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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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要向殿下請罪!” “什么罪?” “奴婢自作主張,已派人殺了平安?!?/br> “你說啥?!” 涉及殺人,朱厚照還真是驚了一下。 他上輩子也和人斗,斗得再厲害的也有。但那會兒大伙兒是為了錢,沒人要誰的命!也沒出過人命! 所以劉瑾說出‘殺人’,這還是沖擊了一下他21世紀的靈魂。 “我吩咐張永,帶平安出宮!當時你也在場的,你為何要自作主張,殺了平安?!” 劉瑾倒不像初次被責怪時的慌亂緊張, 這會兒是帶些平靜的。 “殿下可還記得,平安因為害怕在殿下面前向奴婢求情的一幕?如此心性之人,將來一旦被人察覺,他怎么值得信任?” 朱厚照頓時無言, 他不是天真的人,他知道斗爭是何物。 沒和劉瑾一樣選擇,說到底還是他上輩子所留的個性——有一條活路給人家,他就不會輕易殺人。 因為他自己是沒有性命危險的,哪怕事發,被發現。 弘治皇帝還能給他定個什么罪?把他的太子擼了? 當然,事發會有很多的麻煩就是了。 這是感性。他是聰明,但不是機器,是人,人就有感性。 只不過從理性的角度說,朱厚照很難去認定劉瑾的行為就是錯的,或者說對他不利的。 事實上,這對他有利。 至少有些風險是消除了。 “他可以活著的?!敝旌裾諠u漸冷靜了下來。 “奴婢知道,殿下心地善良。這份善良與可憐小動物不同,殿下是真心把奴婢這樣的人、平安這樣的人當做一個人去看待,奴婢心思敏銳些,因而能感受到??勺辖遣讲絻措U,有些事不做不行!若殿下不做,那就讓奴婢去做!這不正是一個孤子之責嗎?” 劉瑾話結束之后,擷芳殿里陷入了安靜。 因為有些暗,他也看不到太子的表情和臉色。 良久,才有一道聲音出來, “你下去吧?!?/br> 劉瑾下意識的想再勸上兩句,不過話到嘴邊他忽然停住。 待在太子身邊的時間越長,他就越了解太子的習慣,他也生出了一些應對這些習慣的習慣。比如這個時候,他就知道不要再說下去了。 他請罪不請罪的,也不要再提了。 太子心思周到,如果真的要怪罪他,就不會叫他下去了。 “是,奴婢告退?!?/br> “叫人過來,再點幾根蠟燭?!?/br> 劉瑾回首又躬身,“是?!?/br> 朱厚照不是個矯情的人, 他很清楚,他這雙手總有一天是要沾血的,早晚而已。 只是沒想到會是平安。 說到底,也是個無辜的人。 如果是個什么外族人,或者罪過很大的那種,比如李廣,他心里上會更好接受一些。 現在嘛,多多少少的會有些不是滋味。 這劉瑾也真不是一般人,這些歷史上能留名的,總歸是有一個理由。 再過些時候,殿里來了點蠟燭的宮女,秋云也跟著一起來了,她不明白明明是要就寢的時候,怎么還多點了蠟燭,而且還開著窗戶,現在可是冬天了。 “殿下,夜里涼,奴婢把窗戶關上吧?” 朱厚照擺了擺手阻止了,“窗子都關上,這房間就是個大盒子,悶得很,我不喜歡。還有,今天我晚些睡,一會兒,說不定還有客人?!?/br> 平安說到底,不是敵人,不是罪人,某種程度上算是自己人。 對于他的死,說不上傷心,畢竟沒多少感情,但也不會偽善的慶幸,哪怕他清楚明白,平安的死對他而言的確有利。 這是說不清的感覺,又或者說這世間能說清的也只是少部分。 他只是在想今晚這個亡靈,總該有人愿意送他最后一程。不然,人間真如地獄。 第四十一章 你的命,多少錢? 真實的歷史上,弘治的確是沒有動過想要殺李廣的心思,他一直都很信任李廣,哪怕太皇太后說過‘今日李廣,明日李廣,果然出事’的話。 李廣后來是畏罪自殺, 即便這樣,皇帝還在群臣的反對之下為李廣辦了比較隆重的喪禮。 因為這樣的信任,李廣也成為了弘治一朝為禍比較大的宦官。 尤其皇帝在鹽引和土地這兩個方面開了口子,宦官、外戚是動輒上奏請求賞賜。 皇帝一允許,那就是千里大堤開了決口,兩淮、兩浙的鹽引每年是數以萬計、十萬計的流向這些人的口袋。李廣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開中鹽法’的糜壞。 開中鹽法是朱元璋定的制度,內涵只一句話:中原和江南富饒,有糧。邊境地區貧瘠,且軍事壓力大,缺糧。所以朝廷以鹽引為媒介,要求鹽商運糧到邊境,獲得鹽引,這樣才給你做鹽的生意。鹽可是大生意。 這樣維持到現在也百年了,直到弘治朝,取消了,改成鹽商只用把銀子交到京城獲得鹽引,這樣誰會再把糧運到邊關? 原因很多,百年間肯定誕生了許多積弊。也不是弘治一朝弄成了這樣。 但弘治朝鹽引賞賜的太多,導致了‘鹽引的通貨膨脹’哪怕不是根本原因,也是原因之一。 鹽商辛苦運糧換來的鹽引還不如賄賂一下朝廷里的外戚宦官,當出現這種現象的時候還得了? 再者即便有鹽引也不一定有鹽。 因為鹽的產量是固定的,鹽引卻是嘩嘩的印出來。而且前邊兒全是太監、侯爺在排隊取鹽,一般的鹽商自然靠后,這一節又給了權力尋租的機會。 原來以為這樣改,是朝廷可以把鹽上的錢收到手,有了錢再往邊關撥下錢糧,想起來是蠻好的。 可這是理想,現實是誰都知道,這玩意兒是撥一層,少一層,最后就導致邊軍無糧。 邊軍無糧的同時,朝廷也無錢了。 真是他娘的一群天才。死人都給氣活了。 而這個關口,北邊又出了個達延汗這樣的治世英主,有時候朱厚照這個異空間的人都替他們著急。這要放在共和國,北方早就陳兵百萬了,怎么可能還能有缺糧的事情。 回過頭來再細想,大明朝的整體生產力并沒有明顯的上升或是下降,這些錢和糧又去了誰的口袋? 掰著手指頭數,肯定不會有錯的既得利益者,是這其中一些負責鹽運的官員、走通了官場路子的鹽商、監守的太監甚至宮里的一些太監、外戚以及宗室的王爺。 所以他們都是朱厚照的敵人。 既然是敵人,那也不管他們姓不姓朱了。 弘治允許他們剜大明朝的rou補自己的瘡,可他是不會允許的。 今日之事,也只不過是開始罷了。 李廣所得的利,絕對不少。傳言到了上千萬兩之巨。 但朱厚照估摸著他應當不敢都拿出來,否則形成了‘震驚’,他不死也該死了。 傍晚宮里毓秀亭走水的事給了文官們一個絕佳的口實。 雖已經到了晚上,但朱厚照能想得到,外臣那邊一定已經動起來了,而且波濤洶涌——就是無論如何都要請皇帝除去這個大害。 連周太皇太后都開了口說皇帝信任李廣太多。這叫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晚上李東陽的府里群賢畢至, 謝遷、王鏊、吳寬、王華……全都在列。李東陽坐主位,他邊上是謝遷,其余人列兩旁,下去能有七八個人,全都精神抖擻。 這是關鍵的時候,睡覺什么的已經不重要了。 要說什么商量其實已經不重要,無非八個字:仗義死節,正在今日! 只是太子這一節……有人覺得要知會一聲,有人覺得不必。 但王鏊還是把自己該說的說了:“李廣是很受陛下信任的。要想誅殺此僚絕不是那么簡單輕易的事情。雖說眼前機會難得,但若有什么變化也并非不可能。殿下與我等同心,咱們以殿下為首,自然氣勢更甚?!?/br> “今日殿下在乾清宮的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連續兩句說的那李廣是百口莫辯?!北娙颂崞疬@一節也是覺得心中大快! 因而覺得皇太子是和他們一樣。 況且,連日來人們都聽說了太子忠厚、孝順的美名,這自然就是個賢王。 當然,皇太子微服出宮,以及要置辦學宮之事,也是有些人反對。 “應當是有意?!崩顤|陽這時候出聲,“不過,我不贊同,此事讓太子領銜?!?/br> 王鏊頗為奇怪,他趕緊看了一眼謝遷,發現他老神在在,似乎并不驚訝。 李東陽繼續說理由:“太子與我等同心這便夠了,李廣說到底還是皇上的人,皇上也十分信任李廣,咱們把太子扯進來,于太子是否有些不利?” “可若是此事因此不成呢?” “太子沒有幫助我們嗎?”李東陽反問。 是啊,今日在乾清宮便是如此。 “我相信,在關鍵的時候太子會助推一把,也許就是一句話,這樣便行了。若依然不成,說明皇上決意不殺李廣,那咱們架著太子也仍然是不成,又何必讓太子……擔此風險?” 這就是閣老的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