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任由他們為所欲為下去,這皇帝換誰來都當不下去。 一路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永安殿。 看著門口的匾額,齊子元后知后覺上次和齊讓見面還是在永安殿吃午膳那日。這幾天他忙得焦頭爛額,連御花園都沒去幾次,更別提說好的和阿咬一起玩……或者練字。 莫名其妙就成了不守信用的大人。 齊子元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一邊跟著引路的韓應向前走,一邊在心里猜測齊讓這次找自己是什么事。 永安殿里總有一種整個皇城都少見的溫馨,尤其一進門就被小炮彈一樣的許戎熱情地抱住了腿,讓齊子元立時就放下了先前的種種顧慮,彎腰將他抱了起來:“抱歉阿咬,這幾天都沒來找你?!?/br> “沒關系的,太上皇說哥哥有很多事情要做,空閑了就會來,”許戎笑瞇瞇的,“今天就真的來啦!” “阿咬真是善解人意,”齊子元捏了捏那張rou嘟嘟的小臉,“皇兄在哪?” 齊讓正靠在內殿的軟榻上翻看剛剛送來的禮單。 聽見腳步聲的時候,他從禮單上分出注意力,看向了推門而入的少年。 “皇兄,”齊子元把懷里的許戎放在地上,目光在齊讓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禮單送過來了?” “嗯,”齊讓應了一聲,“正要謝謝陛下?!?/br> “不用客氣的,反正……” 這些東西本就該是齊讓的。 齊子元輕咳了一聲,視線在殿內轉了一圈,隨口道,“江公子不在?” “他……有個故人到都城來了,去見見?!饼R子元示意齊子元坐下,自己又垂下目光,繼續看著手里的禮單。 齊子元在床榻邊坐下,又把一直黏著自己的許戎抱到腿上,往齊讓身上看了一眼:“皇兄叫我來是為了這個禮單?” “也不全是,”齊讓抬眸,目光在齊子元臉上略微停留了一會,才繼續說道,“聽說齊穆棠昨晚死了,齊坤剛剛披麻戴孝地去了仁明殿?” 齊子元已經懶得奇怪齊讓是怎么做到人在永安殿,卻對皇城內外的事兒了如指掌的,訝異的反而是齊讓請自己過來居然是為了幫忙擺脫齊坤。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皇兄,”他說著話,忍不住嘆了口氣,“要不是剛剛齊坤哭得還算真心實意,我簡直都要懷疑是他故意殺了齊穆棠?!?/br> 齊讓略略斂眉,沉吟著開口:“未必就不是?!?/br> “嗯……嗯?”齊子元瞪大了眼睛,整個彈了起來,“齊坤他……” “逗你的,齊穆棠年歲到了,身體又差,撐不過這個冬天也很正常?!饼R讓輕輕笑了一聲,“他到底姓齊,平白無故地死了總會有人去查驗,齊坤沒那么蠢?!?/br> “那就好,那就好?!饼R子元稍稍松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不管怎么說,討人厭跟殺人犯總不是一個性質的。 齊讓將他的神情變化收入眼底,微微沉默后又開了口:“所以陛下又用四兩撥千斤的法子拒絕了齊坤?” “算是拒絕了吧,”齊子元聳了聳肩,“沒有文武百官在場,齊坤這次難纏的緊?!?/br> “其實陛下也不用這么……迂回,”齊讓看著他這幅樣子,目光有些復雜,“你現在是一國之君,予奪生殺,有些事可以不用顧忌那么多?!?/br> “我知道,”齊子元托著腮,神情有點苦惱,“但是我做不到?!?/br> “你……”齊讓看著他,半天輕輕笑了一聲,“算了?!?/br> 而后又低頭看起了手里的禮單。 許戎在齊子元懷里坐了一會,起初還能乖乖地聽他們兩個人說話,逐漸就開始左搖右晃,不耐煩起來。 齊子元把他放在地上,由著他自己去玩,自己卻還坐在軟榻旁,順著往禮單上看了看:“這上面的東西跟去年的好像差不多,皇兄要是不感興趣,看看有沒有阿咬還有江公子喜歡的也行?!?/br> “是差不多,”齊讓點了點頭,目光在禮單的某頁停留了一會,“但是北奚今年的歲貢……加了兩成?” “皇兄這也能看得出來?” 人跟人真是比不了。 齊子元看向齊讓的目光又多了幾分佩服:“北奚新主繼位,可能是想借這個機會向大梁示好?!?/br> “確實是想示好,”齊讓輕輕哼了一聲,抬起頭看著齊子元,“好到讓使團給都城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員都送了禮?!?/br> “那剛剛鴻臚寺少卿怎么沒提這件事……哦,他也是四品,”齊子元坐直了身體,還有些難以置信,“這個北奚新主居然在大梁投了這么大手筆?!?/br> “這個北奚新主年不過二十五,卻比其父更有野心,也更有耐心,”齊讓點了點頭,合上手里的禮單,“不過收受一點禮品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過往也不是沒有番邦使團給朝臣送東西的先例,陛下要注意的是后續……” 他看著齊子元的眼睛,“看他們如何處置這些禮品,又有沒有誰借著這些禮品跟北奚的人有了什么,勾結?!?/br> “我明白了,”齊子元應了聲,“但……” “陛下要是信得過,”齊讓將禮單遞到齊子元手里,格外自然地接過他的話,“后續的事我安排人去處理?!?/br> 齊子元一滯,低頭看了眼手里的禮單。 齊讓應該是早就知道了北奚使團做的事,自己湊巧讓人送了禮單過來,他就順著用來做了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