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是吧？”

    真誠是必殺技。

    雖然他的每句話都透著一股，如果由謝逅或者明燁來說，會變得理所當然的陰陽怪氣味兒，但顧夜寧說出來，只能讓人覺得他是真的在認真分析，無論是坦率的口吻，亦或者盯著人的眼睛執著交流的姿態。

    況且他說的完全沒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顧夜寧“舉報下位圈練習生抽煙”這件事都顯得很荒謬：況且從節目錄制到現在，他展現出來的形象雖然是善良且溫和的，但絕對不是“多管閑事”的類型。

    一個選秀節目里的預備c位，至少在節目播出期間，大概率不會是自找麻煩的傻子。

    選管還想說句什么，但是注意到顧夜寧注視著她的眼神，那目光中隱約透著一股……憐憫？她眨了眨眼，覺得不僅僅是憐憫，還有些惋惜的意味，讓她覺得對面的練習生變成了居高臨下的存在，就好像看透了什么。

    “jiejie，還有幾句話，我也想和您說一下?！痹谒o自己找了個臺階下，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顧夜寧又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什么？”

    “jiejie，我不知道是誰誤導你，讓你覺得這件事是我做的，而且還直接跑過來質問我的，但是于情于理，你都要小心這個人?！鳖櫼箤幷f。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用一種好像知道了什么的姿態。

    “他能把你推出來當槍使，說明并不在乎你?！?/br>
    “未來可能還會傷害你?！?/br>
    他不清楚現在洪瑛隆的“和選管曖昧”這件事發展到了什么程度，也無意插手去管那些，畢竟面前的這位選管也并不是多善良的存在，但如果能提醒一句，讓一位女性避免未來可能因為洪瑛隆受到的網暴，或許也是好事一樁。

    對方離開后，顧夜寧站在原地沒走。

    他又仔細地回憶了一下上輩子一些他腦海深處有些印象，但并沒有過多在意的細節：

    上輩子因為選管管理不嚴格，鬧出的事還真不少。固然有負責的選管——譬如有時候會堅持喊他們起床的選管阿姨，或者一些總是活躍忙碌在各個角落里，從來不抱怨的認真負責的jiejie們，但是“作妖”同步出現。

    譬如……

    “夜寧哥，還在想什么呢？”

    有聲音從拐角的方向傳來，顧夜寧轉過身，看見了黎晝。身材優越的年輕人在燈光并不明亮的空間里，依舊白皙俊秀到幾乎發光，沖著顧夜寧快步走過來的時候，能看見他神情里實質性的擔憂，讓人看了心頭一暖。

    “你怎么在這里？我以為你在屋里練習?！鳖櫼箤帥_著大排練室看了一眼，里邊隱約還能聽見賀天心的架子鼓聲。

    黎晝說：“我回練習室拿了個東西，恰好看見你被選管jiejie叫出來，你們站在路中心，我沒地方可去，只好藏在后邊等了一會兒?！?/br>
    他真的完全不會撒謊，有什么說什么。

    “所以你聽到我們的對話了？”顧夜寧問。

    黎晝有些發慌，在顧夜寧的注視下，他的耳根逐漸開始泛紅，不知所措的眼睛四下游弋：“……嗯，聽到了大部分?！?/br>
    頓了頓，他急切地抬起眼夸獎說：“但是夜寧哥，你說的真的太好了，每一句話，字字珠璣?！?/br>
    顧夜寧笑了起來：“我說話的時候也很慌的，因為真的不喜歡被人誤解的感覺，所以強迫自己在選管jiejie面前把心里想的都說出來而已?！?/br>
    下午排練的時候，沒人提起“顧夜寧告狀”這件事，但想來黎晝不可能不知道，只不過所有樂隊的成員們都閉口不提罷了。

    “你別難過?！崩钑冋J真地盯著他。

    “我沒難過?！鳖櫼箤幭乱庾R地否認。

    黎晝不說話了，看起來不相信，但又不愿意開口反駁顧夜寧的模樣。

    顧夜寧扭頭看了看，確認這條走廊里沒有其他人之后，才嘆了一口氣，承認說：“好吧，其實是有點難過。不過不是因為被傳了那些其實大家都不相信的謠言，只不過是想到了一些……”

    一些前世的事。

    “……一些以前的事?！?/br>
    他委婉地說。

    黎晝當然不可能理解他的意思，以為他是在說來參加選秀之前的過去。

    “像你說的一樣，你這么優秀的人，肯定會遇到這些事的?！彼翱缌艘徊?，絞盡腦汁地試圖安慰顧夜寧，顧夜寧幾乎能看出他大腦cpu快要燒干，也要想出一些安撫的話語，但實在不擅長的狼狽樣子，“而且不會有人相信的?！?/br>
    顧夜寧說：“那如果，我是說如果，這件事被人發到網上了呢？你覺得網友會相信嗎？”

    黎晝幾乎要笑出聲：“就算被發出來，你也沒做錯呀，做錯的是抽煙的他們?！?/br>
    “練習生偷偷抽煙，還燒到了被子被舉報”這件事里，“告密者”顯得無足輕重，現在外界對“偶像”的要求愈發嚴格，畢竟長得好看又年輕有實力的男孩子那么多，隨時都有新的替代品，沒必要吊死在“違背要求抽煙”的練習生身上。

    史桐同公司的王之聞就是前車之鑒。

    顧夜寧又問：“但如果是史桐告密的，你覺得被人發出來之后，輿論會有什么不一樣嗎？”

    黎晝一愣，沒明白顧夜寧為什么提到了史桐。

    他認真想了想才說：“會的吧，史桐的風評真的很差，也已經在淘汰邊緣，所以他現在無論再傳出怎樣離譜的傳言，都會有一部分人無條件相信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