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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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故意展現孝這一點, 一方面是接受的教育使然, 另一方面這也是他權力的源泉。 此外,他有一個想法,類似于嘉靖皇帝大禮議背后思慮的想法。 就是道德制高點。 明朝的臣子們始終占據了這點,所以歷代皇帝們要么認慫,要么就頂著殘暴的歷史罵名硬剛,要么躲起來不搭理。 只有認慫才會得到他們的認可,其他的怎樣都不行, 因為他們總是占著大義。 這其中,嘉靖皇帝是玩得比較好的,他雖然不是什么好皇帝,但是揉捏大臣是有一套的。 他花了二十年去爭一個‘禮’字,在朱厚照看來本質上就是一個輿論的爭斗,背后則是權力。 不爭這個禮,文臣們把圣人、祖宗搬出來一個個排列好,告訴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當個皇帝到頭來頭等大事是“聽話”。這怎么能行? 爭了這個禮便不一樣了。 大家都是理解圣人的話,憑啥你們這些臣子理解的就對, 我以及支持我的臣子理解的就不對? 難道圣人打電話告訴你的? 寫下的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話不妨說,理不妨辯嘛。 到后期,嘉靖皇帝那就是出神入化,你再和他談圣人的話、圣人的規矩那都是扯淡,他比你還懂。 如果你非要說我的不合圣人之道,那就來辯。辯來辯去,皇帝總歸是占有優勢的。 因為哪怕辯不贏他也可以物理消滅你。 現在朱厚照也要站到這個道德制高點,先扮演一個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出來,到時候他就是天上地下無人能擋的好太子、好皇上, 而且他計劃中要辦的事,沒有哪一樣不是為了服務百姓,為了振興國家,到那個關口,就讓這些道德先生自己說, 誰贊成,誰反對! 這幫家伙天天都在講仁義道德,在講忠君愛民、為民請命、淡泊名利。 那就好好來講一講,朱厚照能在輿論場上卷死他們! 坤寧宮外,一名宦官緩緩而來。 “皇后娘娘,陛下下朝了?!?/br> 朱厚照眼睛一閃,他其實心中想要知道今日早朝的結果如何,不過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 結果已定,急也急不來。 這份臨事靜心的功夫,也是多年經驗養成,因為以前因為急、慌而辦錯過許多事,吃過許多虧。 張皇后收攏衣袖起身,“照兒,你父皇喜歡你陪,這便和母后一起去,若是陛下心情不悅,你要記得多講好話?!?/br> “好的?!?/br> “希望不要有什么不開眼的臣子亂說話?!?/br> 朱厚照又含著笑說:“應該沒有?!?/br> 等他們到了乾清宮時,果然看到了弘治皇帝一張放松的小臉。 “照兒,快過來?!被实凵眢w像是好了許多,快步而來拉上他的手,邀功的說:“皇兒的事,父皇給你辦成了!就明年春天,出閣,讀書!” “兒臣謝過父皇!”朱厚照配合得給他跪了一下。 兒子跪老子,天經地義。 “哈哈哈?!被实蹠硲汛笮?。 張皇后一顆懸著的心也落地了。 她原本也知道大臣為了太子讀書的事情和皇帝鬧了很久的不愉快,現在終于搞定,便再也不用像之前那般擔心憂慮了。 “臣妾恭喜皇上?!?/br> “誒,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朕的喜事,也是皇后的喜事。等過些時日,朕讓禮部備好儀式,定要隆重一些!” 皇后喜不自勝,“陛下,既如此,臣妾也想提一個請求,請陛下成全?!?/br> “好?;屎笳f來?!?/br> “讀書之事在尋常人家也是大事了,何況是天家?臣妾請陛下為照兒選一個博學之士。陛下可知,照兒為了早日認字為陛下分憂,昨日竟找了一個賜同進士出身的左中允?!?/br> 聽皇后這么說,皇帝最先想到的自然是兒子的孝順,所以心中已是一萬個答應。 而且皇后的這個要求也算不得什么,哪怕她不請求,一旦他知道也是要做的。 “此事確為不妥,皇后莫急,今日早朝此事也有提及。朝廷掄才大典,早已聚攏了一批德才兼備的鴻學大儒,這人選怕是皇后選都選不過來?!?/br> 張皇后說:“那便一齊派過去,以后照兒都能請教?!?/br> 朱厚照臉一黑,他雖然不討厭讀書,但塞一屋子老學究天天和他講仁義道德那也挺頭痛的。 “嗯,”皇帝點了點頭,“容朕思量一番吧?!?/br> 弘治皇帝琢磨了一會兒,忽然問道:“對了,朕有些記不清了。這個左中允是誰?” 旁邊的朱厚照脫口而出,“父皇,他叫楊廷和?!?/br> 他想著給未來的首輔大人露露臉,搞個簡在帝心什么的。 誰知道皇帝說:“喔,原來此人是賜同進士的出身,以往朕倒忽略了。既然如此,便依皇后所請?!?/br> 第七章 墻 回東宮的路上,劉瑾比以往話更少了些。 今日早朝之‘異?!膊辉谒念A料之內, 外臣的尿性他這么多年也是知道的,認準了一個死理,那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然而今天這一遭又怎么解釋? 太子,還是以前的太子嘛? 細想起來,以往愛玩的‘神兵’以及各類玩具現在忽然半分興趣都沒有, 以往調皮跳脫,每日鬧得不行。 現在呢,安靜內斂沉默,大多數時候一個人做自己的事,而且還會靜靜的思考事情。 這樣的太子他何曾見過? 一直到傍晚,他都比往日陪著更多的小心。 太子似乎也不在乎他,他要是多說太子就回應他,要是他少說,太子也任他去了。 晚上殿里點起了蠟燭, 這沒有電燈的年代,天一黑之后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即便有蠟燭,光也不足。 朱厚照今天還是滿意的, 除了最后一不小心坑了一下楊廷和。 但是想來他應該也是個心胸開闊的人,未來的首輔大人應該不會那么在意的吧? 心中安定以后,他站在擷芳殿外的廊檐下,看著漫天的繁星,竟有一種孤獨感。 盡管東宮里人來人往,他一個人要幾十上百人伺候,但很多時候他似乎也只能自己一個人沉默。 好在他前世就是慣于獨處的性格,生活在喧囂的大都市是不得已之舉。 更多時候,他還是在想,如果可以的話, 不用上班、打卡、寫周報,而只是每天享受時光、讀幾本書,這似乎才叫生活。 現在嘛,勉強算是差不多,至少能睡飽吧? 翌日, 劉瑾站在門口稟告,那里因為開門射進了陽光,與屋內陰影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殿下,李旻求見?!?/br> “李旻?” 劉瑾回:“李旻乃左春坊左諭德。也就是……楊廷和的上司?!?/br> 朱厚照若有所悟。 “讓他進來吧?!?/br> “是?!?/br> 也沒多久,就看到一個留著長到胸前的胡須,約莫五十多歲的一個男人進來, 他也沒看自己,徑直跪下:“臣左春訪左諭德李旻叩見殿下?!?/br> “李先生請起吧。劉瑾,搬個凳子給李先生?!?/br> 這不算什么過分的優待, 不過他卻不愿意起身,叫朱厚照有些意外,于是認真的端詳起了這個人。 “殿下,臣今日是來求殿下降罪?!?/br> 這話說得很是突然,讓人摸不著頭腦。 “李先生何罪之有?” “臣身居左諭德之位,擔負教諭輔佐殿下之責,亦有管束下屬之義。然旻,一未守職盡責,至今未能授殿下一字一句;二又有左中允楊廷和獨留奏事,因故犯忌,每念及此,臣心中實為愧疚,因而懇請殿下治臣之罪?!?/br> 他這么一說,是比較容易理解的。但確實是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