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蘇延枝拿著剪刀,用糊著蠟油的尖端撥了撥,碰掉那虬結的一團,火焰顫了顫,又長大了些。 屋外的蟲鳴聲越來越弱,耳邊只剩鐘表指針轉動的咔咔響動,蘇延枝瞇著眼看了眼,甚至認不清是三點還是四點,狠狠擰了把自己的大腿,神經被刺激得重新清醒。 凌晨三點二十。 他皺了皺眉,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 斧頭一定是血腥瑪麗的殺戮工具,不然西蒙不會幾次引導玩家去觸碰。蘇延枝倒是躲開了,周連可沒有,如果按照過往的規矩,他應該熬不過今晚。 畢竟三具尸體只夠伯爵夫人洗澡,西蒙可是說了,吃的還沒著落。 可為什么還沒來? 蘇延枝掐了掐眉心,突然聽到了點兒別的動靜。 啪嗒,啪嗒。 像是誰踩著高跟鞋走動的聲音。 還有重物曳地拖拽的悶響。 蘇延枝幾乎是立刻吹滅了燭火。 他走到門口,凝神聽著外面,那聲音由遠及近,路過蘇延枝門前,很快停下。 接著,他聽到了門鎖擰動的聲響。 是隔壁。 之前上樓他留意了一下,好巧不巧,周連就住他旁邊。 高跟鞋拽著東西進去了。 預想中的尖叫沒有聽到,隱隱傳來沉悶的揮斬聲,有什么東西咕嚕咕嚕滾了一圈。 接著是咔咔聲,蘇延枝不知為何,竟聯想到刀鋒剮蹭骨頭的場面。 他壓下心里的惡寒,耐著性子等這陣響動過去。 高跟鞋又開始移動,蘇延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聽到那聲音慢慢靠近,竟挪了那腦袋,把一只眼睛移到門孔。 一面之緣的李克斯特夫人還是那副華貴艷麗的姿態,頭顱高抬,下半張臉滿是血,手里拎著一塊鮮血淋漓的rou條,湊在嘴邊小口小口地咀嚼。 幾乎想都不用想,蘇延枝就猜出那是什么rou,喉頭生理性地干嘔了一下。 伯爵夫人突然停下了撕咬血rou的動作,緩緩地把頭扭了過來。 我艸! 蘇延枝駭得立刻挪開,貼墻站立,驚出一身冷汗,連呼吸都屏住了。 不知過去多久,蘇延枝終于聽到了高跟鞋遠去的聲音,外面又恢復一片寂靜。 他緩緩地松了口氣,扣住了門把手。 他必須搶在其他人前面去到周連房間,拼圖另說,對方手里還有硬幣和邀請函信息。 正準備擰開門把手之際,蘇延枝遲疑片刻,謹慎地先湊到門孔看了眼—— 猝不及防對上一個怒睜的、血紅的眼球。 ??! 蘇延枝頭皮發麻,一股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襲來,他本能地往后退。 下一秒傳來砰地巨響,沾著血的斧子把厚重的木門破開一道巨大的口子,斧刃從高往下,幾乎是貼著蘇延枝的鼻尖劃過。 與此同時,還傳來了高跟鞋由遠及近的響動。 蘇延枝已經無暇去想象那伯爵夫人的身體扭曲拉長成了什么樣,轉頭就奔到窗口,一肘子擊碎玻璃花窗,探出身子緊緊扣住上方的窗沿,手臂猛地發力,整個身子竄了出去。 身后又傳來劈砍聲,那木門抗住第一下沒能抗住第二下,轟然倒地! 這動靜不小,聾子都聽得見,然而蘇延枝趴在城堡外圍,城堡內始終與夜色一般黑。他腳尖艱難地踩著那滿是濕潤青苔的磚石凸起,為了不讓身體暴露在窗口,只有一只手的死死扣著上方的窗沿。 這個姿勢實在費力,蘇延枝牙關緊咬,手背青筋暴起。 他聽到伯爵夫人走進自己房間,似乎在巡視,高跟鞋啪嗒啪嗒,斧頭拽在地上咔咔作響,每一樣動靜都在折磨蘇延枝的神經。 好奇心害死貓,蘇延枝進退兩難,踩的地方距離地面至少十米,旁邊也沒有其他可以踩踏的地方,只能在心里祈禱這夫人趕緊走。 他的屋子里轟轟烈烈響了一陣,衣柜被推倒,床板被掀開,那高跟鞋邁步的動靜越來越暴躁,久久找不到人,停了一陣終于離開了。 蘇延枝額頭抵著冰涼的墻磚,剛松一口氣,頭頂借力的窗戶突然傳來劃拉聲,他手臂本就支在遠點兒的那頭,被滑動的窗戶一逼,竟就這么抓了空。 腳下凸起的磚塊不到五厘米,只夠放個腳尖,借力的地方沒了,蘇延枝雙手空空,直挺挺地往后栽去! 他心里嘆息,在失重感傳來前忽然被誰一把拉住,又拽了回去。 蘇延枝不可思議地抬頭,見到一個熟悉的沉靜面孔。 容卡半個身子探出窗,一手牢牢抓著蘇延枝手腕,目光平和,絲毫不慌。 “…………” 蘇延枝深深看他一眼,生存的信念占了上風,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容卡手腕。 “……別放?!彼D難道。 容卡搖了搖頭,下巴指了指蘇延枝隔壁、周連的窗戶。 “倒數三個數,我會把你甩過去,自己把握機會?!?/br> 他說著,掰開蘇延枝拽著自己手腕的手,冷靜道:“三、二、” 蘇延枝喉結動了動,周連窗外和他這邊的構造不同,支出個約摸半米寬一米長的石臺,只要這人稍微扔準點兒,他應該是能站得住的。 只是中間隔了五六米,他有這么大力氣? “一?!?/br> 蘇延枝還沒來得及說你用點力,手臂被重重一扯再一甩,他身體劃過個拋物線,極為精準地落在了那臺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