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7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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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次再來,他便不是只帶自己的屬下,還有鎮守太監府的高公公也在一邊兒候著呢,他已接到從司禮監來的急遞。 ??ね踺d壦奉皇上密旨入川辦事。 一個皇子,奉了天子密旨,那就相當于天子親至,他這個宮里人自然不敢怠慢。 倒是姚玉林很是詫異,他待人從屋里到外面院子里,看著滿滿當當的帶刀兵丁,臉色很是不好,“??ね?,你這是何意?” “不急,請姚中丞稍待?!?/br> 載壦這話落下也沒多久,巡撫衙門外面果然又有人腳步急促的往里走,仔細一瞧,那是載壦的屬下樂爾山和一個公公,兩人帶了十個人,綁了一個身著圓領藍袍的八字胡官員。 “中丞大人,中丞大人救命??!” 載壦并未轉身,但聽到這聲音嘴角已經勾起來了。 姚玉林歪頭眺望,心思急轉,他不明白,為什么鎮守太監府的人也摻和進來,而且沒有什么征兆,就這么便將一個程度知府給抓了。 “高公公,這都是您的人,在下不明白,今日這是唱得什么戲?” 高公公,名高沨,年歲其實不大,應該才三十出頭,不僅無須,便是連皺紋都沒幾道的。 “中丞,??ね踉诖?,咱家是聽命行事,至于說您和??ね醯倪^節,咱家是真不清楚?!?/br> 其實載壦和姚玉林哪里有什么過節,不過他一向是柔和的性子,也就沒糾正髙沨這話里的不準確之處。 而是直呼其名的對著對面的人講,“姚玉林,此番我是奉皇上密旨而來,所要查的是你欺君罔上之罪。你可認罪?” 姚玉林臉色發寒,甩了甩衣袖,“恕下官愚鈍,聽不明白二殿下此話何意。還請二殿下說明白些?!?/br> “知道你要嘴硬?!?/br> “苗子??!” “罪臣、罪臣在!” “我來問你,夏言上疏官銀走私一案的奏本何在?!” 苗子恕跪著哭喪,“回二殿下,那奏本,下官已轉呈了上去了!” “轉呈給誰?”載壦繼續問。 “罪臣自然是轉呈到布政使衙門?!?/br> 載壦視線微轉,望向姚玉林身后的一個矮個頭的中年男人。 他還沒說話,那人自己就急了,“胡言亂語!本官何時收過你的奏本?!更不知什么官銀走私案!二殿下,苗子恕這是病急亂投醫,這個時候胡亂攀咬,請二殿下明鑒!” “我很明白!”載壦面對眾人的視線也很自然,他雖靦腆,但畢竟是皇子出身,看這些人先天有心理優勢,況且這么多年下來,更大的場面也見過的,“官銀走私,自四川巡撫姚玉林之下,你們個個都有份,而且心知肚明,因而才攔下夏言的奏本。我這里,可是有名單的?!?/br> 他右手一伸,樂爾山便將東西遞了過來。 “名單?” 姚玉林身后的官員略微有些慌亂起來。 即使姚玉林本身也不過是在硬撐,“二殿下要查案,下官可以協助??啥钕虏荒苈犘乓粋€小小的成都知府的幾句話,便將我們這些人都有什么官銀走私扯上關系。即便您是皇子,做事也不能如此不講道理吧?而且下官乃是一省巡撫,要下官的命,至少我們要到皇上面前分說清楚!” “是啊,二殿下,我們真的與此事無關,這一切都是這個苗子恕所為??!我們都不知道官銀走私是什么?!?/br> 載壦轉頭看向瞳孔都有些渙散的苗子恕,輕聲說:“看到了吧,你平時孝敬的這些人,賣你的是時候是什么樣的嘴臉?!?/br> 苗子恕一個大老爺們,眼眶中也帶著淚水了。 載壦也算是見識到了,他現在終于知道,原來他的父親都是在這樣的無恥之徒之間鑒別消息的,治國,當真也是不易。 “二殿下,此事完全是個誤會,您要么,還是將這些人馬都撤去,以免鬧出笑話,惹皇上生氣?!?/br> “你們根本就不了解父皇?!陛d壦鮮少的語氣硬起來,“父皇根本不會在意這些虛頭巴腦的所謂朝廷臉面,出了這檔子事,是你們丟臉,我們姓朱的有什么好丟臉?姚玉林,我實話與你說了吧,父皇早就知道你在奏報之中胡說一氣,妄圖隱瞞君父! 父皇的脾氣你們都是知道的,從來都是以國事為重,你可是堂堂的四川巡撫啊,像你這樣的封疆大吏,天下一共才幾十個??蛇@次在我過來之前,父皇授予我先斬后奏之權!誠可見對你欺君之舉已是恨之入骨! 我此番入雙流,破了夏言被陷害一案,抓了你的同伙,帶了鎮守太監府的兵丁到巡撫衙門興師問罪,事情已絕對無法隱瞞的情形之下,你仍然要負隅頑抗!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先斬后奏? 這話出來,便是髙沨也有些震驚。 朝廷命官輕易不能殺之,哪怕是皇帝親至,要殺一個二品巡撫,那肯定也是要把他的罪名說足了,殺得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姚玉林一時聽到,自然也是不信,“二殿下如此說,有皇上的圣旨嗎?” “混賬!我是皇上的親兒子,圣旨封得??ね?,難道會假傳旨意?!來人,將他給我拿下!” “慢!二殿下要抓下官,總要說得清楚理由!” “好!”載壦一步不讓,“官銀走私是不是理由?陷害夏言這等忠臣是不是理由?擅自截留大臣奏疏是不是理由?上奏本欺騙君父是不是理由?!這哪一條理由不夠我斬下你的腦袋?!髙沨,想好你的根在哪里,要聽誰的命令!” 髙沨其實和姚玉林更熟一些,畢竟在一個地方嘛,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沒辦法了,“奴婢自然是聽二殿下的命。來人,將姚玉林等捉起來?!?/br> “髙沨!”姚玉林這樣的文官,嘴皮子溜,不過皇子帶著大兵上門,不由他分說,一口咬定了他有罪,他也實在沒有辦法,所以也是著急起來,“你想清楚!本官是堂堂四川巡撫,二殿下所說的一切都沒有確鑿的證據,你聽的是皇命,不是皇子的命!將來鬧到陛下那里,你能得著好?!” “這……”髙沨被說得糾結,正為難之間。 只聽院子里忽然響起寶劍出鞘的聲音,這聲音刺耳,‘刷’得一下引得所有人矚目。 拔劍之人正是載壦。 到底是封疆大吏,不像商人、知府那般隨便可以忽悠。 但載壦被逼急了也是有主意的人,他將寶劍拔出直接前指,“所有人都給我聽好,我乃當今皇上,正德天子的親子,我此番入川,明面之上是為督辦魚鱗圖冊一事,實際是奉密旨查明姚玉林欺君一事! 月余前,姚玉林向父皇上奏,說雙流田長夏言貪贓枉法、欺壓百姓,這事是完全的捏造!可姚玉林還不止欺君,私下里還伙同一眾官員走私日本產的官銀,數額巨大,似你這樣的官員,還想著到父皇面前爭辯,要父皇為你做主?你連我都瞞騙不過,又豈能騙得了父皇?! 好!姚玉林,你不是負隅頑抗嗎?我這個??ね跤H自來抓你!若是我有半分污蔑你,到了君前,我向父皇領罰!可那不在今日,今日我是奉父皇之命來拿你,我看在場之人誰敢攔我?!” 載壦自己帶的屬下自然完全以他為尊,他們還從來沒見過??ね跤薪袢者@樣的氣魄。 一時間都已經手上刀把,準備隨時護衛左右。 姚玉林緊要后槽牙,他還沒遇到過這樣嚴峻的時刻,當朝皇子提劍要和他搏命,這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而他身旁官員一個個也都面露懼色。 至于巡撫衙門當中的那些士兵……呵,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和皇子動刀槍?! “??ね?!本官是一省巡撫,你無旨意擅自抓人,可還將皇上放在眼中?” 載壦心中冷笑,他已經一步步走上前,他就是不信,這種情況下,誰有膽子擋他。 “來人!來人!二殿下魔怔了,快阻止二殿下?!?/br> 姚玉林往后退,并使喚那些他的心腹之人開始動手,當官當得像他這么大的,多少還是有幾個絕對信任的家伙。 而看戲到現在的髙沨一看真有幾人猶猶豫豫的、稀里糊涂的拔出了刀,當即拍著大腿怒叫,“姚玉林!你他娘的腦子被狗吃了!你要對二殿下做什么?!快快快!都給咱家上,將那些拔刀的全都給咱家剁碎了!剁得碎碎的,咱家不要看到一塊整rou!” “都不要動!” 載壦大吼一聲。 “姚玉林,你知法犯法、無君無父,上不能盡忠于天下,下不能造福于百姓,我今日若不親自將你抓了,我就對不起‘朱’這個姓!你們這些人,若是想誅九族的,就上來試試!” 姚玉林的身前,確實有幾個人舉著刀擋著。 但他們也是邊舉邊退。 要說這明晃晃的鋼刀并不是假的,但載壦下定了決心, 他是一步,一步, 越走越快, 髙沨臉色都嚇白了,他奪了一把刀,自己就往前沖,并罵了樂爾山等人,“事關二皇子性命,讓你們不動,你們就不動!蠢嘛?你們不動,咱家要上去拼命!” 說著,他邁開腿就往前跑,“二殿下,奴婢來了!你們這些賊子,都給咱家讓開!” 載壦現在精神高度集中,他管不了背后的事,他就是沖著這些人過去,最后是離刀也只有一步的距離了,還是不停。 這也是一種狹路相逢。 “二殿下,您快冷靜下來!”姚玉林徹底的慌了。 載壦則不顧,他還是徑直往前。 再靠近一分時, 面前的刀終于落了下來,那護衛后退半步連對視都不敢。 載壦則是上前猛得踹了他一腳,“不敢砍你瞎舉什么?!” 接著他怒視一圈, 隨之響起的便是‘咣當、咣當’的聲音,是這些巡撫衙門的大兵紛紛將刀扔在了地上。 緊接著就是載壦將劍杵在姚玉林的臉上,“你不會也要和我動手吧?” 姚玉林就是渾身是膽他也不敢。 作為一名高級官員,他自然清楚,天子雖然至今沒有立儲的意思,但是天子和皇子的關系還是非常親密的。 像是面前的載壦, 這是皇帝親自撫養長大,據傳聞不論是讀書寫字、騎馬射箭皇帝都一直帶著他們。 正德十七年,天子北巡九邊,帶的皇子當中,也有皇次子朱載壦。 “瘋了,瘋了,瘋了……” “老實人瘋起來最可怕?!陛d壦最后把劍落在他的肩頭,“不要動,我說過,我有先斬后奏之權,就是殺了你,父皇也是準的?!?/br> 噗通! 姚玉林身后,四川的一眾官員紛紛開始下跪,“二殿下饒命!二殿下饒命??!姚玉林欺君之事,我等俱不知情,還請二殿下明察!” “成山!”載壦大喊。 “屬下在?!?/br> “這群人全都給我綁了,一個不準少!” “是!” “潤山、爾山?!?/br> “屬下在!” “你們各自帶足人手,抄家去。但是記得,不要做出jianyin擄掠、無辜傷人之事。這件事是父皇關注的大事,你們誰要是犯了錯,自己割了自己腦袋,我可求不來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