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見到孟言的那一個禮拜，寧理理就給微博上的一個樹洞博主投了稿，說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情況，猜測孟言當時會不會有了女朋友，希望大家可以罵醒她。不過投稿以后就沒再關注，也不知道發沒發出來。

    今天正好閑著無聊想起來自己的稿，于是翻了翻樹洞。

    確實發了出來，底下說什么的都有……好、好難聽。

    【你不就是想叁嗎為什么還要來找罵？】

    【在一起吧，狗男女】

    【呵呵，正宮只是失去了一條腿，但你收獲了愛情】

    【為什么要罵你？這種事明明是男人的錯啊，渣男，那就祝福你們鎖死！】

    也有一些理中客。

    【要不要問清楚，別瞎想內耗】

    【我覺得他能來找你應該是沒有的，就是惡心你，報復】

    【愛情小說的主流橋段——誤會、解除誤會，人都長了嘴，就不能用一用嗎】

    還有一些揪著她五年前的事不放的人。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哪怕人家現在來找你耍流氓都是你活該】

    【男人的青春也值錢的好嗎，讓你這么浪費破壞別人本來的大好姻緣】

    【不要把自己說的很高大上智性腦的樣子，你這不就是騙炮嗎】

    ……

    被罵一罵果然腦子清醒了很多。

    發了信息問孟言今天幾點回家，她想做個晚飯。

    M-【怎么今天這么積極主動？你背著我干了什么壞事？】

    孟言這個賬號是私人賬號，他不喜歡把工作和生活混為一談，所以另一個確實是純-工作用途。

    Lily-【我除了干壞事就不能想對你好一點嗎？哼】

    M-【畢竟有前科，需要提防一些】

    Lily-【……】

    她用軟件叫了外賣，現在的買菜平臺還能選要不要殺好生鮮。為表誠意她叫了一份活基圍蝦還有殺好的鱸魚，打算今晚做個海鮮大餐。

    好多年沒怎么正經做飯了，自己一個人還在國內就各種外賣泡面湊合，不知道做飯的技能是不是已經丟了。

    清蒸鱸魚、白灼蝦、上湯西蘭花還有糖醋白菜，兩葷兩素的標配。

    就等孟言到家可以上鍋蒸和開火炒菜了。

    趁這個時間她打開電腦放在了餐桌上抓緊改個客戶單位的員工手冊。

    孟言下班的時候去了趟附近的商圈帶了一份小蛋糕回來，難得寧理理有心給他做晚飯，好好獎勵下。

    開鎖進門的時候就聽到寧理理手機公放著方律師的大嗓門，她在旁邊頭也不回地改文件一邊隔叁差五地嗯嗯啊啊一下表示回應。

    這么快就能對同事的pua置若罔聞了？

    對面的方宜超感覺單方輸出得不到回應也很無聊，又囑咐了幾句廢話掛斷。

    “進步很快，不錯。下次能早點掛電話就好了?！?，他揉了揉寧理理的頭發，把小蛋糕放上桌。

    “方律師家里最近出了不少事，可能他也很煩躁吧，理解一下，我下次再掛?！?/br>
    喲，還是個貼心的小棉襖，五年前怎么對他不這樣呢。揉頭發的手改為在臉上掐了一把。

    “說吧，今天什么原因讓你大獻殷勤?！?，看菜都切洗好了，孟言洗了手系上圍裙主動開火。

    寧理理有做飯的那個心他就很滿意了，更何況還收拾了蝦。

    “之前發了一個樹洞，被人罵得好狠，覺得很對不起你……所以想以后對你好一點?！?/br>
    “樹洞？你都發什么了？”，忽略掉寧理理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他打算一點一點問清楚。

    “我說五年前留學的時候談過一個學長，因為差距太大對方太優秀所以畢業的時候直接跑路招呼都沒打就分手了，現在又見面了他還主動過來找我，但是他好像有女朋友，怎么辦……”，對著樹洞發出來的內容，寧理理簡短地念了一下。

    “這種發出去，你就是找罵的吧?！?/br>
    “嗯啊……那個時候就希望網友可以罵醒我，但，后來太忙了一直沒想起來看，今天才看到樹洞底下的評論……”

    “沒必要去管網友評論什么，還是那句話，有道理的就聽一下?，F在網上戾氣太重，哪怕你說今天很開心喝了奶茶都會有人來罵你?！?/br>
    “我知道的，所以我不是因為他們罵我……只是覺得，確實五年前不應該那么做……也不要給自己貼什么為了你著想大家差距大的標簽，假模假式的，其實就是我怕談不下去等到你提出分手不如自己先快刀斬亂麻?！?/br>
    “嗯，現在道歉也不晚，我還是很好哄的。白菜你要做什么口味？”

    寧理理合上電腦，一時半會文件也改不完，她站起來走到灶臺邊上，從身后抱住孟言。

    “糖醋的……學長對不起……還好你沒有女朋友……，不然我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做出一些道德敗壞的事情?！?/br>
    “……你不會的?！?/br>
    “人心是很復雜的，我對自己沒有信心……”

    “Lily，要是我沒有來找你，哪怕你再怎么喜歡我，在我有女朋友的情況下，是不是也不會有任何動作？”

    “誒……？是、是的……”

    “所以，你只是經不住誘惑，是我勾引的你，你并沒有錯……”

    “啊這么說也……”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讓你去做的，所以沒必要陷入自責，更沒必要為了莫須有的罪去懲罰自己——你根本沒有傷害到誰。整件事情里只有五年前的我在受傷，所以你要補償的也只有，我。聽明白了嗎？”，開始往鍋里倒油炒菜的孟言拉開寧理理環腰的手，輕輕抱了一下，“去收拾桌子，準備吃飯。不要再想一些有的沒的了，好像一個道德小衛士一樣?！?/br>
    被貼上了道德衛士tag的寧理理忽然有點不爽，“才沒有……我近期的愿望是在職場里做一個翻臉不認人的低情商辦公工具?！?/br>
    對于寧理理在單位被各位高級合伙人副主任呼來喝去干活的現狀，孟言也略有耳聞。

    “你那個律所怎么感覺就盯著你這一只羊薅羊毛？”

    “因為別的羊薅不動啊，剩下的幾個年輕人，有兩個是合伙人的子女，另一個懷孕了，還有一個家里有資源又是主任的關門弟子……就我最好欺負?！?/br>
    “那Lily……你有沒有考慮過，跳槽？不要繼續混下去了……”

    被孟言逼著重新撿起了英語。

    還有美國律師執照考試。

    以及每周至少寫兩篇2000字的專業性文章。

    “……”

    還有現在這幅因為choucha的單詞沒背出來的尷尬模樣。

    “也才五年沒怎么碰過英語，怎么荒廢成這樣？”

    才剛吃完飯，孟言隨手就從書房的書架上抽出了一本單詞書說是要考考她。

    “我又不像你，在外企工作。我們同事都是老頭子……只是英文合同看得多，這種不太熟悉的詞……沒怎么見過?！痹秸f越小聲，感覺近幾年確實疏于學習。

    “好，我這邊正好有份英文合同，不是涉密的，幫我看看?！?/br>
    “……那我要借助工具，誰家審合同干審啊?！?/br>
    “你不是要借助最近的ai工具吧？”

    “那倒不是，像kimichat那些我都試用過，寫一些假大空的廢話還行，專業風險提示有些拉胯……”

    孟言拿出來的是一份英文保密協議，這種流程格式性的文件寧理理見得多了自然也看得比較快。

    “單方保密協議嘛？改成雙方吧，里面的違約責任扣太多錢了，我建議都刪掉。加一個非商業使用非贏利性宣傳項目參賽可以使用甲方名稱、標志吧，這樣比較方便……”

    “Lily，我們是甲方?！?/br>
    “……”，看多了乙方合同的律師流下了無聲的眼淚，“甲方的保密協議還有什么好看的……違約責任往死里加就好啦……反正乙方為了簽約不敢改一個字的?！?/br>
    職場上的乙方，生活中的馬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