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4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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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我忠于陛下,怎么不是忠良?” “呸!走狗!小皇帝若是真的心懷仁德,那么就該取締廠衛,何至于還處處擴充錦衣衛?!” …… …… 朱厚照在乾清宮等了一會兒才等到毛語文,至少初步的一些判斷他是要聽聽的。 毛語文也了解皇帝,這等大事,不管辦成不辦成他先要入宮給皇帝一個說法。 于是戴好官帽,板板正正的跪在了乾清宮的地板上。 “不是鄉野、也不是偏僻之民,更非路途上打家劫舍的山匪,他們了解朝堂,甚至了解陛下?!?/br> “你確定么?” “確定。有個人怨氣很重,臣故意撩撥他多說了幾句?!?/br> 朱厚照摩挲著手指,“會是家仇嗎?” “也不像。若是家仇,他們應不會說那么多朝廷里的事?!?/br> “這么說來,是對朕執政不滿?!?/br> “臣以為應當如此?!?/br> 朱厚照倒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覺,直直的自己說:“這個范圍太大了?!?/br> 他畢竟理政好幾年了,雷霆手段處死的人不在少數。 “陛下,尋常人就算對朝廷心生不滿,可要到糾結人手、行刺天子的程度也是極少的。微臣這里,倒是有一個猜測。陛下可還記得先前讓錦衣衛盯過一個人,名為江同祖?!?/br> “誰?” “五年以前的事了。此人原為都察院御史,后來叫陛下訓斥,之后再沒錄用。他與幾個同黨一起,雖然身不在廟堂,但是私下里撰文寫詞,盡露怨憤之情,幾年以來似乎又聚攏了不少人?!?/br> “似乎?” 毛語文心顫,“陛下恕罪,時間一久,微臣也有些疏忽了?!?/br> “也只是猜測吧?反正也查查他們?!?/br> 時間太久,事情太多,朱厚照也有些記不大清楚了,不過有一點他是曉得的,《明報》為官方所辦,后來陸陸續續的也有民間模仿而創辦的一些報刊,這項生意是不好做的,規模都不大,只能靠銀子輸血供著。但即便如此,也有些大大小小的報紙流傳。 朱厚照之所以沒有動他們,是因為他但凡要在大明推行改革,那么不可避免的會有很多人明里暗里的反對。 這些人一個一個去殺,其實會形成一種政治恐怖,且必定造成有很多冤殺,給人一種皇帝嗜殺的感覺。而稍微放松一些,一鍋端掉,不僅名正言順,而且效率奇高。 反正一改革,就總是要割掉一些腦袋的。把不能與之形成共識的腦袋割一割,那與皇帝保持一致的人自然就顯得多了。 而且可不是皇帝嗜殺,這幫人都在一起聚眾謀逆了,放在任何一個時候,那也是個誅九族的大罪吧? 總不能這還怪皇帝掀大案。 當然了,錦衣衛的動作一大,皇帝遭行刺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很顯然的, 他一到坤寧宮,夏皇后哭哭啼啼的便來了。 “陛下……” 第四百六十七章 皇帝心胸 有了皇帝的首肯,錦衣衛就開始抓人了,為首的有三人,江同祖、馬益謙、陸孟。 并沒有直接的證據顯示這些人和行刺皇帝的大案牽扯在一起。 不過僅憑他們私下里所散得那些怨氣,也足夠抓他們了。 而行刺的消息一經走漏,一下子便驚動了滿朝的大臣,內閣三位閣老再加六部尚書,以及大理寺卿、都察院等朝廷重要的大臣,要么是給皇帝上疏規勸,要么就遞條子入宮面圣,其他一些臣子就更不必提了。 這也是朱厚照煩躁的地方,他出宮一次碰上這種事,以后這些儒學的老頭估計要更和他煩了。 這幾日,后宮因為此事不安寧,乾清宮也是如此。哪怕是一向‘縱容’他的王鏊也出言稍生硬了些。 “皇上身系天下萬民,肩負祖宗江山社稷,御極以來頗多善政,也一向穩重,卻不知緣何總是沉迷于出宮野游,且原先只在皇宮,漸而又遠離京師,京師乃為國本,稍有差池便是地動山搖。臣誠拜乞懇,伏望陛下以社稷為重,再不行此類事!” “先生不要急,朕走得遠也帶了不少人,所謂的刺殺只是有驚無險?!?/br> “陛下!” “好了,好了。朕答應先生,至少今年不會再隨意出宮了?!?/br> 王鏊算是了解皇帝的,聽到這么句話,便不再過多去煩了,只是說道:“陛下,您真是嚇死老臣了。萬一有什么閃失的話,老臣便也舍了這條老命算了!” “神武衛、錦衣衛和東廠都叫朕給帶上了,能出什么事?而說起來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些人不鬧一下,朕還不知道就在京師還藏了那么多心懷反心之人!” “微臣入宮的時候,錦衣衛已經在抓人了?!?/br> “朕卻沒見幾封說廠衛之害的奏疏?!?/br> “行刺天子是天大的罪?!?/br> “先生就從不擔心朕會讓廠衛之害加劇?!?/br> 王鏊拱手,“陛下待老臣以國士,臣也明了陛下之志。所謂廠衛之害,是在君主軟弱或是昏庸之時才有的,發生在正德朝是絕無可能?!?/br> 朱厚照心里舒坦,“知朕者,先生也?!?/br> “不過,微臣也懇請陛下,盡力勿要牽連過多?!?/br> “這話已經囑咐錦衣衛了?!敝旌裾詹辉偬岽耸?,轉而問道:“朕出去了兩日,可有什么其他的事?” 王鏊點點頭,“關于賓之先生?!?/br> “李閣老?他怎么了?” “臣已盡力挽留賓之先生,不過他似乎去意已決,這些年來他接連喪子,擔著內閣的重任還好,這一卸下來,心志便枯了?!?/br> 朱厚照抿著嘴唇。 “人活著總要有個奔頭,他已無子,再無事,一年便如十年老了。再說,這重任不是還沒卸呢嗎?” “是,可他確實無意廟堂了?!?/br> “他是哪里人?” “祖籍是湖廣,不過他從小就隨父在京城居住?!?/br> “京城不好,許多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心里難受。朕給他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如就讓他到應天。調現在的應天巡撫何鑒入京。何鑒兩任巡撫地方,宣其入京為上?!?/br> 何鑒這個人,是傳統的儒家士大夫。 但他用實際行動來維護自己的清名。不是沽名釣譽之輩,所以其實所謂的名氣即存在感,不是那么強。 他原先在河南任過知府,遇到災荒之年,他開倉賑濟,倉糧不夠又處處籌糧,更為難能可貴的是,他還想方設法給百姓貸款、牛種,具體的實踐‘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 應天巡撫又是比較重要的職位,其治下蘇州府、松江府,每年的錢糧都冠絕兩京一十三省。這兩年他做得還是不錯的,種田種不出物資極大豐富的社會,但是他關心百姓疾苦,重視農桑水利之事,且沒有惡名,這在封建時代,已經屬于造福一方了。 當初派他去應天任巡撫就是看重他在河南、山東、四川等豐富的地方履職經驗,而且他是從知府、布政使衙門參政、右布政使、左布政使、布政使、巡撫這樣一路路坐上來的。其實是朱厚照比較看重的官員。 現在地方官都干到巡撫了,也差不多了。 “陛下屬意他到何處任職?” 朱厚照略作思考,“調任工部左侍郎?!?/br> 這話一出王鏊就明白,其實是為了讓其接工部尚書。 現在的工部尚書曾鑒已經七十三歲了。滿朝之上,就屬他年紀頂大的了。另外的禮部尚書林瀚,與曾鑒一樣,也是宣德九年生人。 不過林瀚的身體好很多,而工部尚書曾鑒已經幾次告病,七十三八十四,這個年紀了如果老是生病,身體是熬不住的。畢竟就是年輕人連翻生病,也要虛弱一段時間。 問題就在于李東陽會改變主意么? 朱厚照對此還是有些在意的,他對王鏊說:“你若是勸不住,那就朕來勸。他們三位都是先帝留給朕的老臣,而即便不提這一節,劉、李、謝三人也都是賢臣,只是有時候與朕有些意見分歧,這一點,朕并不真的責怪他們,作為內閣,有時也比較無奈?!?/br> 當一個國家的領導,心胸務必要寬廣,多少明君有時即便對某個大臣很不滿意也會忍了那份委屈。 這一點還是需要的。 如果你心胸狹窄、睚眥必報,那樣當時是爽了,可最后一定會離心離德。 再者,他是后世來人,做的許多事,當世大儒本身就肯定會有不理解的地方,發生一些爭執這多正常。挺大的老爺們,不能這點恩怨都在心中難以劃開。 “再者,朝堂之上,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相互之間總也免不了一番惡斗。不過朕還是希望,爭斗之下能有底線。一步閣老、一步階下囚,這種極端的政治氛圍,朕并不喜歡。老話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從內閣下去的人都是白發蒼蒼垂垂老矣,為國cao勞幾十載,如果最終總是免不了被清算,朕也于心不忍?!?/br> 王鏊聽皇帝這番話說完,實在是覺得動容與感動,帝王心胸寬廣至此,他們這些當大臣的,別的都不必再多說了,唯效之以死耳。 甚至于王鏊都有些鼻酸目紅,口中稱道:“吾皇真為一代仁君?!?/br> “即便如此,還有些人欲行行刺之事?!?/br> 這么一說,王鏊心中憤怒驟起,也就是他媽的行刺沒成,真要成了,大明痛失這么一位帝王,那就是天大的災禍! “行刺君主,已為不忠不孝之徒!勢必人人得而誅之!” 這么說起來,李東陽的這樁事,出得還真叫一個恰到好處。 幾日之后。 內閣首揆李東陽和謝遷果然遞交辭呈乞骸骨。 按照正常的禮節,皇帝即便同意了,也會拒絕,這樣作一作挽留,大家面子上都好看。等到大臣接二連三繼續乞骸骨,那么這個時候再答應。 基本上,李東陽和謝遷也是走得這一套流程。 不過到第三次的時候, 皇帝在奉天殿之上主動提及山東巡撫劉健劉希賢。 “當年希賢公也是乞骸骨,朕不忍先帝托孤之臣遺落鄉野,因而授意其巡撫山東。兩年以來,山東雖說時有災害,但自巡撫而下每次處置都頗為得力,災民也往往得到妥善安置。東三府原就繁華,錦衣衛與朕稟報如今那里是田連阡陌惟栽黍,水滿池塘亂奏蛙。西三府因交通不便,略微差些,但希賢公也屢屢親至州縣,一是興水利,二明刑獄。朕每聞之,心懷大慰。李閣老與希賢公一樣,都是先帝的托孤之臣,當日朕舍不得希賢公,正如今日朕舍不得李閣老乞骸骨一樣?!?/br> “況大明朝疆域萬里,生民百兆,僅一個希賢公還是不夠的,所以朕心心所念者,便是李閣老也能夠替朕再巡撫一地。就當,朕是代那里的百姓與李閣老托上這么一句話?!?/br> 這是在早朝之時,皇帝輕聲漫語、一點一點講出來的話。 朝堂之上,左右兩邊文武百官俱在,可以說把這份君臣之間的暖意烘托到了極點。 李東陽是能做決定的一方,但皇帝如此表述,他不能夠姿態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