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每個紅包都有自己的厚度,不是錢的厚度,是愛的厚度。 她要看見她,臉上因為驚喜而笑出的褶子;要看見她眼角因為詫異而延伸到鬢角里的皺紋;她要看見她,因為仰頭大笑,使得盤在腦后用一根簪子固定的銀色發絲不由自主地顫動。 她要看見很多.... 看見很多很多...自己想讓她看見的東西。 她想,她一定會很欣慰,欣慰她帶出來的孩子,如此孝順,如此優秀,如此愛她。 所以,程與梵在祖母的吻印在臉頰上的那一刻,她笑的無比燦爛,仿佛冬日里的太陽,夜空中的星辰,夏季里綠油油的梯田。 好像一把層層疊疊的扇子,從心里伸向天際。 她準備好了一切,唯獨忘了歲月。 沒有人可以長生不老。 再愛你的人,再多愛的人,也不可以。 ... 三月是死亡,是陰郁,是詩歌跟愛消亡的季節。 祖母走了。 在此之前,她就已經生了一場大病,醫生說是感冒,但是她太老了,脆弱的身體搖搖欲墜,一聲咳嗽都讓她呼吸困難。 程與梵跪在她的床前,親著她的額頭,然后把臉貼近,也讓她親著自己的臉頰。 奶奶,我回來了。 體弱年邁的老人,睜開眼睛,這是她僅有的最后一絲力氣,全留給了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 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她說不出話了,只有口型。 在看完程與梵的最后一眼,這個老人永遠的閉上了眼。 二十五歲的程與梵,還參不透死亡,也無法平靜的直視死亡。 相較之下,程玉榮跟廖君妍就很有這方面的經驗,在此之前,程老太爺早幾年就去世了。 我讓人算了下,最近都沒有什么下葬的好日子,最近的時間,都要七月份,你有什么意見嗎? 廖君妍心思不在這個上面,她目光始終盯著外面,聽到程玉榮的問話后,說了句:我聽你的,你定吧。 說完,便朝外面皺眉,聲音極其溫柔:小寶,跑慢點。 然后程玉榮便在嘴里道了句:那就先辦葬禮,等七月份在下葬。 他們似乎都忘了這屋子里還有一個人,可能沒忘,只是他們不在乎。 角落里的人,倏然開口:那這些日子呢? 程玉榮看過去,眼神不解:什么? 程與梵和他目光對視:七月份之前,祖母在哪? 程玉榮呼了聲氣,一副看蠢人的模樣:當然是太平間。 程與梵:會冷。 程玉榮不解,眉頭皺的老高:你說什么? 程與梵重復:會冷,祖母有風濕,怕冷怕潮。 程玉榮停住腳,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但轉瞬即逝,僅有的、能捕捉到的東西,消失的無影無蹤。 人都死了,還怕什么冷。 說完,往門口踱了兩步,又停下回過頭 你弟弟還小,你做jiejie的,應該要幫襯一下,于情于理都該替他把路鋪好,律師的工作,我希望你能辭掉,家里不需要你這么拼,一個女孩子拋頭露面不是好事,早晚要嫁人的,讓婆家看見你的努力就夠了,不需要太優秀,否則會招人不喜歡。 大概是老太太才走,程與梵又是老太太親手帶大的孩子,程玉榮的話沒有說的那么絕,還是看在自己母親的份兒上,給程與梵留了點情面 這樣吧,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但是你也別想的太多,有些事兒你決定不了。 人走后,程與梵扭頭望向外面,廖君妍早走了。 走的時候,連正眼都沒有看自己,她當自己不存在,程與梵冷著眼,也當她不存在。 程與梵看向外面。 廖君妍抱著懷里的小男孩,又疼又親,那是五年前她懷孕生下的,她說這個孩子好,這個孩子聽話,這個孩子是家里的福星。 所以誰是災星? 程與梵并不為這樣的事情難過,她抬頭看了看天 三月份的天還是冷的,等到七月份...中間有一個春。 春天沒有生機,不是盎然的綠色。 / 我看見了一個姑娘,薄而窄的肩,腦后扎一個簡單的馬尾,穿著件連衣裙,沒有花里胡哨的色調,上面印著米白的小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