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沒,”齊子元垂著眼,漫不經心低理了理衣擺,“朕都不認識他?!?/br> “奴婢先前也沒聽說許將軍府上還有這么大的孩子,”陳敬道,“不過倒是乖巧?!?/br> “是挺乖的,”齊子元回過頭朝著許勵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許將軍今天進宮是有什么事兒嗎?” “不曾聽說,”陳敬回答,“不過看他是往永安殿方向去了,許是來探望太上皇的?!?/br> “這樣啊,”齊子元點了點頭,“看來太上皇和許家的關系還不錯?!?/br> 陳敬腳步一頓,隨即回道:“該是因著淑德皇后的緣故,陛下不用擔心?!?/br> “嗯?”齊子元茫然道,“不是因為淑德皇后還能是因為什么?” 陳敬抬眸,和他四目相對,片刻之后低下頭:“是奴婢多嘴了?!?/br> 齊子元看了他一會,擺了擺手:“走吧,賞完了梅還得回去抄寫呢?!?/br> 說完,轉過身朝著前方的梅林走去。 * 不遠處永安殿院里,齊讓也在賞梅。 眼前這幾棵梅樹雖然不如御花園里的絢爛,卻給蕭索的永安殿添了不少生機,光是坐在跟前,聞著淡淡的幽香,心情也能好上幾分。 “抱著這個,”江維楨將一個袖爐塞到齊讓懷里,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好不容易退了燒,非要出來吹風?!?/br> 游廊上擺著一張軟椅,齊讓裹著厚厚的裘衣窩在上面,腿邊還擺了兩個炭盆,加上明媚的陽光,整個人從里到外都是暖洋洋的,感覺不到什么寒意。 他把袖爐捧在手里,仰頭看著樹上的梅花:“太傅去了仁明殿?” “去了,”江維楨挨著他在另一張軟椅上坐下,“自你出事之后,他就一直告病在家,登基大典那天也沒來,朝政也不過問,一副要致仕的架勢。這次還是周太后安排周潛上門了兩次,才將他請了出來?!?/br> 齊讓微閉眼,輕輕應了一聲:“嗯?!?/br> “就嗯?到底是從小教你的先生,鄭太傅對你一直掛念的很,先前在行宮你還昏迷的時候,他時常去探望,聽說還讓人四處去找能解毒的醫士,”江維楨偏過頭看他,“不過怎么你人醒了,他反倒不來了?” “可能……”齊讓眼睫顫了顫,而后若無其事地端起旁邊泥爐上的茶壺,“可能太傅看見我現在這樣也不知道要說點什么?!?/br> “太傅會說什么我還真不知道,”江維楨頓了頓,將他手里的茶壺拿了過來,“但我知道你讓韓應在這里倒了酒?!?/br> 齊讓手指摩挲著袖爐,笑了一聲:“這也能發現?” “你以為我靠什么辨別藥材?”江維楨打開茶壺的蓋子輕輕嗅了嗅,“陳年的竹葉青,好東西,可惜你現在不能喝?!?/br> “那就不喝,本來也是偶然看見了一時心血來潮,”齊讓也不執著,“那給我倒盞茶總行吧?” “勉強答應吧,”江維楨抱著茶壺剛要起身,瞧見韓應匆匆忙忙走近,挑了挑眉,“正好要去找你呢?!?/br> 韓應瞧見他懷里的茶壺,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轉頭看向了齊讓。 “他自己猜的,”微風起,齊讓戴上兜帽,露出小半張臉,“有事兒?” 韓應順著轉了話題:“許將軍來了?!?/br> 正要回殿內倒茶的江維楨腳步一頓,瞇了瞇眼:“許勵?” “是他,”韓應回道,“還領著個小孩兒?!?/br> “小孩兒?”江維楨看向齊讓,“許家哪來的小孩兒?” “想要總會有,”齊讓倒是不怎么意外,“請進來吧?!?/br> 等韓應走了轉頭看向江維楨:“你們也許久沒見過了,一起敘敘舊?” “算了吧,”江維楨立刻轉身,“我怕自己下次給阿瞳寫信的時候忍不住罵他?!?/br> 說完,沒有絲毫猶豫地進了門。 齊讓也有許久沒見過許勵了。 遠遠地瞧見他走過來時,腦海里浮現的都是前世一些很久遠的畫面。 他垂下眼簾,輕輕笑了一聲,再睜開時面上不見一絲波瀾。 “參見太上皇?!痹S勵走到游廊前行了禮。 “將軍什么時候這么多禮了,”齊讓看著自己這位“岳父”,溫吞地開口,“這是誰家的孩子?” “同族子侄家的,家里出了點變故無人看管,就暫時養在府里,”許勵垂著頭,聲音也低了幾分,“太上皇也知道我與夫人只有阿瞳一個孩子,阿瞳走了之后……這孩子還算聽話,養在身邊也算是種慰藉?!?/br> 齊讓面上溫和的笑意散了干凈,目光是在那孩子臉上,思緒卻不知道飄去了哪里。 片刻之后他終于回過神來,剛要開口卻突然掩著唇劇烈地咳了起來。 “太上皇!” 許勵被他這副樣子嚇了一跳,想要上前,卻瞧見齊讓擺了擺手。 “沒事兒,”齊讓勉強止了咳,稍稍緩了緩,朝許勵腳邊的小孩招了招手,“過來,我看看你?!?/br> 阿咬對這個樣貌好看但看起來像是病了的年輕男人印象還不錯,不用許勵招呼就走了過去,仰著頭打量齊讓的臉。 小孩看起來乖巧可愛,一雙眼睛又圓又亮,齊讓也不自覺彎了彎眉眼,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緩聲問道:“叫什么名字?” 還沒等他回答,一旁許勵先開了口:“也姓許,單名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