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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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就聽聞漠北之地苦寒,陸寒塵以為也不過比大宣京都的冬至日冷上三分足矣;如今他只站了這點時間,便覺身上僵冷···狼崽子卻在這樣的環境中東征西戰近三年,又該是何等的辛苦。 此時的陸寒塵再無甚么心計,只想看看自己的狼崽子,可是又長高了一些,可是因為三年多的征戰與艱險消瘦幾分,可有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狼崽子也曾在鬼門關掙扎··· 想···緊緊依偎在那人懷中,柔聲細語問問他這幾年過的可好,想聽他用醇厚低沉的聲音訴說對自己的想念,還有對自己的情意···并不比自己這三年少一分··· 想聽和想做的太多,天地間一切在陸寒塵眼中皆成虛無,只有腦子里與心間的渴求越來越清晰:想見到心心念念之人,想與他骨血交融! 玉衡與天璣越是想勸他回驛館,陸寒塵的心意越加堅定;與心上之人近在咫尺,再不是這三年間如無頭蒼蠅般亂撞著尋人,只要能堅持住,陸寒塵相信定能見到狼崽子。 宮闕之中,謝令宸已是第三回問起,得知大宣的九千歲還等在宮門外,來回走動的腳步更添急躁:“來個人,出去請九千歲先回驛館,就說陛下今日繁忙國事!” 剛開始落雪時,謝令宸就得知陸寒塵還站在宮門外,當時并未在意;今日在十里亭與驛館,丞相大人已是說的清楚,和談不成,大宣使團暫時見不到雍帝;陸寒塵不過是想來試試罷了,既是落雪,他那些屬下也該勸說他回驛館。 因而謝令宸將消息攔下,并未驚動謝令月;且他想得沒錯,陛下如今有多少奏折要批,哪來的功夫見大宣九千歲;便是他們曾經有情,陛下也說了那是以前的舊事,不必再提。 如今雪已下了一個多時辰,眼看著將到亥時,那家伙已在宮門外站了近半日···瞧那身板也是個嬌貴的,若真出了什么事,謝令宸可擔不起這等責任;不說破壞兩國和談,誰知九堂弟心里又會不會憐惜,到時父親又責怪自己多冤。 吩咐之后,謝令宸轉身直奔御書房,還是給九堂弟稟報一聲的好;這種事,想來九堂弟自己知曉該如何處置,他還是別添亂了。 聽完堂兄說的,謝令月皺眉:“你的人怕是去了也無用···三堂兄給衛昭府里傳話,叫衛蘭陵來將人接回去?!?/br> 若說雍都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勸得動陸寒塵,也只有衛蘭陵這個至交好友;謝令月也不是不著急,可陸寒塵在宮門口這般站了近半日,只怕雍都權貴與大宣使團的人都得到了消息,此時他若見了陸寒塵,于自己并無什么,于陸寒塵的日后卻更加被動。 相信衛蘭陵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謝令月才這般吩咐。 出了殿外傳令后,謝令宸又折返回來站在當地,欲言又止;桃花眸一直盯在折子上,謝令月也沒有忽視堂兄的這番姿態,溫言道:“三堂兄若是有話不妨直說?!?/br> 謝令宸摸頭訕笑:“那個···陛下明明也掛心九千歲,何不一見?”在謝令宸看來,九堂弟既然能在后半晌獨自前往城樓上看了那么久,想來也是愿意見那人的。 若是怕引起其他,他可以安排啊,禁軍統領悄悄安排個人進宮,多容易的事;兩人見上一面,該說的說開,陸寒塵也不會再這般魯莽,九堂弟也不必再掛心不是。 分明再簡單不過之事,何必弄的這般麻煩。 謝令月嘆氣,終是放下手中奏折,起身踱步,桃花眸卻看向殿外:“若是事情真有三堂兄所言這般簡單便好了···罷了,堂兄不必管此事,衛蘭陵與衛昭可以處置好?!?/br> 話音落,人已是出了殿門,看方向,去的又是神武門城樓;顧不得其他,謝令宸忙接過總管奉上的墨色狐裘追出去,看著堂弟披好,這才退下。 走了幾步不放心,又叫內侍取來一把傘,拿著便追上去;他也不敢驚擾謝令月,只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萬一九堂弟也跟著那人在風雪中站那么久···到時他總可以給遮傘擋著點風雪。 如此,父親與兄弟們總不好再說他這個禁軍統領不稱職了罷,說不得他們還會夸贊幾句自己夠心細,謝令宸忍不住自得。 從城樓上俯瞰下去,此時的皇宮都籠罩在白雪之中;宮門前的神武大街更是白茫茫一片,只有宮門附近的燈籠搖曳一點昏黃光影,值守的禁軍不時拍落肩頭身上的落雪。 正對宮門的那道身影,已是看不清墨色衣衫,頭上與身上皆是落雪,依舊維持看向宮門口的動作。 因是深夜,天地間本來就陰暗昏沉,謝令月這一次并未隱藏身形,直接站在城樓上的墻垛前,負手而立,桃花眸看向下方的身影,面上的表情卻任誰也看不清。 緊跟著悄無聲息登上城樓候在不遠處的謝令宸看到的就是堂弟的背影,負手而立,寬大的狐裘衣擺隨著寒風蕩起;整個城樓上都沒有其他動靜,只有雪花落下的簌簌之聲,偶有風聲襲來。 不過片刻功夫,謝令月的肩頭與身上也落滿雪花,謝令宸幾次欲言又止;探頭看了眼下面的陸寒塵,整個人已是將被白雪覆蓋;習武之人目力極佳,謝令宸能看到那人的眉眼之上都是雪花,九堂弟的功夫更在他之上,想來看的更清楚。 如此,謝令宸還怎么好給堂弟遮傘,只怕自家堂弟恨不能以身相替;他這個時候做這些,豈不是多余? 且此時謝令宸更為疑惑,若說堂弟心中真的沒了陸寒塵,可他聽了自己稟報后就來了此處,也不懼風雪冷冽;可若說堂弟心中有陸寒塵···難不成還真舍得這般看著下面的人快要凍僵了,依舊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