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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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無奈嘆息, 他就知道,爭得激烈了,最后都是這樣一個套路。搞來搞去搞不出新花樣。 弘治皇帝一時間也有些微愣。 不過老實說……皇帝不喜歡周經、太子不喜歡吳寬,干脆都讓這兩人走了拉倒。 只可惜現在還不行。為了李廣流毒,不惜更換周經這樣的大員,這于太子的賢明有害。 但朱厚照也不打算去哄這兩位受了委屈就要撂挑子的老大人, 正待弘治皇帝一時無措之間,他很不客氣的諷刺,“周大人、吳大人的耳朵可真是金貴的很,便是一點兒逆耳之言都聽不得,你們平時勸諫父皇、教導本宮都說要虛懷納諫,忠言逆耳利于行嘛,說這是圣人之德,怎么著,父皇說了你一句,你便要辭官不做了?!作為臣子,非要逼得君父看你的臉色講話,看的本宮迷迷糊糊的,都分不清誰是君!誰是臣!” “殿下口舌之利,下官早已領教。若殿下對微臣有如此不滿,何不正好去了微臣之官職?”吳寬也辯不下去了,辯一次他就要戴一頂嚇人的帽子。 朱厚照句句不饒他,話里狠著一股勁,“去了官職簡單!但要說清楚,你們不要把忠臣二字按在自己頭上,把昏庸二字按在本宮頭上。今日之事要原原本本的寫成文章傳出去。何意?” “你們是忠臣本宮相信,可也要叫天下人知曉,本宮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護著李廣那樣的jian宦,一樣是為國為民,父皇也從未有一字一句要你二人致仕,這是事實吧?你們辭官明晃晃的緣由,一是君臣于朝廷選官用人之間的意見不合,二是對父皇的話產生了怨念。好啊,我大明的官員了不得,要么皇帝得同意他的諫言,要么皇帝得哄著他說話,如若不然就要辭官!” “若父皇真有旨意,應了兩位大人的致仕,那東宮也要下一道旨意,大明朝凡我東宮之下,以后任何人和您二位大人說話,都得陪著小心。不要問為什么,問就是連皇帝說話都得陪著小心!”這話越到最后,朱厚照的聲音越發嚴厲,還動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開什么玩笑,上面還能被下面威脅了。動不動就辭官,不就是想著可以當個忠臣,千古流芳嗎?我就要讓你當不成這忠臣、直臣! 別給我整輿論壓力那一套,說了要在輿論場上卷死你們。 朱厚照有的是辦法整治這些人,因為你在乎的東西、你的弱點明擺著的。 真要是東宮出了這道旨意,那可就是千古的笑話。 而周經是極重名聲之人,他一看辭官都辭出這么個結果,這樣就是辭也不是,不辭也不是。 于是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悲憤,忽然之間嚎啕起來,“陛下!您要為老臣做主??!太子殿下三言兩語就給臣等說成了是不忠君父之人,可微臣的心意陛下最是明白。微臣斗膽陳奏陛下,教子不可寵溺過甚啊陛下!” 朱厚照:“……” 這,和哭著說您快多管管您兒子有什么區別? 第五十八章 上諭 弘治皇帝是老好人一個,而且他現在心情舒暢。 該說不說,他看自個兒兒子氣這些往日里油鹽不進的大臣都快要上癮了。 多虧是生了個好兒子,不然他今日如何能這般過癮? 既然心情不錯,他也就不講那些讓氣氛緊張的話,伸出手安撫安撫大家,“好了,兩位愛卿。朕呢,讓太子少說幾句。你們吶,也不要再講什么辭官的話了。咱們君臣還是回過頭來說說朝廷的用人之法才是要緊?!?/br> 朱厚照暗暗哼了一聲, 他可不是開玩笑,這兩人要真的因為今兒這件事就辭官,那他真的就回去發東宮旨意。 多看了五百年,可能正經事兒干不出幾件,損人的辦法腦子里卻有一大堆,不把你惡心死誓不罷休。 不過眼下,這的確不是要緊之事。 “父皇,不如這樣吧,”朱厚照想了想,“一是,父皇能否發個上諭?將今日兩位大人與兒臣的對話詳細記錄,提出朝廷用人之法不可囿于派系之別,更不可對推薦了王越的朝臣肆意安插罪名。二是風聞奏事歸風聞奏事,不要胡亂彈劾朝中大臣,尤其是彈劾周經周大人的那個張朝用,周大人何等樣人,沒有人不清楚,這樣彈劾實在沒有道理,不過言官不以言論獲罪,父皇便不要治他的罪,但要在上諭中點名批評他,以示警戒。三是,三邊總制官要以最能勝任這一標準來擬定人選,不管他是誰的人,或不是誰的人。說到底,朝廷上上下下那都是父皇的人?!?/br> “嗯?!被实埸c了點頭,“周愛卿和吳愛卿以為如何?” 僅看這三條,他們兩位也說不出哪一句是不妥的。 雖然和他們想象中的差距很大。 但他們今日在御前已經和太子相爭到這個程度,太子說出了一個正理,一樣對國家有好處。 這樣的話,他們那個‘君父昏庸、臣子力諫’的套路就不好使了。 因為君父也有自己的道理,也講得通,只不過和你不一樣,你還一定要反對,這叫什么? 這叫抗旨不遵。 沒有道理,皇帝要聽大臣的吧? 宣揚出去,輿論場上也肯定是雙方都有人支持有人反對。 朱厚照要做的就是這樣,就是要當他們‘搬出道德圣經,一棍子把你打翻在地、說你錯得不能再錯’的時候一定要講出自己的理來。 不能給他們辯得啞口無言,否則即便強行發個上諭馬上就給你定性成昏君! 長此以往事情就難辦了。 現在辯了則不一樣了, 你為國為民,我也為國為民,只不過角度不一樣,你非說我是昏君,那我就弄你。而且大張旗鼓的弄你,把你的名聲搞臭。 可就眼下這個結果,實在也難以令周、吳二人稱心如意。 所以皇帝問他們,他們這心中也是覺得有些像悶了一聲氣一般。 “陛下若要堅持這樣發,微臣也只能領旨了?!?/br> 這話看似服軟。但服的是權力的軟,不是道理的軟。 但對朱厚照來說這便夠了。 至于有人認為不對,那是另外一回事。一年下來被有人說不對的事兒多了去了。但皇帝也要干,而且要堅持用威權去壓著干。 “周大人?!被侍釉诮兴?, “微臣在?!?/br> “圣人之道說君子和而不同。本宮知道你是君子、直臣,但本宮也不是小人?!?/br> “殿下言重了,微臣不敢?!敝芙浺仓荒軣o奈嘆氣。 “今日你我之間的意見不合,不能說明你與我,一個賢、一個不賢。你是為了朝廷好,我也是為了朝廷好,恰恰說明我們都是為了給父皇效忠。因而剛剛有些話,你且不要往心里去?!?/br> 弘治點點頭,嗯,朕這個兒子真厲害,有緊有松,拿捏自如。 周經一聽有太子溫言,話里也不敢再拿大頭,趕緊跪下行禮,“殿下之言實令微臣羞愧!微臣今日也有不當之處,請殿下恕罪!” 朱厚照點點頭,對自己的微cao感到滿意。 周經這種人,當戶部尚書還是可以的。管錢袋子的,就需要這么個性格。 至于吳寬, 他也懶得去管他心里是不是委屈。 “你也沒有什么罪,更談不上恕罪?!敝旌裾諗[了擺手,“你說出了選了王越的害處,我說出了選了王越的好處。這許多事本就是好壞參半,十全十美之事向來難求。既然如此,咱們就以父皇的圣旨為準,我與周大人總歸都是人臣,一切權柄還是要cao之于上?!?/br> 這種話是不好反駁的,除非是你的十族都和你有仇,你想滅了他們。 吳寬心中暗嘆, 皇太子實在是個人精,他幾句話把自己的地位拉下來與周經一致,既抬高了周大人,也抬高了陛下。 現在好了,他們都是臣,且作為臣子都說出自己的道理,然后交歸圣上決斷,這恰恰就是君臣之禮。 這事兒就成了君前論理,都有為國為民的道理?;实蹞褚欢昧T了,可不是閉塞言路,昏庸無道。 當然了,這樣干太子是有壓力的。 僅從這一點來說,吳寬是佩服的。 仔細回想起來,太子雖看似無意與他們一問一答,但其實每句話的背后都有想要達到的目的。 現在太子講出權柄cao之于上這一點,周經也沒什么話好說了,“既如此,請陛下圣斷!” 弘治皇帝召了蕭敬過來,“傳旨內閣,就照太子的話明發上諭。務必使內外官員明白,朝廷的用人之法不得受派系之別牽制,最大的目的是要為國家選出最合適的人選?!?/br> “是?!?/br> 這樣的話,沒什么事情,周經和吳寬也就離去了。 等人一走,弘治皇帝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喜悅的心情,叉著腰忍不住發笑,“朕還真未曾想到,此事竟然這樣就能辦成了?” 辦成了?大概,但不保底。 朱厚照心里想著:您老人家真該感謝我這個兒子考慮周到。 這樣就辦成那大明的文臣就沒那么難對付了。 他從袖口里拿出一張紙條,“爹,兒子正在查這個人。陜西道御史胡貴閔?!?/br> 皇帝略有印象,“就是專門上疏反對王越的那個胡貴閔?” “不錯?!敝旌裾瞻涯菑埣埥o他攤開來,“李廣的賬本上有他的名字,但他卻在李廣死后言辭激烈的上疏,更是旗幟鮮明的反對王越任三邊總制官。這是個小人,也是個典型,兒子已經派人去暗中查他了。爹如果允許,兒子想請錦衣衛會同辦案?!?/br> “你要做什么,我這個當爹的當然沒有不支持的道理?!被实勰碱^,“不過你說他是個典型是何意?” “就是反對王越是為了撇清與李廣的關系的典型。正可說明朝中有人為了自身的政治利益棄朝廷利益于不顧?,F在上諭之中只說了‘以最能勝任’這一標準來選,沒有說一定就是王越。幾句話不一定會叫那群大人放下門戶之見,萬一不成,那便大辦胡貴閔之案。告訴他們并非支持王越就是與李廣為伍,反對王越,更有可能是與李廣為伍!” 看看那些給李廣送禮的各部尚書,有了胡貴閔之案后,又是怎樣的反應。 “當然,如果事成,咱們便只需依律辦案?!?/br> 他就是這風格,做事喜歡留一手。萬事求穩。 因為是親爹,現在說出來倒也無所謂,總歸是讓他多一份安心。 “好!”弘治皇帝眼中精光一閃。不知為什么,他忽然有一種上陣父子兵的感覺,而且往日里無聊的朝政,現在竟多了許多趣味! 但仔細想想胡貴閔的身份,又覺得不妥,“會否讓人覺得是上了這道疏,因言獲罪?” 朱厚照睜大了眼睛,“父皇冤枉。兒臣可沒說他上疏的事。兒臣說的是他賄賂李廣的事!” 第五十九章 文人的激烈 弘治時期的錦衣衛指揮使叫牟斌,史書記載這是為數不多的,心中裝著正道的指揮使。 但朱厚照待人,從來不以史書上的說法為準, 說到底還是要看他接觸下來的感覺。 像是劉瑾這樣,適當的時候打壓,如果聰明又好用就再留在身邊。 牟斌身長七尺,腰背挺直,看面相是個棱角分明的大叔,很有男子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