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況且,幕后的指使還沒有查清。 思緒翻涌間,一只微涼的大手覆到齊子元手上,輕輕地將緊握在一起的手指拉開,露出被指甲劃破的掌心。 齊讓只看了一眼,便皺起眉頭,朝侍立在一旁的陳敬看了過去:“陳敬!” “哎呀,陛下!”陳敬順著看過來,瞧見齊子元的手掌立刻緊張起來,“奴婢去拿止血的藥,要不然還是請……” “沒事,”齊子元回過神來,迎著三道不同方向看過來的目光,揚唇笑了一下,順手扯過袖口的布料在掌心輕輕擦了一下,抹去那一點淡淡血跡,滿不在乎地開口,“不小心劃了一下而已,等太醫過來都愈合了?!?/br> 陳敬一滯,還要再開口,齊子元已經抬頭看了過來,一雙眼微微彎著,語氣淡淡的卻不容拒絕:“朕沒事,不用在意?!?/br> 陳敬猶豫了一下,抬眼見齊讓也搖了搖頭,只好應下,退到了一旁。 齊子元這才回過視線,朝身旁的齊讓看去:“皇兄,我沒事的?!?/br> “嗯,”齊讓抬眼,目光在齊子元袖口那一道淡淡的血痕上停留了一瞬,才終于收回視線,轉向了孫朝,“那個宋管事還交代了什么,比如,那個威脅并且指使宋樟的人到底是誰?” “那人只找過宋樟,并未和宋管事照過面,宋管事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只聽宋樟說過對方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衣著也很體面?!睂O朝說著,搖了搖頭,“這父子倆也是糊涂,連對方的身份都不知道,就答應做這種害人性命的事,事后宋樟居然還敢去找那個人去拿路引和銀票,大概就是這樣被滅了口?!?/br> “他們糊涂遭了報應是他們活該,倒把這案子變得愈發難了,”齊子元皺起眉,“唯一見過他的宋樟已經死了,僅憑著宋管事這幾句話就想在這偌大的都城里找到人……根本不可能?!?/br> “僅憑著宋管事幾句話,想憑空找到這么個人是難得很,”孫朝道,“但他既殺了宋樟,又把他投進了護城河里,總會留下蛛絲馬跡,過往更復雜的兇殺案臣也遇到過,定能找到真兇,了結此案?!?/br>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并不大,語氣也是淡淡的,一雙眼里卻是平日里少見的篤定,齊子元看著,不自覺地就點了點頭:“查案審案你比朕要擅長得多,既然你敢篤定,那朕便相信你,只是……” 他目光落在孫朝臉上,看著已經更過衣看起來一如往日般得體的人,還是不自覺就想起了那一日冒著雨而來渾身濕透狼狽而又疲憊卻又忍不住想立刻向自己稟奏春闈相關的宋清,眸光暗了暗,嘆了口氣之后才將后面的話說完,“案子是要查的,也還是要保重身體?!?/br> 孫朝沒想到他后半句居然會是這樣的囑咐,頓了頓才點了點頭:“多謝陛下關心?!?/br> 話說完,他抬頭朝齊子元看了一眼,忍不住又道:“陛下近段時日清瘦了許多,更該保重龍體才是?!?/br> “查案這種勞心勞力的事兒都推給了你,朕每日在這皇城里,飲食起居都有人照顧,不能更保重了,”齊子元說著摸了摸下頜,“可能是瘦了點,過幾日就長回來了,不用擔心?!?/br> 孫朝又看了他一眼,明顯不認可這話,卻也不好反駁,沉默了一下,轉而問道:“陛下打算如何處置那個宋管事?” “朕……”齊子元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聲音平靜了許多,“先關著,別讓他死了,待到抓到幕后指使了結此案后,再依律處置了吧?!?/br> “是,”孫朝應聲,“臣遵旨?!?/br> “那沒有別的事……” 齊子元向外看了一眼,估摸了時辰后,原本想留孫朝在仁明殿用午膳,又想到君臣共用膳時那些等級森嚴且沒完沒了的規矩,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吃飯本是件開心的事兒,但若是這么一頓吃下來,不管是孫朝還是自己,又或是尚食局的宮人還是仁明殿的內侍大概都會十分辛苦。 屬實是沒什么必要。 所以,清了清嗓子,齊子元又轉了口吻,“你這段時日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br> 想要稟奏的都已經說完,孫朝也確實再沒有什么留下來的意愿,躬身又朝齊子元和齊讓分別行了禮:“那臣便告辭了?!?/br> 齊子元點了點頭,示意陳敬將人送出去,自己靠坐在圈椅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手還疼嗎?” 齊讓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齊子元愣了愣,才明白他在說什么,垂下視線朝著自己的掌心看去。 那是一道格外細微的傷口,淺淺地破了皮,流了一點血,只剛剛那么隨意抹了一下,就幾乎看不出痕跡,至于痛意更是早已淡去,若不是齊讓突然開口,齊子元甚至都已經忘了這件事。 “不疼的,我是怕苦,嗯,也怕疼,但這種小傷口真的沒什么事兒,要是不仔細看,都找不到傷在哪了,”齊子元笑了一聲,看向齊讓,“皇兄不用擔心?!?/br> 齊讓自然知道這樣的傷口沒什么事兒,他自幼習武,磕磕絆絆各種淤青創傷早就習以為常,這種細微的傷口更是從來不會放在心上,但落在齊子元身上,卻又好像不太一樣。 尤其是每每抬眼瞧見他袖口那道極淡的血痕,都覺得格外的礙眼。 “皇兄?”眼見齊讓看著自己不說話,齊子元歪了歪頭,“你怎么了?” 齊讓回過神來,輕輕搖頭:“沒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