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齊讓皺了皺眉:“這幾個畜生叫什么名字?” “記不太清了,”江維楨想了想,“好像有一個姓……唐?” 齊讓看著他:“唐思?” “好像是這個名字,”江維楨有些奇怪,“你認識?” “我怎么可能認識,”齊讓垂下眼簾,遮蔽了眼底的情緒,“偶然聽過……” 前世新帝繼位后,一手提拔了幾個心腹,其中一個就叫唐思。 “這小畜生在乾州就這么有名?”江維楨倒是沒多想,自是有點驚訝,“都傳到你耳朵里了?” 齊讓搖了搖頭沒接話,自顧思索了一會突然又問道:“所以此事怎么了結的?” “因為那日他們是在鬧市上生的事,來來往往不知有多少百姓,一傳十十傳百,匯聚在一起將京兆尹圍得水泄不通非要個說法。宿衛那幾個小統領可能也是受夠了這幾個混蛋,當著這么多百姓的面更是抓緊擺脫關系,還義正言辭地建議京兆尹從嚴處置,”江維楨道,“那京兆尹是前些年經殿試入的官,你挑的人嘛,公正嚴謹,最痛恨這樣的事兒,又有這么多百姓在旁,所以最后判那個唐思是主犯秋后問斬以儆效尤,其他幾個各處流刑?!?/br> 齊讓沉默了一瞬,轉過頭看他:“新帝那兒什么反應?” “送去仁明殿的案卷當日就批了,除了準許的批復,多一個字都沒再提?!苯S楨聳了聳肩,“據說當初新帝帶他們來都城,把人安置在宿衛的時候是許了不少的好處,登了基就忘到了腦后,這么久了連面都沒見過。僅憑著過去那點吃喝玩樂的交情,還指望新帝為了他們違背律法?” 齊讓應了一聲,垂下眼眸沒再說話。 他親手將一切推向了和前世迥然不同的走向。 但有些事多少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察覺到他的沉默,江維楨偏過頭看了一眼:“怎么?” “沒事,”齊讓搖了搖頭,“就是很難想象,新帝在乾州的時候居然會和這樣的人成日廝混在一起?!?/br> “說起來倒是,”回想起先前和齊子元幾次三番的接觸,江維楨也有點疑惑,“這新帝還真是和以前傳言里聽過的一點都不一樣,就好像……” “好像換了個人?!?/br> “對,就像換了個人一樣,”話說了一半,江維楨猛地坐直,扭過臉去看齊讓,“你……” “我怎么,”齊讓淡然回視,“這不是順著你的話說?” “我就說,”見他面上并沒有異色,江維楨放心地靠回軟椅上,“好歹是先帝的親子,御封的藩王,身邊侍從護衛不知道多少個,成日里寸步不離地跟著,哪那么容易就換得了人?!?/br> “是啊?!?/br> 齊讓拿起茶盞,淺淺喝了一口,目光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讓,”江維楨將他的神情收入眼底,也跟著喝了口茶后才緩緩開口,“先前我就和你說過,我解得了毒,也能養好你的身體,卻治不了心病?!?/br> “我知道,”齊讓摩挲著手里的茶盞,語氣淡淡的,“你說過不止一次,思慮過重,于身體無益?!?/br> “知道就好,”江維楨說著,又忍不住搖頭,“其實不止現在,就是你中毒前……我也知道你自幼就視大梁江山和天下百姓為己任,但有的時候執念過重,也未必就是件好事?!?/br> “執念過重……”齊讓低聲重復這四個字,“確實是執念過重?!?/br> “其實我覺得你有時候可以跟你那弟弟學學,”見他聽進了自己的話,江維楨忍不住繼續說了下去,“同樣是當皇帝,他可比你當日要自在得多?!?/br> 齊讓沒接話,卻也沒有反駁,只是垂著眼眸看著手里的茶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該說的不該說的話已經說了太多,江維楨也不想再嘮叨,正要起身出去轉轉,抬眼看見韓應推開院門匆匆走了進來 “太上皇,”韓應朝著江維楨也點了點頭,“許將軍求見?!?/br> “許勵?”齊讓還沒反應,江維楨先皺了皺眉,語氣里是明顯地不耐煩,“怎么又來了?” “元朔日有大典,自是要今日過來,”齊讓倒是沒多少意外,目光在院內轉了一圈,“起風了,請許將軍進殿吧?!?/br> 第三十一章 一如齊讓所料,許勵今日來只是為了賀年。 在淑德皇后“薨逝”后的這些年,每逢年節他都會特意到永安殿來——既可以維系名存實亡的翁婿關系,也能夠彰顯許家在皇帝面前的份量。 眼下齊讓雖然退了位,但依著許勵的圓滑周全,更不會在這種時候就斷了先例。 既是賀年,總不能空手而來,大大小小的盒子堆滿了桌案,大都是些糕點、茶葉甚至還有許夫人親手給許戎縫制的虎頭鞋,最貴的也不過是兩支山參,據說是許勵托了一個出身遼北的手下專程回老家挖的。 并沒有多昂貴,卻承載著無法拒絕的心意。 齊讓也不拒絕。 許勵想要裝成和往年一樣,他便提了精神配合。 慣例的客套和寒暄,關心關心齊讓的身體,說幾件家中和朝中不值一提的小事,再詢問一下許戎的近況,不知不覺竟也聊了小半個時辰。 眼見天色漸暗,此行的目的也算達到,許勵終于起身告辭。 “這姓許的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麻煩,”許勵前腳出了門,江維楨后腳就從內殿里出來,看見書案前一臉倦意的齊讓,嘆著氣給他換了盞茶,“也就是你,還耗費心神去敷衍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