣這類玄學因素做主導，這是從魂魄上帶下來、不可割舍的印記……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宋晚維持著這個姿勢接著悄聲問道：“他是活人嗎？”

    祁空：“……”

    他是不是活人自己不知道。

    她只知道宋晚再這樣說話，她就要死了。

    【??作者有話說】

    貼貼。

    17 ? 紙扎貨

    ◎“但你在賄賂裁判?！薄?/br>
    是活人嗎？

    祁空看他除了陰氣重、行為奇怪以外，倒的的確確是個有溫度的活人。

    她點了點頭，宋晚似還想說什么，超市里卻走出一對男女，正是小麒的父母。

    “小麒，”手上拎著一大袋紀念品的年輕女人走過來，拉著男孩的手，又疑惑地看了看二人，道，“你們是？”

    宋晚溫聲道：“您是小麒的mama吧，這位是我同學。我們剛才見小朋友一個人站在這里，就陪他在這兒等了一會兒?！?/br>
    “哦哦，謝謝啊，”女人低頭對男孩道，“還不快對jiejie說謝謝?！?/br>
    “謝謝jiejie，”高麒淡漠地說了一聲，而后像是在提醒什么，對女人道，“mama，這個jiejie的眼睛，跟我一樣哦?！?/br>
    “什么？”女人皺起眉頭，下意識抬頭望向宋晚，卻在視線相接的那一瞬間驚慌地向后退了兩步，差點撞到高昌業的身上，“你，你是……”

    “jiejie您認錯人了吧？”宋晚似乎不解地問道。

    高昌業不滿地推了她一把：“怎么了？冒冒失失的?！?/br>
    顧惜驚惶的尖叫卡在嗓子眼里，宋晚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她身邊的同學也迷茫地望了過來，高麒和高昌業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笑話。她定了定神，勉強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你跟我認識的一個人長得有點像，你們……”，她強作鎮定地不去看宋晚的眼睛，卻在看清祁空的時候手猛地一抖，紀念品撒了一地。

    “干什么？”高昌業發火了，“顧惜你這幾天發什么瘋？”

    紀念品都沾上了地上雨后未干的污泥，顧惜哆哆嗦嗦后退時踩在了上面，差點跌倒。

    “阿姨，我們見過的，”祁空笑了笑，“我跟小依一個宿舍，我是小齊?！?/br>
    高昌業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尷尬起來，只有高麒還在仰頭問道：“mama，‘小依’是誰？”

    顧惜：“……”

    這讓她怎么答。

    但是高昌業的神色已然冷下來，說：“無關緊要的人?！?/br>
    他睨了二人一眼：“兩位還有什么事嗎？”

    “沒事，”祁空點點頭，對男孩道，“小麒再見?！?/br>
    高麒轉頭看向她：“jiejie再見?！?/br>
    他轉向宋晚：“jiejie也再見?！?/br>
    再然后，他偏了偏頭：“jiejie你也是?！?/br>
    高昌業一驚，顧惜口中的話語徹底混亂起來，她被男人拽著離開，還喃喃念著：“不是我，不是……”

    三人的背影越行越遠，唯有高麒仍舊轉過頭來，對她們做著“再見”對口型。

    宋晚后知后覺身后的一股涼意，祁空向她身后瞥了一眼，眼中倒映出撐傘者的影子。

    “別回頭?！彼f。

    宋晚看不見她的神色，自然沒注意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祁空原地打量片刻，忽地伸手去撥顧依額上垂下的劉海。

    然而下一刻，冰涼的觸感消散在風里。

    她捻了捻手指，指尖抹上一縷血痕。

    沾有紅褐色的衛生紙被不動聲色地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

    “她走了嗎？”宋晚輕聲道。

    “嗯，”祁空應了一聲，“看來沒找錯人?！?/br>
    “我很好奇，”宋晚緊繃的肩胛放松下來，“既然顧惜已經來了，她為什么不親自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