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鎮上的日子稱得上山中方十日，世上已千年。本來林霧對此沒什么實感, 直到她因為最近覺得煩躁，手指不自覺移到一個自己很久沒有點開的app, 點開之后著實適應了一番文字和圖片表現出來的紛紛擾擾。

    微博上很熱鬧。

    因為這天晚上，是《花?！烦蓤F夜。

    “什么節目, 選秀么？”

    “中女翻紅節目, 超好看?！?/br>
    “有什么好看的, 一定是女明星們互相撕x勾心斗角的?！?/br>
    “你真是老土，現在看的是cp，女明星和女明星親親熱熱，觀眾磕到發癲?！?/br>
    “咦, 不懂你們腐女?！?/br>
    林霧把掛在臉上的眼鏡拿走, 捏了幾下鼻梁, 看向那幾個一邊吃飯一邊聊天的年輕人。

    “小林, 來吃飯啊?！标犻L招呼她。

    林霧嗯一聲，離開自己的座位, 跟大伙坐在一起，拿一盒盒飯。

    林宜在看過林霧發來的照片時曾經微皺著眉頭：“小姐要不要我派去一個廚子?！?/br>
    林霧覺得林宜簡直比她還要紈绔。

    她坐下之后，剛才隨便聊著天的考古隊員們便不說話了, 林霧把兩根筷子互相磨掉小木刺, 看看他們，說：“誰比較受歡迎？”

    隊員們：??？

    女孩第一個反應過來，有些興奮地說：“林教授也感興趣？”

    “無聊, 想看看?！?/br>
    “我最喜歡程若晚, 她應該是這個節目第一個火的, 而且她的cp每一個都很火誒！”

    一個男隊員：“這個名字我經?？?，她是不是總上熱搜?！?/br>
    另一個隊員：“咦，炒作得挺厲害啊?！?/br>
    女孩：“是節目組買的會員啦，自來水也很多，程姐人長得那么好看又溫柔又努力，誰能不喜歡？”

    林霧：“是不是有個叫張園園的，她和程若晚走得近么？”

    “何止是近呢，她們是《花?！返谝籧p，林教授也磕明艷視后和溫柔美艷jiejie嗎！你喜歡磕女生的cp嗎？”

    林霧開始吃飯：“倒是沒什么興趣?！?/br>
    晚上七點多，洗過澡的林霧出了一身汗，下樓去找這間小旅館的老板。

    “電視不好用啊，正常，電視都有點老了，不是很靈敏?！?/br>
    老板去拿鑰匙上樓，林霧說：“門我沒鎖，不用鑰匙?！?/br>
    “哦哦哦?！?/br>
    老板又動作很慢地挪出來，林霧十分不耐煩，但等老板出來，她才發現老板原來有腿疾。

    住了這么多天，她居然不知道。

    她跟著老板上樓，又正好趕上呂教授穿著家居服下樓來，在狹窄的樓梯上著實協調了一下。

    “怎么了？”

    “電視不好用?！?/br>
    “唔，剛不好用的嗎，拍拍就好了?！?/br>
    “不是，我第一次用。您去哪兒？”

    “我要出去做五禽戲?！?/br>
    林霧一頭霧水地回到房間，見老板弄了一段時間，電視屏幕出現了圖像。

    林霧遞給他兩盒煙：“謝謝您?！?/br>
    老板一下子笑容滿面：“哎呀，小事，小事?！?/br>
    等老板下了樓，林霧又發現自己無法投屏，又不好再去找有腿疾的老板，于是打電話給林宜。

    林宜：“您讓我看看電視?！?/br>
    林宜：“……小姐，不是所有的電視都能投屏的?！?/br>
    好在林霧還有看文獻用的ipad，但旅店的wifi也不是很好，她磕磕巴巴地看了一個小時，實在堅持不下去，開始生氣，又不知道生誰的氣。

    于是她把手機拿出來，給程若晚打電話。

    程若晚沒接。

    她去微博看，看到最后才看明白，程若晚“出道”了，最終排名第七。

    她又給《花?！返膱鰟沾螂娫?，場務也沒接。

    于是林霧便覺得這一晚上她干什么都不順心，甚至感覺到十分久違的孤獨。這種莫名的孤獨感在豫城的小鎮上隨著月光包圍著她，她躺下，蓋好被子，閉著眼睛胡思亂想，逼著自己睡著。

    過了不知道多久，手機鈴聲響起來，是場務。

    場務：“小林總實在不好意思，剛才直播沒空接電話，現在終于結束啦，我們和您的助理溝通過，您不在云城所以沒有給您發請柬，真是可惜，您真該來我們現場看看熱鬧，一會兒我們和藝人要舉辦慶功宴，這個項目非常成功?！?/br>
    林霧聽他終于講完，只問了一句：“程若晚呢？”

    場務：??？

    “程若晚在干什么？”

    “藝人們都先回酒店，隨后節目組出車一起去慶功宴，程老師應該回酒店了?！?/br>
    “程老師？什么時候變成老師了?！?/br>
    “啊，習慣了，我們都管藝人叫老師?！?/br>
    “我一段時間沒關注，她火了，成了你們的香餑餑，所以才叫老師的吧?！?/br>
    場務不知道林霧在嘲諷什么。

    畢竟打工人，場務正搜刮著合適的話來圓一圓，林霧就說：“辛苦了?！比缓髵斓袅穗娫?。

    該怎么說。

    懂禮貌，但不多的感覺。

    林霧呼出一口氣，盯著手機屏幕，瞇著眼睛點開通訊錄，盯著最上面的通話記錄，也被她改成了“賣身的女人”。

    賣身的女人不接她電話，忙著直播也就算了，現在不都直播完了么。

    直播她又沒看到。

    是不是今天全國人都能看見她有多好看，就她這個花了錢當金主的人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