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衣服要走出去：“那先去吃飯吧?！?/br>
    吃完飯再和孟逢青商討搬出去的事宜吧。

    孟逢青站起來，他臉色蒼白，語氣溫和地叫住他：“譚楨?！?/br>
    譚楨回頭。

    “我們還是朋友吧？”

    蒼白的少年站在燈光下，外面的陽光灑在斑駁的窗紙上，他看起來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要變成蝴蝶飛走了。

    譚楨愣怔后才點頭：“當然?！?/br>
    忐忑的少年松懈下緊繃的肩膀，他露出個笑，他又問：“這次呢？”

    譚楨：“什么？”

    孟逢青問：“這次，你會再消失嗎？”

    這句話，譚楨不用反應，便知道他說的什么意思。

    觸及到隱秘的話題，譚楨的心跳砰砰地跳，他有點怕這個世界怪罪他泄露了秘密，但也不怪他，是孟逢青太敏銳了，和他沒有半點關系。

    這個問題，譚楨也不敢保證，他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哪天就消失了。

    所以他搖頭。

    “我不知道?！弊T楨輕聲道：“孟逢青，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許看上天的心情吧?！?/br>
    在這個狹窄的房間，譚楨頭一次向這本書里的人說出壓在他心里的秘密。

    “不瞞你說，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來到這里的?！?/br>
    孟逢青微微皺眉：“你是說這里？這里是哪里？你從哪里來的？”

    譚楨不敢再多說，他感覺脊背已經爬上一股涼意，像是上天在警告他，他慌忙搖頭：“你別問了，我不會說的?！?/br>
    他抿唇：“或許有一天你自己就能找到答案?！?/br>
    譚楨很嚴肅道：“好了，我們現在去吃早餐吧?！?/br>
    見他不說，孟逢青也就不問了。

    他高挑的身子，在出門時需要微微彎腰，他跟在譚楨身后，視線黏在他身上，臉上的笑意褪去，變得冷冰冰的。

    孟逢青沒弄清楚譚楨到底是什么人，他會在十歲那年長這幅模樣，在他十八歲這年仍然長著這張臉。

    是鬼嗎？還是其他什么？

    但無論是什么，孟逢青都不會再讓譚楨消失，就算他是孤魂野鬼上身，他也會死死地攥住他，不可能再讓他離開。

    孟逢青坐在桌前，譚楨把粥放在他手上，溫熱的玉米粥散發著甜甜的玉米香，譚楨美滋滋地喝一口。

    孟逢青低頭，淺淺地抿一口。

    玉米的香甜在他口中散開，他慢條斯理地用勺子攪拌著粥，目光落在譚楨身上，眸底神色淡淡。

    譚楨吃飽喝足的伸個懶腰，門外傳來自行車的響鈴聲。

    孔子鈺人未至，聲先至：“譚楨，你又賴床了！”

    譚楨正要出門，聞言從屋里支出個腦袋：“孔子鈺，你怎么又上我家打秋風了？”

    孔子鈺哼一聲：“什么打秋風，我以為你今天會去幫譚奶奶擺攤呢，結果我一大早跑去，譚奶奶說你還在睡覺?！?/br>
    譚楨窘：“我有點小感冒才睡過頭了?！?/br>
    孔子鈺一急：“感冒了？吃藥了沒？難不難受？要不要上醫院？”

    譚楨搖頭：“現在沒事了?！?/br>
    孔子鈺正著急，晃眼看見有人影從譚楨身后閃過，定睛一看看見孟逢青出現在譚楨身后，他慢吞吞地朝孔子鈺頷首：“孔同學早?！?/br>
    孔子鈺的話梗在喉嚨，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神色難看地朝孟逢青擠出個笑：“早啊孟同學?！?/br>
    孟同學的手輕輕地搭在譚楨的肩膀上，手指攏了攏譚楨敞開的外衣，聲音帶著幾分自責：“是不是我傳染給你的？早知道昨晚就應該讓我睡地上，都怪我?！?/br>
    譚楨臉一紅，這話說的怎么這么奇怪??？

    他抬手，自己把外套裹起來，縮縮脖子，搖頭：“不是的，是我昨天淋了雨?！?/br>
    孟逢青似乎還是有些自責：“那還是怪我，昨晚你照顧我那么久，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那么辛苦了?！?/br>
    譚楨張大嘴巴，一時覺得孟逢青說得好像沒錯。

    譚楨覺得自己現在可精了，自從孟逢青在他跟前原形畢露后，他看人都帶幾分探究了。

    比如此刻，他深感孟逢青是在裝模作樣。

    譚楨咬著唇，在后面踢了一腳孟逢青，瞪他一眼，讓他別說了。

    孟逢青一愣，眉頭輕挑，微微走近他，仿佛是為了方便他踢踹，一邊貼近，一邊道：“譚同學膽子越來越大了，以前可從不動手動腳的?！?/br>
    譚楨耳朵一麻，他還要再做什么，孟逢青仿佛一眼看穿他的舉動，微微一笑：“好了，孔同學還在這里呢，別鬧了?！?/br>
    孔子鈺臉都綠了，他恨不得沖上去把譚楨拽出來，讓孟逢青滾得遠遠的。

    可是不行，這不符合他的身份。

    他現在不敢讓譚楨知道自己的心意，他怕譚楨會害怕，會疏遠他。

    比起知道他的心意，孔子鈺更害怕譚楨躲著他。

    孟逢青在這點上遠遠不同，比起譚楨疏遠他，他更怕譚楨不知道他喜歡他，拿他做朋友對待。

    孟逢青和譚楨永遠做不成真正的朋友。

    他也不會允許他倆的關系止步于朋友。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孔子鈺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隨和一些，他看著譚楨：“你去不去找譚奶奶？要不要我載你？”

    譚楨下意識地看孟逢青，孟逢青道：“我可以一起去嗎？”