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突然怪異了一下，表情一言難盡的說：“顧絮，雖然咱倆交情深，但是沈覺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br>
    “你想什么呢？”顧絮瞬間明白葉戴雪想岔了，他視線不由得落在房間里，沉默片刻說：“我總是覺得他很熟悉，但是相處過程中卻又是陌生?！?/br>
    “這種情緒是不可控的，但是我確信，在我此前幾十年的人生里，我并沒有見過他?！?/br>
    顧絮的父母是異控局的人，他很小時就在父母詢問下加入異控局，進入研究院。

    葉戴雪同樣，他們也算從小一起長大，所以他明白，顧絮除了出任務其余時間都待在研究院，要么在家里養花種草。

    而沈覺這樣的人，說句實話，見過一面就很難忘記。

    太特別了。

    “不可能就是單純一見如故嗎？”葉戴雪問了句。

    “不是不可能?！鳖櫺踔讣馓摽哿讼?，像是想抓住什么東西，他說：“我之前也是這樣認為，畢竟對于一個陌生人來說，你可能驚鴻一瞥一見傾心，也可以一見如故，這屬于人類磁場相吸?！?/br>
    “但是隨著相處，我愈發感覺不對勁?！?/br>
    “似是而非的情緒也影響著我的判斷?！?/br>
    葉戴雪明白了，“所以你是在擔心，你是被這種情緒影響，而不是因為沈覺這個人？”

    顧絮閉上眼，點了點頭。

    “顧絮，如果是因為這個，我覺得你大可不必?！比~戴雪想了想，斟酌著用詞說：“你因為天賦原因，是我們當中最擅長，也最早學會自控的人?！?/br>
    “你會因為這似是而非的情緒，為一個人洗手做羹湯？你會因為這似是而非的情緒，大半夜不睡覺在別墅花園摘玫瑰？你會因為這似是而非的情緒，跑了半個多月醫院，天天愁眉不展？”

    最后，他一字一頓問：“你會單單因為這似是而非的情緒，愛上一個你不喜歡的人嗎？”

    顧絮沉默，他們之前說話都帶著點含蓄，現在葉戴雪直接戳破，他才發現他的表現原來那么明顯。

    也更加直觀的面對了這個問題。

    他會一些莫名的情緒而愛上一個他不喜歡的人嗎？

    “不會?！比~戴雪的聲音帶著點斬釘截鐵，他說：“可能這個情緒是個誘導，是這一切開始的開端。但是后面的一切，絕對不單單因為這個情緒?！?/br>
    “你自覺醒后，第一件事就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別說我不相信，顧絮你捫心自問，一個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真的能影響你的判斷？”

    “如果真的是，那我可真的要為你別墅快要被摘禿了的玫瑰感到不值?！?/br>
    顧絮順著葉戴雪的話慢慢想著，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他和沈覺相處那么久了。

    他們曾一起見過月，賞過雨，等風來，沒事就這樣坐著，不需要說什么，一個下午就過去了。

    顧絮在心里細細數著，連放在床頭的白玫瑰都換過十一束了。

    不知過了多久，顧絮深吸了口氣說：“多謝?！?/br>
    答案其實一開始就很簡單，是他固步自封了，用這似是而非的情緒將自己囚了進去。

    見他想明白了葉戴雪松了口氣，他就怕顧絮繞不出這個彎子，硬生生把自己困死在里面。

    不過，葉戴雪摸了摸下巴，小聲問：“說實話，沈覺知道你這心思嗎？”

    顧絮動作一頓，說：“應該不知道吧？”

    葉戴雪皺了皺眉，“應該？那他平時什么反應？對你的靠近有感到反抗厭惡嗎？”

    顧絮想了想，又說：“應該沒有吧？”

    葉戴雪：“……”

    葉戴雪算是被他倆弄服氣了，擺了擺手說：“當我多嘴了?！?/br>
    屋內昏黃的燈光洋洋灑灑散在他身上，顧絮半垂眸，燈光弱化了眉眼的那一股子凌利。

    “我真不知道?！鳖櫺鯚o奈開口說：“沈覺心思重，又喜歡壓在心里不說，我也不敢問?！?/br>
    葉戴雪“嘖”了聲，戲謔道：“難得見你還有不敢的事兒?！?/br>
    顧絮挑了挑眉看見他一眼，難得沒回懟過去。

    “算了，我也不多說?！比~戴雪人都轉過身了，準備走了，突然想起還有正事沒說：“等等，就下午那個來殺沈覺的，人剛送過來不久就死了?！?/br>
    死了？

    顧絮皺了皺眉，“什么都沒問出來？”

    “剛準備問呢，就炸的調查組的一臉血?！?/br>
    “人沒事吧？”

    葉戴雪回：“送醫院看過了，沒事兒?！彼肓讼?，補了句：“就是脾氣差的想去解剖室把尸體撈出來再剁一遍?！?/br>
    顧絮：“……”

    顧絮：“沒事就好?！?/br>
    “你多看著點?！比~戴雪指了指房間里面，說：“最近不安穩，有你在我也算放心點?！?/br>
    顧絮點了點頭，然后問：“你準備走了嗎？飯要涼了?！?/br>
    葉戴雪：“……”

    ——

    顧絮拎著袋子走進房間，把塑料盒子一個個拿出來擺好。

    他想了想，還是掙扎著把鍋壞了前做好的那碗炒白菜端了上來。

    他瞟了一眼沙發上，沒人，反倒是主臥傳來輕微的水聲。

    因為是去洗漱了。

    顧絮撐著下巴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想沈覺，想自己。

    他其實不太清楚沈覺的喜好，因為沈覺很少表現出來，他只能從細微出勉強窺見點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