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br>
    姥爺應了一聲，他又喝了一口茶，眼睛看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這次決賽沒有進出道組?！?/br>
    姥爺這次收回了目光，看向顧夜寧：“你不是次次都是第一嗎？”

    顧夜寧哽了一下：“……我是說假如?！?/br>
    姥爺說：“那也沒什么，咱又不是沒有其他退路。你讀書還行，在舞臺上表演的據說也挺好看的，那干什么不成？”

    “那萬一我是在那種，被萬人唾棄，到處都有人罵我的情況下，還沒進出道組呢？”

    姥爺樂了：“你在這兒跟我圖窮匕見呢??？”

    雖然不知道顧夜寧為什么要給出這樣的假設，但是姥爺還是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才說：“你如果沒做錯什么，那被人罵了也就罵了，咱們也沒辦法——被人說也是因為那些人看不見真實的你，我和你姥姥一起過了大半輩子，我還有時候弄不清她呢?！?/br>
    “枕邊人都是這樣，更何況外人?！崩褷斠贿呎f一邊拍了拍顧夜寧的肩膀，“沒什么大不了的，咱就直接回家，不聽不看?！?/br>
    一個小時后，親人們乘坐節目組安排的大巴離開，練習生們重新回到練習室練習。

    顧夜寧經過隔壁練習室的時候往里看了兩眼，沒看見衛南星。他問謝逅：“衛南星還沒回來嗎？”

    他印象里看見衛南星先他一步回來。

    謝逅說：“怎么，還要我幫你監督他??？你給我錢嗎？”

    顧夜寧：“我姥爺剛才夸你有教養懂禮貌?！?/br>
    謝逅：“……衛南星剛才回來了一下，然后說自己要先出去，讓我們先練習?！?/br>
    拿捏完謝逅之后顧夜寧離開練習室，他還有點不放心，又沿著走廊走了一圈，到樓下一層的洗手間，才發現衛南星居然在。對方就站在洗手間的梳洗池旁邊，正看著面前的鏡子發呆，顧夜寧一時拿不準要不要進去和他打招呼，衛南星已經從鏡子里看到了他。

    “你在這里??？”

    顧夜寧佯裝無事地走過去，一眼看見了衛南星臉上的表情。

    衛南星是慣常疏冷淡漠的一個人，雖然從外表看套著一層溫潤平靜的殼子，但內里實在算不上多么多愁善感，顧夜寧印象里，自己第一次知道mbti這個東西，還是和衛南星一起，那時候兩個人測試的結果——顧夜寧算不上特別f，但是衛南星是真的t。

    但現在這個慣常理智占據頭腦，感情類的東西比例極小的人，眼眶紅得很明顯，明顯是掉過眼淚的狀態。

    “怎么了？”顧夜寧嚇了一跳。

    衛南星不說話。

    “怎么了？”顧夜寧又問了一遍。

    衛南星張了張嘴，話一出口聲音居然微微帶顫：“……沒事?！?/br>
    顧夜寧往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之后，才謹慎地猜測：“是不是阿姨說了什么？”

    “沒有……只是，和我mama有些不太愉快?！毙l南星說。

    這種“不愉快”都讓衛南星眼睛紅了，到底是要有多么嚴重。顧夜寧追問說：“到底怎么了？”

    衛南星說：“其實我和我媽交流，很難有特別順利愉快的時候，這一次只不過稍微嚴重一點而已，她覺得我現在的位次讓她‘抬不起頭’來?！?/br>
    顧夜寧瞪大了眼睛。

    衛南星說：“本來參加這個節目，我mama就是不喜歡不允許的，現在位次有點危險，她和我公司的人聊了幾次，挺著急的?！?/br>
    顧夜寧記得衛南星當初和公司那邊打完電話之后回來沒多久，就因為植物神經紊亂的問題被送去了醫院。

    顧夜寧暗地里猜測過是不是巔峰造星和衛南星說了什么，但不敢直接問對方，現在衛南星這么委婉地一說，顧夜寧就明白了。

    “加上這次不知道節目組怎么想的，居然聯系上了我爸爸——好像是因為當初簽約公司的時候需要留親人的聯系方式，以免出現需要緊急聯絡的情況，所以我還留了我爸的郵箱?！?/br>
    “節目組有??？”顧夜寧脫口而出。

    大概是他很少會說出這么激烈的言辭，衛南星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抬起手擦了擦眼角，又說：“反正，這件事我mama也知道了，情緒比較亢奮，在巔峰造星也鬧了一次，”

    顧夜寧無言以對。

    衛南星的家庭狀況一塌糊涂。父親出軌后母親大鬧數次，在離婚官司期間又因為撫養權的問題徹底撕破臉皮，后來他父親帶著“小三”出國，才避免了接下來的一系列可能發生的，源源不斷的大麻煩，也因此，衛南星母親的關注重點轉移到了衛南星身上。

    來參加這個節目算是衛南星的一種試圖逃離母親桎梏的反叛，現在看來，弊端也很明顯。

    “所以阿姨覺得你可能沒法出道，加上你爸爸的事，給你施加壓力了？”顧夜寧問。

    衛南星微微點頭。

    雖然顧夜寧一直覺得，在衛南星父母的事情里，大部分的責任是衛南星那個不負責的父親。在夫妻關系不和諧的情況下，不想著解決，再不濟離婚，而是選擇了直接出軌，還死不認錯。

    但衛南星母親這么做也屬實過分了。

    “哦對了?！毙l南星說，抬起頭直視顧夜寧，“她覺得我和你玩得還不夠多，讓我多和你親近?！?/br>
    顧夜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